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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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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永善一夜没睡着。

他辗转反侧,越想越觉愧疚。

他和萧衍自小相依为命,事事不相瞒,他该坦言和天成哥去早市的事情,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遮遮掩掩,反倒让阿衍觉得自己把他当做是外人,不高兴也正常。

他的阿衍是最温良乖巧的孩子,只是心情不顺,没控制住力道,才踢了小鹿。作为哥哥,自己合该好好同他讲道理的,而不该那样凶他。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天却已经蒙蒙亮了。

既然睡不着,便干脆起床了。

将小院里外打扫干净后,鸡鸣破晓,他瞧见萧衍那屋的烛灯也亮起来了。

起得这么早,该不会还在生他的气,没有睡好吧。

谭永善心想着,更加愧疚难安,却没有勇气直接去萧衍屋里打招呼。

他先钻进厨房备好了早饭,熬好一锅白粥,又炒了昨夜捡的两个新鲜鸡蛋,夹进两个烙好的白面饼饼里。

他乘好一碗粥,又挑了一个大一点的鸡蛋饼放到碟子里,给萧衍端去。

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屋里的人却没有理。

犹豫了一会,推开门,见萧衍背对着他坐在桌前,正在烛火下看着书。

谭永善咬了咬下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早饭小心翼翼地放到萧衍的一旁。

他手指攥紧了衣角,明明是年长的哥哥,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局促地立在一旁。

他该开口道歉,或者说着什么缓解凝固的气氛。

可他不会说话,萧衍的目光定在书上,知道他进来,却没给他一点眼神,他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谭永善站了一会,终究不敢打扰萧衍,正要幸然离去时,却听萧衍冷冷道:“你要去哪里?”

谭永善瞧着他冷淡的表情,突然有些害怕,缓缓比着手势:「吃饭。」

“吃完饭呢?”

他更加犹豫:「去早市,买肉。」

他观察着萧衍的神色,见他脸色沉了些,又慌乱找补:「对不起,你不高兴,我就不去了。别不高兴。」

萧衍瞧见谭永善急得要哭出声了,突然变了严肃的表情,眉开眼笑起来。

他生得很好看,笑起来凤眸弯弯,让人目眩神迷。

“不高兴,我为何会不高兴?”

谭永善一时愣住,却听萧衍对他笑道:“既然永善哥想和他去,便早些去吧,去玩得尽兴,玩得开心。我在家里等着你便是。”

他说完便又埋头看起手上的书册了。

谭永善有些恍惚,他有一刹那怀疑萧衍是不是在说气话。可他的语气实在是轻松又真诚,仿佛做不得假。

兴许真是他想多了。

他独自来到厨房,只吃了几口干掉的玉米面饼。将锅里剩下的米粥装在竹筒里,又把鸡蛋饼包在油纸包里,背上一个竹篮心不在焉地出门。

然而出门的时候,大门却如何也关不上。

谭永善蹲下身来,见一侧木门的轴承不知何时坏掉了,卡在石墙中,扳也扳不动。

他不禁叹了口气,看了看萧衍屋子的灯火。

好在阿衍今日在家不会出门,倒也不用锁门,不如回来再修,便背上竹篮向外走去。

赵天成在家门口,远远瞧见谭永善走过来,理了理衣裳,匆忙迎了上去。

他人生得勇武高壮,端正英俊,此时眉眼弯弯,笑容灿烂:“中秋吉乐永善!”

谭永善也笑着回应他,从竹篮里拿出方才打包好的早饭交给赵天成。

“这是……给我的吗……”

谭永善点了点头。

“那你呢?”

他打着手势说自己吃过,将竹筒和油纸包塞到赵天成手里。

手里的早饭温热,男人心里暖暖的,麦色的脸微微红起,道了谢几口便将早饭吃下了肚,对谭永善的厨艺赞不绝口。

谭永善瞧着他那有些憨厚的样子,不禁乐出了声。

他掏出一方随身携带的巾帕递给赵天成,让他擦拭嘴角的面渣。

赵天成愣了愣,目光落在谭永善递出巾帕的手上。

那只手因为长年干粗活,有些粗糙,但却白皙纤长,很好看。

他接过巾帕擦了擦嘴角,鼻尖可以嗅到好闻的皂角香。

“把你的帕子弄脏了,我洗好再还你。”

谭永善本想不用他如此麻烦,见赵天成坚持着,也就随他了。

到了早市,他们买了些猪肉和青菜,赵天成坚持付钱,说着到人家家里蹭饭自然没有让谭永善出钱买肉的道理。

几番推拒,谭永善也拗不过他,想着往后家里做了包子饺子,再给他送去以作回礼。

回去的路上,经过糖葫芦摊,谭永善停下买了三支。

他递给赵天成一支,将剩下两个包好。

赵天成看着手中的糖葫芦,笑道:“之前不知,你喜欢吃这个?”

谭永善摇了摇头:「阿衍喜欢,像个小孩子。」

提到萧衍,赵天成的面相微不可查地一暗,随即恢复如常,道:“哈哈。对了,前几日我听说隔壁镇子出了个进士,真是出人头地了。阿衍读书厉害,说起来,两年后便能进京赶考,也定能高中的。”

他说得真诚,却不想谭永善表情突然惆怅了起来。

赵天成看了出来,问道:“可是有何难处。”

谭永善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笑。

萧衍自小便聪明,谭永善捡到他的时候,他不过才五岁,却已经会认写许多字了。

谭永善自己是没读过书的,却知道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要念书的道理。

他本就是个乞丐,在即将饿死之际遇到了萧衍。

是萧衍当初醒来后,把身上所有贵重之物都交给他,叫他去典当,换了些本钱,他才活了下来,还能卖包子为生,过上安稳日子。

一直以来,对这个捡来的弟弟,他都当成恩人,内心感激不尽。

因而,他自己怎样活都无所谓,却不能让萧衍同他一起吃苦受罪。

于是他省吃俭用,节衣缩食,把包子铺微薄的收入都省下来,也坚持把萧衍送到私塾。

看着萧衍淡定地出口成章,先生惊叹连连,诚惶诚恐地把这个本不愿接收的孩子请进学堂,谭永善才了解,这个小娃娃肚子里墨水怕是要比他这个乞丐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多了。

萧衍也是争气的,去年乡试一举拔得头筹,连主考官都称他是难得一遇的不世之材。

而如今不到两年萧衍便能去参加京城的考试,可读书本就是个费钱的事,书籍典册,笔墨纸张,样样不便宜,寻常人家也鲜有负担得起的,再加上日常开销。

他现下起早贪黑,赚的钱维持他们二人的生活都算勉强,要如何凑够萧衍进京赶考的盘缠路费。

赵天成皱了皱眉,问道:“穷家富路,可是路费凑不够数?”

谭永善愣了愣,犹豫了会,终是为难地点了点头。

“我这里还有些积蓄,你先拿去用。”

他态度诚恳,谭永善却连连摆手拒绝。

他听闻赵天成的母亲之前生过很重的病,前些年花了很多钱,他的日子定也不好过,更何况他们非亲非故,他如何好意思如此麻烦他。

“和我客气什么。只是我的那些,目前也尚且不足够。”

赵天成想了一会,他突然像是有了主意,又思索良久,说道:“对了永善,我一直有件事想同你说。”

“我想了很久,我现在年岁也不小,却是一事无成,就连……”

他顿了顿,又坦然说道:“就连遇到喜欢的人,也没有勇气告诉他,怕我配不上他,拖累了他,陪我过苦日子。”

谭永善愣了愣,之前他见过媒人到赵天成家几次奔走。

他是个很厉害的猎户,年少时还曾从过军,得过不少军功,只是不知后来因何回归乡野。

如今虽然因家人重病而家境清苦,但年轻力壮,又仪表堂堂,勤劳能干,自也是十分抢手的。

他是个孝子,一直病榻侍候双亲,并未娶妻。

两年前,他母亲病逝,自此失怙,再无亲人。便搬来了永康镇。

如今眼见守孝之期将满,十里八乡的媒人帮他说亲,却屡次被拒。原是因为他有了心仪的人,却不敢言说。

谭永善听赵天成苦笑一声,继续道:“如今我也算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所以想要出去闯荡一番。所以,我打算去扬州谋生计。听说那里赚钱机会多些,而且我认识个老乡在那里,也好互相照应。””

谭永善有些为赵天成难过,同时也对他油然生敬,佩服他的志向。

赵天成看着谭永善试探道:“永善,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啊?”

谭永善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机会走出这个小地方。

只听赵天成继续道:“你勤快能干,手艺也厉害,到了扬州,肯定许多饭馆抢你做厨师呢。我听我同乡说,好一点的大饭馆,月钱能开到十两银子不止。”

十两银子,谭永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那是他几个月都赚不来的钱。

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又失落地垂下头。

「太远。阿衍一个人,没人照顾,不行。」

赵天成笑着劝道:“阿衍已经这么大了,能有什么问题。他这个年纪,成家的都不在少数啊。”

“对,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倒不如给阿衍谋一份亲事。他一表人才,定是有不少姑娘喜欢。既完成了他的终身大事,也有个人相互照应,如此一来,你在扬州也能放心了。”

亲事。

听到这两个字,谭永善脑子一白。

他自己身子有异,自然没考虑过嫁娶,满心满脑都是把萧衍照顾好。

连带着,甚至没有注意,萧衍也已经到了快该成亲的年纪了。

不知为何,想到萧衍成亲,他可能就要离开这个家,谭永善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家里穷,姑娘会受委屈……」

“怎么会。”赵天成拍拍谭永善肩膀:“阿衍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姑娘同他享福还来不及。而且咱们到扬州赚了钱,不仅能够攒够他进京赶考的钱,也能剩下一部分寄回给他们小夫妻帮衬着,日子定会比现下好多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谭永善听着,思来想去,确实一举两得。

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别扭。

一路边走边聊,巳初便到了家。

萧衍的门关着,应还在温书。谭永善没去打扰,直接和赵天成进了厨房。

一人洗菜烧火,一人切菜下锅,不多时就做出了一顿简单的家常菜。

把碗筷饭菜摆放好,一切准备就绪,谭永善才将萧衍唤出来吃饭。

饭桌上,谭永善坐在中间,萧衍和赵天成相对而坐。

他们两家虽然往来颇多,但基本上都是赵天成和谭永善你来我往,互相帮忙或者互送吃食,相比之下,萧衍同赵天成并不熟识。

平日里,无论对谁,萧衍都温和有礼,八面玲珑。谭永善不会说话,因而很多人际关系和交涉,都要仰仗这个弟弟处理。

然而不知为何,今日萧衍却十分冷淡。连对方主动的打招呼都没有搭理,对赵天成整个人视而不见。

气氛一时间凝固,谭永善未料及这样的结果,尴尬地坐在中间,他从未责怪过萧衍,如今也不知如何维护赵天成。

赵天成瞧出了萧衍的敌意,先是一愣,随即一笑。

仿佛为了不让谭永善为难,他看起来并不在意,随意夹起一筷子菜,便对谭永善的厨艺赞不绝口起来。

谭永善听完尴尬地笑笑,为了缓解尴尬,机械地给其他两人碗里夹菜。

在赵天成单方面同谭永善的闲聊中,一顿饭竟也就这么结束了。

帮着谭永善收拾好一切,赵天成回了家。

在门口相送时,谭永善满脸歉意,赵天成却只是一笑:“不必抱歉,是我打扰了你们。”

谭永善匆忙摆了摆手,只听赵天成继续道:“只是……”

他顿了顿,为难道:“只是他已成年,也许早已不是你印象里的小孩子了,而且如此粘着你总是不妥。或许我说的事情,你可以考虑考虑。”

谭永善愣在原地,一时有些搞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直到赵天成离开,他仍然心神不宁。

回到院子里,他突然想到今早出去匆忙,还没喂那鹿儿。于是从院里取了些秋忙时攒下来的玉米秸秆,抱着来到栅栏棚里。

然而当谭永善走近,却发现那栅栏门半掩着,鹿崽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慌乱起来,丢下秸秆便去问萧衍有没有瞧见它。

萧衍坐在椅子上,只冷淡道:“哥哥自己养的畜生不看好,我怎知它去哪了?”

他一时语塞,但实在担心,于是慌忙转身出去寻,没有看到身后萧衍凤眸中阴冷的眼神。

谭永善在山路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直到遇见一位砍柴而归的农户。

那农户皱着眉看着谭永善在他面前比划半天,才勉强搞懂他的意思。

“你要找一只……鹿?”

谭永善点点头,却见那农户想了想,道:“要说活的没见着。但今日上山,我倒是见着一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被狼还是野狗咬得四分五裂的。”

一股寒意从谭永善脚底升起,将他整个人冻住。那农户回想着,脸上显出些害怕恶心的神色:“哎呀,真是一地的血,皮都撕扯下来了,血肉模糊,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可我们这附近也没听说有狼什么的,诶,小哑巴,天晚了,我看你这么瘦弱,还是别找了,快些回去吧。诶诶,你怎么不听劝……”

谭永善自顾自地跑着,浑身冷得有些发抖,又走了一刻钟,果然在山路不远处,看到了那农户说得惨状。

一块焦黄的土地被血水染成红黑,血泊当中,是几块被野兽撕咬得七零八落的碎肉。

谭永善颤抖地跪在血泊前,哭着捧起那唯一可辨认这具躯体生前可爱面貌的头颅,瞧见那双鹿眼还睁开着,眼角附近的皮毛上挂着仿佛是血泪的东西。

将那小鹿安葬好,天黑时,谭永善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他一路流泪走到家,看着空旷的院子,想起每次回来那小鹿活蹦乱跳迎接他的样子,只觉心痛难忍。

这时,萧衍走出房门,见他回来,却一改之前的冷淡。

他走到谭永善面前,嘴角勾起,笑道:“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把大门修好了,晚饭也烧好了,等你一起吃呢。”

谭永善抬起头,泪眼对上萧衍的视线,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他,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好像没什么温度,让谭永善感受到寒意。

想起昨夜,他脑中不绝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萧衍见谭永善僵立在原地,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却不想竟将人吓得后退两步。

谭永善肩膀忍不住颤抖,他咬着下唇:「是你,杀了它?」

萧衍手臂僵在半空,嘴角的笑冻住。

他放下手臂,垂下头,再抬起脸时,眼角却已经淌出了泪。

他一脸受伤绝望的表情,清冷的嗓音因为委屈而颤抖着:“你怀疑我?”

谭永善从未见他哭过,头脑瞬间被冷水泼了一样。

是啊,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最亲近的人。

他登时后悔起来,慌忙伸手想要为萧衍擦掉泪,却被萧衍打掉。

“你竟然因为一个畜生,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

「对不起。」

萧衍抹了把泪,又冷笑道:“你只知道怀疑我,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自己着急出门,下贱地非要同他去早市,顾得不关不上的大门,它本不会自己跑出去,也许就不会惨死?”

萧衍见谭永善整个人僵住,脸上露出震惊愧疚的神情,心下不禁冷笑,表面上却仍然一副悲痛无比的表情,冲他吼道:“是。你是烦我了,嫌我给你添麻烦,碍着你和姓赵的谈情说爱了是不是!”

谭永善听他竟这么说,哭得更厉害,用力地摇头,他想要上前抱住萧衍,却被他推倒在地上。

“如果你按不住寂寞,非要恬不知耻地找个男人,最好早点丢下我这个累赘的弟弟,快点滚。”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不顾在中秋满月下,跪在地上恸哭着摇头的谭永善,转身回了屋。

自从那日的误会,任谭永善如何道歉,萧衍三日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每一天,谭永善都在愧疚和悔恨中度过,白天在包子铺整日失魂落魄,晚上蒙着被子不知掉了多少泪。

第四天清晨,萧衍起床,看见谭永善在厨房做早饭。

那具瘦削的身子蹲在灶台前,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脖颈,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一边添着柴火,一边望着火焰发呆。

那双水盈盈的眼睛,正在啪嗒啪嗒掉着眼泪,肩膀随之微微抽动,却只是静静地抹眼泪。

瞧着很乖,很可怜……

萧衍心情大好,盯着谭永善脆弱的后颈和背影,喉结一动。

听见脚步声,谭永善回头看见萧衍,急忙擦干了眼泪,起身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打着手势告诉他早饭马上好。

萧衍没有理他,只是进了茅厕。

谭永善以为他还在生气,仍不肯原谅他,失落地蹲在地上继续烧火。

然而过了一刻钟,萧衍洗漱完,虽然仍是冷着脸,却主动来帮他端饭,自此才结束了这场冷战,恢复到他们二人以往的状态。

谭永善虽然迟钝,这次教训却实在深刻。

后来为了不让萧衍误会他和赵天成的关系,他刻意回避了许多。

两个月后,同他告别后,赵天成终是独自去了扬州。

他终是放不下萧衍,拒绝了赵天成同去的建议。

谭永善听人说绣活能够赚钱,为了留在萧衍身边,又能攒钱,于是和胡婶的女儿学了绣工。

虽然是女儿家的活计,但好在他心细又手巧,虽然前期十指被刺得穿孔流血,不过学得很快,做出来的绣品针脚平整,精致好看,倒也能卖出些钱,多攒一些钱。

于是,谭永善白日在包子铺忙活,晚上借着烛火加班加点地刺绣卖钱,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谭永善以为日子渐渐变好时,天下却乱了起来。

自秦王慕容晋谋反登基,自立为帝以来,沉迷酒色,荒废朝政,民怨已久。

他的皇位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不知何处传来的风声,说是当年太子未死,在各省盘查搜戒,誓要寻出斩首。

而先皇旧部,各地藩王,本就对当今心胸狭隘,暴虐无常的帝王不满,如今听到风声,亦蠢蠢欲动起来,等待机会,起兵拥立新君。

太子流亡民间已久,如今无兵无权,就算上位,也难免沦为傀儡。因而此举不仅能立复国之功,更能争摄政之权。

各方势力各怀鬼胎,剑拔弩张,起兵作乱,致使民不聊生。

连永康镇这样的县城也戒严起来,街市封闭,往日一售而空的包子如今生意也黯淡,入不敷出,难以维系。

谭永善不禁发愁了起来。

半个月前,他又接到赵天成在扬州的来信。

赵天成混得很好,经人介绍,进了永亲王府做了家丁,同时,还帮他也寻了营生,月钱比之前还要丰厚。

谭永善犹豫了起来。

虽然他放心不下萧衍,但数着匣子里微薄得可怜的积蓄,和越来越近的科考日期,夜里辗转反侧之时,他也不得不反复考虑赵天成说的话。

这日,月影错落之时,他和萧衍一起吃晚饭,犹豫着,他终于问出那个问题。

[阿衍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只见萧衍怔了怔,然后笑了起来,答得却是毫不犹豫:“喜欢哥哥这样的。”

他本就长得俊美,此时笑得乖巧,透着少年的天真,一双潋滟多情的凤眸看着谭永善,好似真切地不掺假。

谭永善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虽知他在开玩笑,仍被吓了一跳,筷子都掉到地上。

他弯腰伸手捡起,萧衍的手也伸了过来,冰凉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上,谭永善却好像被烫到一样,慌张地缩回了手。

[不要……开玩笑。]

萧衍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温柔的笑脸,柔声问道:“哥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快到成亲的年纪了。不能耽误你的正事。]

萧衍看着谭永善,眼神瞬间阴寒,脸上却仍然带着笑:“这些是谁和哥哥说的。”

谭永善一慌,眼神闪躲。

「没有。是我自己想的。」

「找个姑娘成家,是好事。」

明明是好事,不知为何,他却有些害怕,害怕萧衍生气,战战兢兢地观察着萧衍的表情。

只见萧衍面色平静,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起身走近谭永善,长腿弯曲,在他身前蹲下。

他轻轻捧起谭永善的手,道:“哥哥的手,比之前粗糙了。”

谭永善哽住,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萧衍将脸枕在谭永善的膝上,谭永善紧张地僵直,听见他道:“记得刚来到永康镇的时候,每天永善哥都要忙到很晚。我那时小,不懂事,怕黑,非要缠着你陪我睡觉。”

听他说起旧事,谭永善心里一软。

“于是你不得不哄着我,把东西搬到卧房来忙,叫我乖乖在床上睡,你会一直陪着我。可我真的很害怕,不粘着你是不行的。你坐在桌前,包着第二天要卖的包子,我就搬了个小板凳,就像这样,枕在你的腿上,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他缓缓说着,声音渐渐有些哽咽:“现在想起来,你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却要处处照顾我。”

萧衍抓住他的一只手,将侧脸蹭在他的掌心柔柔摩擦。

眼睛在烛火下有些湿润,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和哀伤,继续道:“明明我唯一的愿望是让哥哥幸福,可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拖累,只会让哥哥为我吃苦。”

“对不起,永善哥。”

谭永善听他如此说,心里像是被石头砸了一般难受,眼睛骤然酸涩,双手捧起萧衍的脸,慌乱地摇头。

只见萧衍已落了泪,他粲然一笑:“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可是哥哥,我不想的,不想别人,我不想离开你。”

“哥哥,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你幸福,不会让你因我再吃苦受罪。”

“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玉白的脸流满了泪,萧衍抽泣着看着谭永善,语气卑微至极,近乎哀求。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谭永善心痛难忍,愧疚的泪水也淌了出来,手忙脚乱地解释。

萧衍笑了笑,用衣袖擦干了的泪,又温柔抚着谭永善的脸,拭去他的眼泪。

他乖巧地将脸埋在谭永善的膝上,感受着谭永善像小时候一样,摸着他的头安慰。

就这样温存许久,他轻笑一声,温柔道:“哥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睡了。”

谭永善点点头。

不知哪天起,萧衍主动提出要自己睡,自此之后,他们便没再一张床睡过。

“今晚,哥哥可以抱着阿衍睡吗?”

“就像小时候一样。”

谭永善坐在床沿,见萧衍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他笑意盈盈,将水放到谭永善脚边,半跪下来。

他比谭永善高了一头,此时却仰视着他,一双凤眸柔情似水,乖巧道:“我来帮哥哥洗脚吧。”

谭永善不安地想要推拒,却已被他抓住脚踝,脱掉了鞋子。

“哥哥小时候不也经常帮我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见谭永善坐得僵直,双手局促地抓紧床褥,眼神垂下不敢与自己对视,萧衍嘴角微微勾起。

他将谭永善的脚放在膝上,手指自下而上滑进谭永善的裤腿中,指尖和手掌一寸一寸滑过小腿细腻的肌肤。

他刚从外面打水回来,指尖有点冷,此时触在温暖的小腿上,好似吐着信子的蛇绞缠而上,伺机而动,下一刻就要吃掉美滋滋的果实。

轻柔暧昧的触碰勾起细密的痒意,谭永善吓得身体一颤,不知名的恐惧让他想要逃。

然而他再一次想要抽回小腿时,那双已滑到膝窝的大手却用力握住了他的腿,令他动弹不得。

“别动。”

他冲着不安的谭永善笑了笑,柔声道:“哥哥乖,把裤脚卷上去,不然会弄湿的。”

他一手握着谭永善的腿,另一手细心而缓慢地卷起裤脚,直到把一双细白的小腿全部露出,才抓着谭永善的脚按进热水里。

水温正合适,萧衍跪在谭永善的脚边,低着头,一只手掌握住谭永善的脚轻柔地按摩,一只手轻轻撩拨着热水浇在谭永善的小腿和足面上。

他看着手掌中的脚,在热水里泡得嫩红,十趾不时因为故意下手粗重的按摩而紧张得蜷起,他的眼睛在谭永善看不见的地方眯了眯。

明明是一双奔波劳累的双足,主人从未刻意保养过,却生得白嫩好看,敏感得不得了。

很难不说是天赋异禀,很适合用来给男人打精。

谭永善永远想不到,此时跪在他脚边,乖巧地服侍他洗脚的弟弟,脑中浮现的是何等阴暗龌龊的画面。他只是因为受宠若惊而局促不安着,想快点结束这场煎熬。

在足心轻柔按压的拇指力度骤然粗重,谭永善身子一颤,一声微弱含糊的呜咽从喉间溢出。

“舒服吗,哥哥?”

看着萧衍亮晶晶的眼睛和期待的眼神,谭永善把想要结束的话咽下,迟钝地点点头。

少年笑了笑,手指揉捏着他的足心,开口道:“话说,哥哥为什么突然想给我谋亲事。是不是……”

“有人和哥哥说了什么。”

谭永善见萧衍瞧着自己,放松下来的心情又骤然紧张起来。

他摇了摇头。

“真的吗,哥哥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我吗?”

他依旧摇头,却垂下眼睛,没有和萧衍对视。

萧衍眼睛盯着谭永善被睫毛掩住的眸子,沉默了几秒,笑道:“没有就好,我相信哥哥。不过哥哥要是和我说谎,我会很生气的。后果会很严重。”

谭永善害怕地抬起眼,见萧衍神色如常,笑颜如花,仿佛只是在开玩笑。

他拿起毛巾帮谭永善擦干,让他躺好,盖好被子。

将一切收拾好,他上床前,到桌前背对着谭永善,倒了一杯温水。

“哥哥,喝了水,我们便睡下吧。”

萧衍双眸眯起,目不转睛盯着谭永善喝水时,纤细脖颈上滚动的喉结。

一碗水尽,他接过杯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熄了烛灯。

他没有睡在谭永善为他单独准备的被子里,反而钻进了谭永善的被子中。

他像小时候一样,双手抱住谭永善的腰,脸埋进柔软的胸口,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皂角清香。

谭永善身子紧张地僵硬了一瞬,终究还是没有推开他,双手轻轻抱住贴在胸口的头颅,温柔地轻抚,像是在哄睡。

“哥哥……”

他听到萧衍轻声叫到。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最珍重的人。”

他指尖缠绕住谭永善的一缕乌发,细细摩挲着:“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我,只有哥哥。是哥哥救了我,把我捡回了家。”

“所以,这世上所有的人与我而言,不过是蝼蚁,只有哥哥是不一样的。”

“我对于哥哥,也是那个唯一不一样的人吗?”

谭永善认真听着,困意却突然弥漫,眼皮沉重。

他晕乎乎地想起,第一次见到萧衍的那个月夜。

秋寒蚀骨,月华如水,美轮美奂。

良辰美景,他想着坠入净月河一了百了时,遇见了萧衍。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孩,他突然想到,离他而去的爷爷,生前对他说过的话。

他刚刚懂事时,曾打着手势,手舞足蹈地告诉爷爷,爷爷是永善的救命恩人,永善要快点长大赚钱,照顾爷爷,一辈子对爷爷好。

爷爷哈哈大笑,抱住他,花白的胡子在他圆嫩的小脸上蹭了蹭,痒痒的。

爷爷捏着他的鼻子,道:“我第一次看到永善的时候,永善还是个小团子呢。那么小的一个娃娃……”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却又释然道:“不过,永善也是爷爷的救命恩人。”

看着谭永善惊讶圆睁地眼睛,他道:“爷爷当时已经苦到不想活下去了,但是见到永善来,我又觉得,我不能丢下永善不管。”

“我要活下来,让我的娃娃幸福。”

爷爷的手像一块衰老粗糙地树皮,抚摸着谭永善小小地头顶,却让他无比安心。

慈祥的笑容,和那句话,永远映在谭永善的记忆里,也让他坚定地抱起桥洞奄奄一息的陌生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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