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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去
房顶的那束光给镜面蒙上了一层状似灿烂的光雾,透过去,镜中的两个身影已经模糊成为了黏稠的,难以区分的一体。
怀中拚命挣扎的身体已经渐渐无力,紧攥着喉咙手指几不可见的微颤,仿关节轻轻抬动,段云瑞甚至觉得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如同锈死的门栓被强行推动发出的尖锐嚎叫。
“打开那扇门之前,我想过无数个场景,却唯独没想到见到的是那副情形。”这声音不似控诉,平静到令人害怕,“我真是愚蠢,忘了你可是林知许,只要能达到目的,被谁操都一样,竟还疯了一样的找你。”
林知许蓦然瞪大了双眼,他试图发出声音,可被勒紧的喉咙嘶痛,竟让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成了奢望。
他隻好摇头,拚命地摇头,用这种近乎徒劳的方式来否认,却苍白至极。
“所以你这次又想从利维那儿得到什么,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心在这一刻被击成捧都捧不起的齑粉,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下贱到谁操都可以的人。
没人会在乎他想不想,愿不愿。或者说之前就连他自己都不在乎。
可他现在在乎了,他想告诉段云瑞他真的试图杀了利维,他也想告诉他自己被利维骗了。
蓦然收紧的手指让下颌猛痛,林知许只能听着,近乎绝望地听着,“林知许,我应该在刚才就一枪杀了你。”
目前一眩,后背撞击在镜子上,玻璃嗡嗡的颤动,堪堪维持在碎裂的边缘,而林知许终于看进那双让他颤抖不已的深邃双眼。
相对而视的瞳孔,一个似深若无底的古井,一个清洌可鉴的晶石,此时都盛下了同一盏橙黄的灯。
还有彼此。
林知许像是抓到了救命地稻草一般,即使声嘶也极力地发出声音,他想告诉段云瑞,他是说过很多谎,但他的心是真的,如果可以,他想剖出来给他瞧瞧。
可下一秒,身前如坠深渊,一直苦苦攀附的身体毫不留恋地遽然抽离,隻留给他渐远的,鞋底与地板的声声敲击。
“宋焘。”
“是。”
忽而几秒的停顿。
“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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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悬的夜月,于江北抑或江南,并无不同。
白静秋坐在黄包车上,将车篷拉到了最低,慢慢地,蜷缩着,在四处漏风的车里,把自己包裹成团。
他将下巴放在双膝之上,呆呆地从缝隙里看着不断向后撤去的马路面,从柏油路,到煤屑路,到黄土与细小的碎石铺设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