第1节(2 / 2)
相貌、名姓与前世别无二致,且生长于富贵人家,原以为会是不错的去处。
谁知生母温氏早已离世,便宜爹碍于岳丈权势,虽不敢贸然扶正妾室,然姨娘掌家,少了主子名分,却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权。
苛待原身不说,还眼红她与江府四公子的婚约,暗中投毒,意欲由庶妹虞蓉李代桃僵。
虞茉便在此时“死而复生”。
她深知姨娘不会轻易作罢,思来想去,唯有走为上策。于是,上京议亲途中,她佯作坏腹,趁势敲晕盯梢丫鬟,撒腿便跑。
岂料看似齿落舌钝的车夫竟是位练家子,察觉情形不对,即刻提剑去追,将虞茉堵在了江风猎猎的山崖。
原身不会凫水,可她会。
虞茉急中生智要求换一死法,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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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纤细身躯重重砸入浪间,莲红衣袍被水波卷裹着翻滚,绽开瓣瓣凄美艳丽的花。
虞茉自水下睁眼,心中既喜且忧。
喜的是,自己尚且活着;
忧的是,果真没能回去现代。
却也无暇埋怨,她使出毕生演技,佯作溺水挣扎。待吸足了氧,卸力沉入深处。
茫茫江河,人若扁舟,虞茉被轻易送远。她仍不敢掉以轻心,直至肺中传来撕裂感,强撑不得,方冒头浮出。
两岸风景已由葱郁香樟变为玉白海棠,她松了一口气,伸臂攀上浮木。
幸而是春夏更迭之际,水意寒凉,却不至于将人冻得失去知觉。虞茉继续漫无目的地漂着,恨不得与萤州相隔十万八千里再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流水渐而清澈,深不及八尺。
虞茉趁余力未尽,舍了浮木,咬牙游向岸边,和着沉甸甸的衣袍瘫倒在巨石之上。
日头正暖,和煦光束穿过枝桠铺洒下来,渐也将她晒得有了几分温度。
等意识慢慢回笼,她转动眼珠打量四周。入目是一片郁郁葱葱,不见走兽,唯有鸟雀在欢快鸣啼。
当务之急是先将衣物晾干,免得感染风寒,虞茉抬手解开系带,一面漫不经心地扫了扫。
倏然,余光瞥见水面晕开的一滩血迹。
她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急急撩开裙裾,却发现双腿仅仅是泡得发白,并无外伤。又扯开领口仔细查验腰腹,俱是安然无恙。
既非自己的血,那么……
惊惧令虞茉牙关打起细颤,她僵直着背,放轻呼吸,侧耳倾听。未几,不曾闻见预想中的野兽嘶嚎,方慢吞吞地往水中瞧去。
血迹透着鲜亮的红,似是自上游淌下。
她踮脚眺望,当真于一块怪石后发现源头,黑黢黢的。
是衣袍。
虞茉莫名郁滞,心道今日莫非赶上了河神寿辰,连落水也讲求买一赠一?
她拧干湿答答的长发,顺手择来一根粗枝充作武器,带着警惕上前查看。
待绕过石块,视野清晰,见地上躺了位身材颀长的男子,衣袍质地华贵,靛青色泽,远观如黑墨。此时他半截身子浸泡在水中,血迹正自下摆渗出。
这失血量,怕是凶多吉少。
虞茉将将死里逃生,胆量比往常大了些许,却也无法坦然面对尸体。
她果断后退,意欲离开,但闻尸体咳嗽一声,突兀至极,惊起林间短暂歇脚的飞燕。
还活着?
她原处蹲下,借由草丛遮掩身形,只探出头颅暗暗观察。只是等了好半晌,男子也再未闹出旁的动静。
虞茉生生薅秃了一茎绿叶,终究敌不过好奇,壮着胆子用长枝戳了戳:“喂!”
男子无声无息,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昭示着他尚在人世。
既非死者,虞茉少了顾虑,凑近去打量。不成想,瞧见一张精雕玉琢的面庞。
虽双目紧闭,难窥眼型,然鸦羽浓密纤长,脸骨优越,挺鼻、薄唇,无一处不完美。
虞茉词穷,仅能用“惊艳”二字涵盖。
她蹙了蹙眉,晕乎乎地推断:“定是幻觉。”
否则如何能解释,会有一人与她同年同月同日倒霉,还遭江水冲至同一处山谷,且生得貌若谪仙。
“阿嚏——”
恰值山风掠过,湿衣裹在身上,无疑有制冷功效。虞茉擤了擤鼻,回至先前的巨石,将外袍铺开晾晒。
歇息片刻,身子渐暖,她也慢慢有了实感。定睛远眺,见男子并未如预想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