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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黝一个大男人,如何也做不到开口劝姻缘,隻好都推给内宅,道:“倒也不是,反正你回去看看她就是。”
“如此。”年轻女子淡漠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峻,“我知道了。”
这番谈话虽言尽于此,但总归让人心里十分不痛快。
快速回到自己小帐中,易墨将身上披风与佩刀俱扔一旁,坐到木板床上开始拆夹在胳膊下的小包裹,举止较平常多出几分耐人寻味的喜悦,似孩童得了糖果般。
包裹打开,里头没装甚值钱之物,不过一枝夹在本空白簿子里的桃花书签,以及一封来自歆阳的问候。
“书呈易小将军妆次,今日安否,比来已隔数月,犹记当日江畔话别,缘苏明前有面嘱,托予竭力相助,昔亦曾与友盟三月桃花,却教花开花落两地空。负风月诚予之过也,故弗敢稍怠,偶得小暇,辄折满朵一枝成签,书草草一纸成信,以慰友悬悬之心,安好勿念。干定四十一年纯月廿日,方三手书。”
草草一纸就当真是草草一纸,连半句多余之言都无,观过信,易墨好生迭起,复执桃花书签近前轻嗅,竟是海棠之味,清冷唇角渐漾起层层笑意,她素喜花中海棠,可惜云醉沃土千里,千里难成一树海棠香。
从来内敛自持的易小将军抱着书签和信倒在硬木板搭就的床上,单手捂脸,左右翻身,从中军帐出来时压在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她真真是,真真是高兴极了!就连翻身时膝盖上未得痊愈的伤不慎硌在床板上,疼得飙出眼泪她都顾不上呼痛。
胡乱揉揉膝盖,也不敢碰着伤口,易墨又乐又咧嘴地爬起来,坐到桌边铺纸研墨:“方总惠鉴,顷诵华笺,据悉因由”
“易校尉,易校尉!”帐外喊声打断帐内执笔人,小兵用满口本地话传道:“洪河粮草将入大营,将军下令诸校尉辕门相迎!”
易墨静静看着刚写出来的几个字,有墨香萦绕之间——这是她从歆阳带来的岐山墨,只有在给方绮梦书信时才会用,目下只能暂时停笔,以本地话回道:“晓得了,这就去。”
帐外小兵唱喏而去,易墨吹干纸上几字,将未竟之书压在了薄薄的床褥下,捞起佩刀披风迈步出帐,接粮草官是罢,这个面子她不能不给。
中军众校尉里女者十之三数,易墨高挑为最,不输男儿郎,辕门列队她主动站到最后面,还刻意拉低了额前三指宽束发抹头,众多军士中打眼望去,的确无法一眼寻到。
未几,粮草队携仆仆风尘而至,辕门依旧未启,头阵粮草先驱隔栅远望,高曰:“朝中粮草且至,请开壁门!”门内所列军士吏被甲,锐兵刃,彀满弩,无人应答。
直到粮草官诨科自中队打马上前,望兵方朝下喊话,道:“来者何人?入门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