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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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版的地狱三头犬,听说每一颗头都还有不同的名字。牠们是看守地狱大门的看门犬,凶恶无比,善恶皆食,是一种极端强大的存在。
但黑乌鸦表示,地狱的大门永远为死人开,谁进了就再出不来,看门犬只是吓吓你,为了防止灵魂逃跑,所以把牠绑在门边,好来一个「关门放狗」而已。
温可阻止了小男鬼兴致勃勃想要请教牠们三个名字的衝动,只对它说了一句「你的麻吉来了」就让它吓得窜到一边去。
原来那隻黑蜘蛛在上面找不到他们,居然也学他们自己掉下来了!现在那四隻绿油油的眼珠正紧盯小男鬼不放,似乎对它如此短小的身材非常的感兴趣。不过那一头十多隻脚的黑傢伙开始吐丝结网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时,这一头三头犬庞大的身躯也不遑多让,四隻粗壮的腿往前一立,三个头颅往上一扬,吼的一声喷火了!
黑乌鸦反应超快,拖着温可闪到小旮旯里去,淡定的看两怪相斗,还有一隻小男鬼晃着小屁股在战场里抱头鼠窜。
温可看着好笑,可他却笑不出声,因为伤口又渐渐疼了起来。
黑乌鸦正举目远望耳室的门,那是一道石门,上头有彩绘祥云,彷彿一推开门进去不是放满陪葬品的阴森耳室,而是另一个天堂……
他摸摸温可的头,凝视了好一会儿,直到三头犬被黑傢伙引开,门前空了出来,才缓缓的说:「我们偷偷溜进去吧……」
温可抓了抓他的袖子,想开口,他却等不及似的带着他窜到门边了。
门很容易的就开了,也没有机关,这倒有点出人意料,毕竟他们一路过来不是迷宫就是怪物,还有那尊随机而动的石雕,现在这么平和的就进了门,反而令人有些不知所措。
但温可不再多想,身上的伤势反覆了,他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手中紧揪着黑乌鸦的袖子,忍得额头都冒了虚汗。黑乌鸦似乎没瞧见他的状况,一进耳室后,就开始对着四周打量起来,角落放的那一堆陪葬品却入不了他的眼。温可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但他一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耳室的陪葬品不多,但精美非常,有一大堆器皿甚至是青铜器,具有极高的歷史价值。在古代能够使用青铜器陪葬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感觉这墓少了一样东西,具体的却也说不出来……
抓起手中一个小青铜器把玩一会儿,黑乌鸦忽然一愣,然后低头看向怀中的温可,瞳仁中浮现担忧。
「伤又疼了?」黑乌鸦把自己的袖子撩起,一道清晰可见的狰狞伤口还没有癒合的跡象,只是不再流血,但鲜红的皮肉翻开,看着触目惊心。
温可身体状况本就不好,呼吸因疼痛而急促,现在又撞见黑乌鸦这道伤口,心下一惊,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
他反手握着黑乌鸦的伤手,惊诧的目光对上他的。
「……为什……么……伤……」
在温可的心目中,黑乌鸦永远是爱玩笑而强大的,他没有见他受过伤,除去为了救他而离开不知所踪那么多天外,他真的没想过有谁可以伤得了他……
难道这座墓如此凶险,连黑乌鸦都受害了?
不过温可想错了,他根本不知道能伤得了黑乌鸦的就是他自己。黑乌鸦也从不委屈自己,有话直说,但神情却是很轻淡的。
「我自己割的。不久前你的止痛药效过了,我觉得吃那药不好,所以餵给你我的血。」
靠!他以为他是吸血鬼,靠血液维生吗?又不是佛祖割肉餵鹰,这他妈雷人了!
「不过你放心,我的血没有副作用唷!」
不,它就算有正作用,他也不想喝!
「看样子还得再餵你一点……」说着,徒手就要撕开连痂都还没结好的伤口,温可看得差点吓昏过去,连忙挤出一个「不」字。
黑乌鸦这廝挺自恋的,还以为温可心疼他,对他说话的语气更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只是一点点,我不痛的,你别担心。」
不,我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我自己。
温可欲哭无泪。
就在黑乌鸦非常有奉献精神要献血时,小男鬼抱头鑽了进来。
「亚美蝶~牠们好暴力~人家吓得心都要停了~」
「……你的心早停了。」黑乌鸦瞥它一眼,把企图想靠近的它用脚踢到一边去。
「尼桑~那是因为我的一颗心只给一个人~」小男鬼窜到跟前,朝黑乌鸦作西施捧心状。
若不是温可现下疼得两眼发黑,他一定对小男鬼说:你这不是卖萌,是卖骚。
黑乌鸦不想理它,它经常性的精神病变已经无药可救,他也不想救了。这节骨眼上,应该是先自救才对!
擦!那隻黑傢伙被烤得像块炭了还能挤进门来,那隻看门犬三颗头是长假的吗?
「上去挡挡,我再餵小可可一点血!」黑乌鸦往后退了一大步,把小男鬼推到黑傢伙的长脚前,非常不鬼道的想让它死了又死。
小男鬼恨恨的咬牙回头,「大人,可以让人家死了死、死了又死的吗~」
黑乌鸦一脸怜悯的睨着它,「畜牲道永远欢迎你。」
小男鬼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可是不敢,只得化悲愤为力量,两隻小手的指甲瞬间变长,微弓着身体,准备将黑傢伙的大卸十八块,让牠平均分佈在地狱十八层中!
不过用不着它出手,那三颗头突然像是吃了「我爱一条柴」一样,对着黑傢伙的十几根长脚穷追不捨,还一面吐着舌头、流着脓液表示想咬一口。
小男鬼做收渔翁之利,这边揪根毛、那边戳下眼,将「兽兽」战局搞得更加混乱。
那厢闹得欢乐,这厢黑乌鸦的眉眼又拧了起来。
「把嘴张开。」
黑乌鸦坚持要餵血,可是温可坚决不喝,甚至还想拖着又发热的身体挣出黑乌鸦的怀抱。黑乌鸦不悦,也知道时间拖不了,狠心的把伤口一撕,手腕的血像喷泉一样溅了出来!
温热的血液一时之间溅上了温可的脸,他吓了一跳,不敢再动,双眼直盯着黑乌鸦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黑乌鸦牢牢箍着他的腰,将伤口对准温可的唇,想强迫他喝下。可温可纵然被吓住,但不喝就是不喝,黑乌鸦将血涂得他满脸,他仍是倔着性子不配合。眼看他体温越升越高,黑乌鸦抿抿嘴,扯了一个不算笑容的笑,低声对他说:「你总是在逼我呢……」
话一落,他仰头吸吮了一大口鲜血,在温可惊吓的目光中,迫他仰起头,欺上他的唇──一滴不留的将血给餵灌进去!
温可的头被迫抬高,腥香的血液毫无阻碍的滑下喉道,一瞬间,胃里像是装了暖暖包,一下子就暖了起来,原来冒着虚汗的冰凉四肢也重新有了温度,彷彿现在才活过来一样。
黑乌鸦的血一定有掺安眠药,还是很极速的那种,要不他怎么一喝就想睡觉?在黑乌鸦意犹未尽的舔着他嘴唇的同时,眼皮沉重的已经抬不起来,鼻间哼了一声,就这样睡去……
好半晌,黑乌鸦见温可已经睡熟了,抬起上半身,将宽大的袖袍拢了拢,重新将人包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抓起手边一个青铜器往黑傢伙那扔去,小男鬼被丢个正着,它一脸忧怨的回眸,嘴里的尖牙和指上的长指甲把它衬托得比粽子还粽子,结果不只天外飞来一个青铜器,还外带一隻黑驴蹄子,敲得它「满天全金条,袂杀冇半条」。
原来是毕安和莫白已经寻到路,进了耳室,正往他们这里赶过来。黑乌鸦看也不看他们,在耳室的东边、一面完全没有堆放陪葬品的墙面上敲敲打打,一阵之后,居然被他敲开一道暗门,还是旋转式的。小男鬼兴奋的「嗷呜」一声,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毕安和莫白瞄都不瞄那些精美的明器一眼,任由两隻大傢伙「你儂我儂」分不开,趁它们扑过来压过去还没搞定「上下」问题时,也赶紧推门而入。
旋转门很小,也很重,似乎藏有一种奇妙的机关,在莫白进来后,门轴发出「卡」的一声,试着再去推时已经推不动了。
小男鬼回头鬼笑:「那个有人数限制的哟~」
莫白黑线的想,那不就幸好他是最后一个?
上帝是很像哆拉a梦,因为总有人说祂关了你一扇门,必定会帮你开另外一扇──这根本是任意门的翻版吧。所以当他们从这个耳室又到了另一个耳室时,并不怎么惊讶,另他们诧异的是这个耳室装的不是明器,而是堆到天顶一缸又一缸的陶瓮!
黑乌鸦只看一眼,就离得远远的。倒是小男鬼很有好奇心的爬上去,然后往里头一看──
「……」
「……」毕安疑惑。
「……」莫白不语。
「……」黑乌鸦靠在墙上,闭眼沉思。
它沉默了五分鐘,然后跳下来,绽开笑顏如花。
「嗯~里面没有人~」
这句话有点意思,没有人,那有什么东西?
莫白自己爬上去看了一下,同样无言。
「……是尸油。」
原来那一二十口陶瓮全装满了尸油!
毕安终于明白这墓里为何有那么多长明灯了——难道以前有人专门炼尸油来供这墓照明之用?可是为什么?墓一修建完成,墓主人就会选个良辰吉日下葬,长明灯也不过是陪葬之人最后的一点光明,甚至那些修墓的工匠多半是出不来的,全一起殉在墓里。
毕安和莫白看了看满室的陶瓮,心中生寒。
到底是谁炼了这么多尸油,而他又准备用来干什么?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在墓里,还是后来才进来的?那些尸油究竟是拿哪些人所炼?一想到种种可能,莫白脸色变更加难看。
「真像是邪教……」毕安不禁脱口而出。
小男鬼瞥他一眼,「小毕毕好敏感的说~」
「邪教?难道是真的?」莫白脸色凝重。这么多的尸油,得有多少尸体才能集满一个耳室?他们几乎连站的地方都快没有了,若将这些陶瓮换成尸体……靠!那有多少隻千年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