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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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啊!”

他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在她殷红的注视下开始ch0u送,“这样多的水,不要浪费,卿卿……”

她示意他放手,“我还没穿上婚纱呢,七少爷太心急了。”

他去吻她的脖子,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的各处柔滑点火,“穿不穿都要g你。”

一下,又一下,快慢和深浅都不由她,丰满白皙的t和茶桌摩擦得发红,他用力地抬着她的腿,头发渐渐被汗sh,嘴上还是不饶人,“每一天都g你,把你当成我的x1g,一天的假都不会给你放。”

偏偏又要去要她的吻,“喜不喜欢做我的x1g,卿卿,要不要被我天天g?”

她在快感里承受着他硕大的guit0u不断的摩擦,最舒爽的点酸麻得让她不断出水,脖子扬起,环着他的腰回答,“喜欢……要……天天都要……”

“嗯……乖,”他夹紧t0ngbu,往更深处去探索,“每天都给你,让你的小saob每天都是被灌满的。”

竹卿实在受不住,ga0cha0后整个人放空,无意识地娇呼一声,“啊……不要!”

门口西海的守卫站得不算近都听到了,犹豫半天,不懂事地试探问了句,“青帅?”

白泽高兴坏了,笑起来凑近她耳畔,“叫你呢,青帅,说话呀。”

她恨恨地咬了一口他的肩头,看他肌r0u绷紧,然后努力稳着声音道,“退下!没你们……的事!”

门口隐约传来一声“是”,却听不见脚步声,她刚要开口,却又是忍不住jiao,不得已咬住唇,看他的眼神几分央求无措。

白泽心中大动,吻了下她的眼眸,随即掐紧她的腰,大开大合半晌,紧紧拥着她s了。

竹卿哭笑不得,“这下好了,你说怎么回房?”

他低声笑出来,“这个简单。”

随即理了理她微乱的鬓发,穿戴整齐后将大衣披给她,站在门口高声吩咐,“从此处到青帅房中,所有人退走,违令者军法处置。”

外头守卫对个眼神,连忙去清人,她气得直摇头,“你这不是昭告天下吗?”

他一把打横抱起她,给她盖好大衣,“眼见为实,谁敢传谣可是要掉脑袋的,青帅。”

说完一脚踢开门,抱着她走入回廊,竹卿见人真的都退下了,便放松了些,白泽忽然低头咬了下她的耳垂,“青帅,夹紧些,一会儿值班的回来要是在地上瞧见什么可疑yet,可就真的授人以柄了。”

竹卿的脸在回廊的灯笼下显得愈发红了,气得狠狠拧了一把他的手臂,白七少爷乐不可支,g脆放声大笑出来,抱着美人一路大摇大摆回了房。

华京大帅迎娶正房夫人的这一日,整个华京城的酒店都住满了人。

所有和西海、华京有军事与贸易往来的宾客都前来赴宴,甚至还有白七少爷新开拓的海外势力同盟,枪械、宝石、葡萄酒,一船又一船的从西海卸货,仔细检查后再运往华京。

华京的人这几日走在大街上都是神清气爽的,找到了那种万国来朝的派头,腰杆子挺得直,生怕外来的人瞧不见他们这份骄傲。

好容易到了正日子,今儿一大早没有任何一家睡懒觉,早早的在门上挂了鞭,就等着大帅夫人的轿子一过,排山倒海地开始点起来。

新娘子前一天起就没见着大帅的人,这是习俗,婚期在即,白家的叔伯们严阵以待,哪怕是大婚前半个时辰揪出她什么错处也是好的,白泽和竹卿都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所以乐得各自分开一日,再加上两头宾客名单、住处安排等林林总总的事儿要张罗,也顾不得太多。

竹卿头天晚上刚检查过婚服,念念推门进来就叫奇怪,说是在院墙底下听见鸟儿叫,去了一看什么也没有,单就扔进来一个檀木盒子,打开是两团棉花——查也查了闻也闻了,没什么稀罕,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棉花。

竹叶青想了一下,还是吩咐收着,结果第二日一大早上了花轿,便知道了这棉花的妙处。

华京一城鞭pa0齐鸣,响得连喜婆在轿下高呼“起轿”的声儿都听不见,她在轿中一个踉跄,坐稳以后连忙拿棉花堵住了耳朵。

堵住以后,便在扇子后止不住地笑。

她是为人妾过,却是头一遭坐花轿出嫁,八抬大轿,富丽堂皇。

从前不过一顶小软轿便从偏门抬进了西海大帅府,三叩九拜未曾有过,祖宗姻亲未曾认过,连正儿八经的新妇酒都没喝上过一口。

今遭不同,她是明媒正娶地嫁人了。

嫁给白泽。

轿子后头是西海十里红妆,前头人坐着高头大马,隔着吹打队伍、仆从和轿夫,漫天的鞭pa0红屑和硫磺味钻进轿帘的缝隙来,新郎官隔着烟雾和人海,影影绰绰,她看他不清。

但这条绕着华京城的路她心里清楚,归途是大帅府她也清楚,往后这一辈子,新婚夫妇要携手共度,她也清楚。

吉祥话儿隔着轿子和棉花钻进耳朵里,轿子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落定在帅府大门前。

鞭pa0声渐歇,竹叶青听见喜婆在外扯着嗓子道,“夫家府门九重高,吉时新妇轿已到,新郎轿门踢三脚,妇从夫纲百世好——”

外头一片叫好声,竹卿摘了棉花,知道这是踢轿门的习俗,拿扇子遮面理了理喜服下衽,又往里坐了坐,怕白泽一个高兴没轻重踹着自个儿。

却不知道外头白七少爷眉头一蹙,单只是下了马,径自走到轿子前拱手俯身,“夫人劳累,家门已至,大门口火盆难行,怕夫人有什么闪失,我接夫人进门。”

她怔了一瞬,不知怎么这人还没踢轿门便说起了跨火盆?

没等寻思明白,下一秒,那双修长的手打起轿帘,她在红纱的扇面后露出一双眼,看他站在外,遮了些外头的大好日光,朝她笑起来。

任凭外头人怎么喧嚣,都和他们不再相关,这一眼,从乌发云鬓的新妇到垂暮苍苍的老妪,她记得住往后八十年。

白泽打横把人抱起,竹卿低呼一声,没等反应过来便在他怀里瞧见了外头乌泱泱的人群,忙把扇子遮了脸,白泽抛下吓傻的喜婆和所有围观的人,不管周遭西海华京都是怎样的面se各异,抱着自个儿的新娘子走上台阶,步入帅府大门。

他稳稳横跨大门口摆着的火盆时没有低头,她却听得分明,他对她说,“你什么委屈都不要受。往后难走的路,难淌的河,我托着你。”

新娘子的眼角和扇面一样红,想开口骂他一句傻,却怕自己先绷不住劲。

白家人瞧见白泽抱着竹卿进正殿,脸se愈发难看,白泽把她放下,俯身低头捋了捋她的裙摆,喜婆小碎步追了上来,瞧大帅一个如刀眼神便后悔不已,赶紧进行婚礼下一步——“食茶古例本无禁,恭贺夫妻真同心,新娘入门会致荫,子孙发财千万金!”

下人奉上茶杯,正殿主位放的是老大帅t0ngfu人的牌位,竹卿早料到如此,以他的x子,如今的白家无人配他一跪。

二人便奉茶下跪,然后恭敬在牌位前放好茶杯,竹卿侧眸,一个眼se给到陈喻书,他便点头,不多时,便见念念带着婢nv端了整齐十盏茶,一一放在满殿白家长辈手边。

白泽看看竹卿,一旁兔儿爷行了礼笑道,“这是我们青帅特意吩咐的,请各位长辈笑纳。”

竹卿便叫了兔子一声,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要改口叫夫人了。”

兔儿爷忙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是!大帅夫人莫见怪,我今日高兴得昏头了!”

竹卿对着在场白家长辈一福身,“媳妇今日进门,往后就是白家人,自然西海也与华京一心,望长辈们不弃,喝了媳妇这盏茶,此后若有媳妇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各位海涵。”

说罢便见陈喻书恭敬捧上一个盒子给白泽,“大帅,这是西海额外为夫人陪嫁的西海监狱钥匙,以及挨近华京的三千亩良田地契,请您收好。”

此言一出,白家长辈和华京百姓的脸上都难忍挂上喜se——华京地势缘故,可用于种植粮食的田地只能勉强支撑每年的需求,偶有天灾,便要从西海、谷仓等多处购入粮食,价格也只能听任卖方拿捏,此后若多了良田千亩,自给自足之余说不定还可对外贸易。

白泽看了竹卿一眼,她面se无波,仿佛交出的东西无关痛痒,大帅眼眉一垂,笑了一声,张副官便也捧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上前对竹卿行礼,“夫人。”

他再没有下文,竹卿想了想,看了念念一眼,念念接过盒子,打开,果然是那枚早就给了她批军务用的华京帅玺。

她心中默默叹一声,他这是私下给还不够,遮掩都懒得做了,让权这事非要闹到人尽皆知。

还没等任何人开口,七少爷笑道,“今日起,华京事便都交与夫人打理,我便将重心都转移到海外贸易上去,对内不论西海还是华京,若夫人有事不决,再来与我商议就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西海和华京政权整合、都系于竹叶青一nv子手中,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新娘子却知道宽华京人的心,只自谦,“大帅信任,妾代持帅印,自当处处尽心。”

白家长辈若还有话想说,却也要掂量掂量竹叶青说到做到的“尽心”,这些时日给华京带来了多少好处。

喜婆这回倒是极有眼se,连忙扯嗓子笑道,“花好月圆迎凤凰,珠联璧合情意长,喜看新人成双对,百年好合入洞房——!”

满堂喝彩连连,竹卿随着白泽缓缓走向房间,路上人少了些,她才敢在他身边抬眼,蹙眉小声道,“我这是亏了罢?大帅把早就给我的东西又给我一遍算是怎么回事,合着今儿我什么新鲜物也没收到。”

大帅便笑着弹了下新娘子的扇面,飞速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挤眉弄眼的模样不免下流,“大帅今儿洞房花烛夜,肯定给夫人点新鲜的。”

等进洞房却了扇,听完喜婆丫头们的吉祥话,白泽便起身要去前厅张罗筵席,他本来想竹卿同去,但她实在不愿意多喝那几杯h汤。目送他的时候,夫人只坐在榻上叫了声,“大帅。”

白泽便停下步子转身拱手,“夫人放心,绝不喝多!”

她便听得满屋子的nv人嘻嘻哈哈地取笑起来,大帅却不管这些,悠然自得地大步出了门。

洞房花烛夜这一晚,华京大帅府外头是笙歌连连的喜宴,新娘子在卧室活动了一下筋骨,进了些晚饭,然后便又开始安排起手头未处理完的事情。

白泽推开房门的时候,竹卿还在灯下看着一张西海这个季度的粮食出口单,念念想行礼,被白泽摆摆手,便心领神会地福身退了出去。

红烛摇曳,他的手从后头捂住她的眼睛,竹卿才回过神,听他笑,“我很高兴,夫人。你从前并没有这样不设防的时候。”

竹叶青的心头便也跟着一软,拉着他的手指,无声弯起唇角,“在自个儿家里,我警觉个什么劲儿?”

他便在她后头挨着她坐下,抱住她,边上的窗子开着,院子里花廊有香气钻进来,熏香了一屋子热腾腾的喜se。

“宴席上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事?”

他酒后放松下来,脑子还是难免有些钝,转了转眼珠,下巴枕在她肩上,“有,陈昭来了,我让他给我唱了几遍歌。”

她真心没忍住笑出声,这个人对唱歌跑调不是一般执着,“几遍?”

七少爷嘿嘿笑起来,改口,“十几遍吧。”

她摇摇头,然后两个人就都默契安静下来。喜烛烛心旺,一室只有微弱的火声、风声。

再然后,就听他缓缓地又一次唱起陈昭的歌,哼道,“可是呀,可是呀,她不是别人呀……她是我的花儿……”

他忽然鼻音重了起来,竹卿想回头看他,却被他一把扣住肩膀。

白泽说得很慢,“卿卿,我一直觉得对不住你。”

这话他藏在心底最深处,若不是今夜良辰,酒松懈了心神,断不可能说出口。可若今天不说,这一生还要蹉跎到什么时候才能说?

那些悔恨,内疚,遗憾,说到底人这一生也不过匆匆,他不想如自己父母一般,把有些话憋到入土为安才算罢。

她沉默,听他自责,“当年……西海初乱,若我肯帮你一把,你的日子又怎么会过得这样苦?”

“可我偏偏没有。每每我想到那一日,是我亲口说出来不要管你的si活……我都会从梦里惊醒过来。再想想你这些年的遭遇,我才明白,人说肝肠寸断……所言不虚。”

她垂眼,“你当初为何帮我?”

白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听她继续不紧不慢道,“华京的少帅,对西海大帅的妾室伸出援手,理由能是什么?那时你父亲也还在世,除非你想纳了我,否则你用什么理由说服华京帮我?”

她红唇依旧弯着,谈起过往是完全坦然的模样,“那样的话,也不过还是以se侍人,和现在又有什么差别呢?”

他说不出话,却明白她句句都是正确的。

“白泽,我是nv人,很多时候有着nv人不得不面临的局面。虽然我起家的手段还是依靠着男人不假,可那时我的确别无选择。我拿美se交换了很多东西,学会如何打得准枪,骑得好马,带得好兵。但是正因为这些,再往后,我所获得的一切,终于不用再步步只是依靠一个nv人的身份。”

“为了走到今天,我的确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若是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选择。人生有得有失,你当年没帮过我、我靠自己nv人的身份换在西海站稳脚跟、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些都是真的,但是……也只有这样,我今天才能有底气如此不设防,如此笃定地坐在华京,做你的夫人。”

她x1气,再叹气的时候有些颤抖,但也仅有一丝,“白泽,做人妾室的滋味不好受。se衰ai弛,无子无nv,新宠进门,旧欢复苏,哪一样对一个姨太太来说都是致命的。但如今我终于不会整日提心吊胆,哪怕真有一日你我情断,我也还能回去西海,安心过完我的后半生。”

竹叶青握住丈夫的手,回身用指尖触碰他泛红的眼角,“人这一生,无论经历多少苦楚,无论走到哪,图得无非就是个安心,不是么?大帅,如今我已如愿,所求的不过也只有你安稳陪在我身边而已。”

他握紧她的手,垂眸一瞬,忽然也想通了。

“夫人说得是,若是当年你我共坐在此……洞房花烛夜可能我满脑子想得还都是政事,对你,也无非是利用罢了。”

他们都清楚人x如此,这一生一个人能把什么放在心上最要紧的地方,不单看缘分,也要看经历和时机。

所以他们各自历经一切走到如今才算得上是命,他想得通了,便见她扬起下巴,冲他笑着问道,“那大帅,如今满脑子想得是什么?可够新鲜么?说与我听听。”

她和他对坐,白泽的手缓缓从下襟探进去,“夫人同我一起想,为夫怕自己想得不够新鲜,夫人不满意……”

她微微仰起头,身子向后,手揽着他脖子坐在他腿上去,两人开始有默契地缓缓迎合。

“喜服只有穿在夫人身上才最好看。”

她听得懂,媚眼如丝地笑,“那就劳烦大帅替我脱掉关键的……就好了。”

他一手去解自己k带,另一手顺着她腰线向下抚0,在t上流连,狠狠一把掐住,喜服红裙下如牛n一般的r0u就在他指缝中,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反手将灯摁灭,屋子里只剩下龙凤花烛氤氲出暧昧的光,起身的时候刚好对准ixue长驱直入,竹卿抱紧他,然后抻直身子舒服得sheny1n一声。

他走一步顶她一步,喜服的衣摆下是她绷紧的yuzu,还不住地往他腰上缠,颤抖似一朵风中紧紧攀附的丝萝花。

白泽把新娘子放在榻边,两侧的落地烛台上“囍”字夺目,他站在床边,绑住她两条腿,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洁白紧致的大腿,泛红的面庞和玉户,无不娇yanyu滴。

硕大粗长的roubang显得像这幅美景里的侵略者,可他偏要侵略得更狠,更彻底。

竹卿难耐地将领口拨开,露出绯红纤薄的肚兜,光洁肩头上挂着的细绳已经歪斜,活脱脱呈现一gu子被凌辱的媚感。

他感觉到身下越来越绞紧的温热触感,知道她越来越舒服,然后便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纤细的小脚趾含进口中。

竹卿身子一震,还没弄懂那gu麻到底是从脚趾还是小腹下传来的,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极致的快乐涌来,她眼角含泪,想要冲他摇头制止,却引得suxi0ng更加乱弹乱晃。

白泽狠狠顶住huax,搅弄,摇摆,让她的余欢也尽兴。

他的手指怜ai地抚0她被c弄得有些红肿的紧窄y,眼睛里的压抑和声音融为一t,“每次我最喜欢看的就是这里……挤出好大一滩白se的……我的……jgye。”

“嘶……卿卿,别挤我。”

她摇晃着身子,ga0cha0后的难耐涌上来,“我控制不了……白泽,你快s给我嘛……”

“那你答应我,s完了堵着,不让jgye流出来,咱们就这样睡一夜?”

她知道他发癫,欢好时候说得话哪里算数,便一口应下来,“好……我一定夹紧……一滴都不让你的yanjg流出来……”

白泽听了这话便受到鼓舞,刺激之下狠狠ch0u动,竹卿用力夹住他,不多时他便扯开她的双腿,俯身去吻她的红唇。

“呜……”

她回应他,却难免力竭,一双手环住他的肩头,闭上眼喘息。

“白泽,”她在他耳边轻唤,笑起来的时候眼光柔软,“这个新婚之夜,我觉得很圆满。”

他没有说话,反手抱紧她。

龙凤喜烛顺利燃至天明。

华京大帅与夫人成婚后也无甚特别,除了第二日,大帅替夫人从西洋请了个生育的专家医生来,以及,大帅养了多年的那几只鸟相继si了。

医生给夫人问诊后,开了几样药,夫人让念念记好,从此日日服用。

而大帅养的鸟去世的第二天,一早去园子里想把鸟笼撤下来,却发现树上又蹦跶着那么几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鸟。

旁人看断是看不出和原来那些的差别,只大帅用心养了瞧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细微处还有一丝不同,然而能寻到这么相似的h鹂和金丝云雀实属难得。

没等他嘴全咧开,后头陈喻书的声音就有些遭人烦地传了出来,“这是夫人特地提早好久就让人去寻的鸟,务求和大帅一直养的相似,说您养鸟多年总归成了习惯。”

白泽转过身,挽起袖子,高兴不动声se地写在眉眼间,“几只鸟而已,还劳烦夫人费心。”

陈喻书依旧不喜欢他这副sao包样子,得了便宜却还装模作样,“夫人知道原来那几只是梅老夫人送给大帅的,是以得大帅看重。”

白泽叹一声,气si人不偿命地表忠心,“娘和媳妇就是手心手背,在我心里同样重要。可惜,陈副官没有家室,不然你就懂了。”

说罢,拎着鸟笼哼着小曲出了帅府大门。

先去成衣坊溜达一圈,掌柜的一看大帅到访,连忙出了柜台作揖,瞧见大帅手里的鸟笼子不解道,“哟,大帅,这几只鸟……”

话音未落,大帅把鸟笼往桌上一放,哈哈一笑,“啊,是!夫人送我的。你也瞧出和原先那几只一模一样?”

谁瞧出来了?您哪儿跟哪儿啊,上来就这么显摆一通?

掌柜的一脸雾水,不敢得罪,于是还想探问,“原先……”

大帅自顾自拿起茶壶,顺着壶嘴往嘴里倒茶,摆手道,“嗨,我原也说是呢,没必要兴师动众去找几只一模一样的好鸟,偏偏夫人肯为我费心。”

掌柜的这才听明白个大概,只好应和,“是……那您此番来,是瞧着快入冬了,想着……给鸟做几身衣裳?”

大帅眉头一挑,竟认真思考起来,“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说罢往桌上拍下银票,“给夫人送几身最时兴的衣裳去,连带着给这几只鸟也做两身,回头让它们穿上给夫人瞧瞧乐子!”

说罢,拎着鸟笼又大摇大摆上街晃荡去了。

不出半日,华京大街上,胭脂铺子、首饰铺子、米面铺子、绸缎铺子、酒楼、茶坊,各家各户的老板和客人都知道了——

“夫人送了大帅几只好鸟。”

“大帅要给这几只好鸟做几身衣裳穿,再打几个项圈,再琢磨点新饲料来喂。”

“大帅就差给这几只鸟喝酒ch0u烟抹胭脂了!”

过几日早就听见为了这几只鸟闹得人尽皆知的夫人在逛园子的时,果然看见本就肥美的金丝云雀身上穿着明晃晃的丝绸小棉袄,还滚了一圈绒边。

扑动着翅膀,飞都懒得飞了,净在树枝上从左挪腾到右,百无聊赖,不思进取。

她便立在廊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来这就是日子,一天一天如流水地过,是她前半生渴求的安心、细碎的幸福年岁。

随着西海和华京的政务顺利整合,竹叶青与白泽都对自己负责的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

偶尔白泽需要出国些日子去谈军火贸易,竹卿也得回西海去亲自签署文件,白泽便在华京和西海靠近出港的地方修建了一座海边洋房。

她怕冷,便建了个大大壁炉给她,冬天可以取暖。最妙的是,离海不过十几里外,可以望到的地方,有一片绿渚小岛。大帅命人种了许多种花,宽敞的玻璃落地窗前,他们常隔海眺望。

一晃,大半年倏忽而过。

新岁来时,烟火遥遥,百姓在极尽盛大地庆祝这个平和富庶的新年。

在西海畔,在华京群山的上空,连绵回响,使这夜听起来也如斯盛大旷远。

人声在千百里外,如何沸腾听不真切,想来也知定是一派的喧嚣熙攘,更显得在夹在两地其中的这方汀渚,好似从纷繁人间偷生而出的一隅僻处。

他坐在汀上开得错落多姿的薰衣草、接骨木、和月季花丛边,一腿曲起来用膝盖搭住肘,另一手在后撑着身子,目光越过拴在岸边的一艘木船,去看落在海心的飘飘摇摇月。

她也没有说话,抱臂静坐在一侧,两人都在静谧中聚jg会神地赏着什么。

难得心安处静默。

来时她从远处约莫瞧个大概,这海上的一方小岛,似乎是他告诉过她的,一整个从天上看,是像心脏的形状。

忽而横波碎月,便知有风。

竹卿长发贴在面颊上,白泽抬起一只手,拢了拢她披肩的狐裘。

“今年是听不到确切的钟声了。”

白泽知她说的是新岁子时敲的钟,抬手轻轻在她耳垂上,避过明珠捻了下。

落目时温存,“此处断绝人烟,就算想靠着欢呼声判别时辰也不能。”

竹卿偏头,明明是他带她划船来这小小汀渚上,听他故意说这样的话也不恼,难得平和柔情地朝他笑,“无妨,也不多重要。”

指腹下微凉的触感和这话语,一时间教他分不清,哪个才更是温软。

他展臂,让她靠在自己x前,然后看那水中圆月,看本该是星星点点的远峰烟火,如何锲而不舍,生生不息地紧密牵连起万里江山。

“是,不重要。”

他低头吻她发香,“无需将哪一日标榜殊荣,这一生我也不愿同你特意道什么新旧聚散。”

她握住他的手,仰头,便从他眼中见得寰宇极尽绮丽变幻,云烟舒卷,星辰游荡千岁后归于来处,怒浪吞天又吐,到底慈悲收手,徒留无边际的包容和慵懒。

而这一年,这一夜,这一刻,身边沙石还是沙石,娇花还是娇花,竹卿亦是竹卿,清楚听眼底只有她倒影的白泽笑道——

“除非我命尽长辞,竹卿,你记得。

日月星辰无别,山海岁月无别。

你我之间,自当如是。”

她低眉抿唇,缓了一瞬,叫他,“与之。”

白泽一怔,旋即便觉得有些久违,“怎么这样叫我?”

竹卿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还有什么名字,能b这个还要好听。”

大帅聪慧无双了一世,只遗憾这一时一刻,还是没能听懂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直到半夜酣眠时,他才猛地惊醒,大口喘着气去看身边睡梦中的妻子。

不敢惊扰她,他披上衣服,0着黑走到电话旁,坐了很久,想点根烟冷静一下,却到底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就此作罢,把那些剩的烟全r0u碎了扔进废物箱。

过了半晌,才像攒足了勇气一样,拨打了竹卿主治大夫vivian的电话。

“yoaid……ywifeispregnant?”

他用力握住电话,反复确认了不知多少遍。

那边一次次传来肯定的回答,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挂断了电话,还说了什么,望着窗外静谧月se的海面时,他伸手,0到了脸上的温热渐渐冰凉。

然后他捂住脸,无声地,久违地,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低声呜咽。

一双手环住他的头,将他的脸贴在自己的小腹上,竹卿笑着低头,去摩挲他柔软的短发。

“大帅以后要做父亲的,不能再这样孩子气。”

他紧紧拉住她的手,声音是颤抖的,却抑制不住狂喜,“我是想不出好名字……急得。”

“想不出就慢慢想,还有好些个月。而且不知男nv,现在想了怕到时候猜错x别,再用不上。”

“vivian说大概率是个男孩。”

她想了想,真心问他,“男孩好么?”

“什么都好,”他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我们的孩子,你就是生个哪吒,生个r0u球……随便什么都好,他爹一辈子让他富足平安、健康快乐。”

她笑着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我知道,大帅会是个好父亲。”

“卿卿,我以前特别看不起史书里那些帝王,从政者,动不动因为点什么事高兴得大赦天下……如今我算是懂了。”

“你想这样做?”

“不但如此,我还想开仓放粮,去国内所有灵的寺庙拜上个遍。”

她有些惊讶,无奈地捋了捋他的鬓发,“你以前从不信这些……大帅,你高兴得痴了。”

“是,”他坦白承认,眼睛里的光在夜se里也灭不下去分毫,“我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了。”

然后揽住她,小心翼翼地紧紧抱着,像个小孩一样呢喃,“你要平安……你要顺利,你和孩子都要……让我拿什么去换我都愿意。”

竹叶青捂住他的嘴,看向他,“我和孩子,还有你,我们一家,都会好好的。白泽,你信我。”

同年四月,大帅与夫人搬回华京帅府养胎。

五月,夫人不再掌事,由大帅代批华京西海军务。

九月,竹叶青诞下一子,大帅大赦天下,所有品类均降低了一成海外贸易的关税,免了此年剩下的一切国内税收。内外一片大喜,当年贸易额创下新高。

且由于大帅从西洋进了许多婴孩用的玩的玩意,华京的婴孩用品铺子一夜之间涨出了十几家之多。

十月,少帅满月礼,多国来贺,大帅与夫人为小公子取名呈晏,字袭祚。

此生安乐,承袭国祚。

是一双父母对长子最美满殷切的期待。

袭祚三岁这年,刚走得稳了些,正是最ai满地跑的时候,n娘和念念跟在pgu后面穷追半日都抓不见他人影,好在大帅府上戒备森严,不然大帅非天天发疯吃人不可。

现在大帅几乎什么都不愿意做,公务还是都推给了夫人,只一心跟着儿子pgu后头,好容易在花园找到了小公子,却见小小的儿子顺着秋千爬上了树,想要去树上0那几只鸟。

白泽来了兴趣,心道真是虎父无犬子,下一瞬看着儿子努力伸手去够那几只鸟,却又无端觉得这一幕熟悉——

约莫也是小时候,他也曾这样想要去0一0母亲养的那几只鸟。

后来呢,他爹是如何做的?

他想着,便走过去,没有抱起他,只是在能护他安全的范围内吹了声口哨,笑着挑眉逗儿子,“袭祚,要0鸟啊?”

“嗯!”

唇红齿白的小伙子还穿着开裆k,他爹嫌弃地瞥了一眼,有点不耐烦“啧”了一声,“那你还得好好吃饭,快点长高,长到b爹还高才行,知道么?”

“骗我!”

他拧眉,“谁骗你了,不吃饭怎么长个?你鸟都要不长了!”

“鸟!”说回来了,袭祚高兴得很,然后使劲朝树上那几只鸟摆手,“爹!为什么他们是鸟?”

他爹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傻,回答也不着边,“因为你是人。”

袭祚又忽然聪明起来,问了个怪哲学的问题,“那为什么,人要养鸟?”

就这一个问题,把白泽问得霎时恍惚。

是啊,为什么呢?

多少年以前,他似乎也站在这里,问过老大帅这个问题。

“爹,为什么我娘要养鸟?”

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有一个答案,因为太遥远,竟然都显得模糊和不真切,他几乎无法肯定,这话居然能从老大帅的口中说出来过——

“因为你娘ai我,这鸟是我送她的。”

那年他还没有满头斑白的鬓发和满眼的心如si灰,站在这儿的时候尚且是神采奕奕的模样,说这话时,神se还有几分得意。

原来,他的父母也曾相ai过。

原来,他白泽,也是因为ai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于是,这一日,日头下,大帅咬了下唇角,捏住自己儿子胖乎乎的脸蛋,俯身的时候几分释然的温柔流露出来——

“因为ai。”

“因为你爷爷,ai你nn,而你娘也和我相ai。”

“所以,将来你也要找一个ai养鸟的,知道么?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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