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祖母是逼着岳氏把铺子交出来了,可实际上交了个空壳子给她,甚至是上了亏损的账目,连带着她还得往里贴先前的货款,补足后才能够再重新运转。
她是冤大头么,不是,但?个个都把她当冤大头。
钱,岳氏怎么吞进?去的,那么就怎么给她吐出来。
她没找上岳氏,是因为?岳氏被她祖母发落得太快了,让她根本没来得及找机会。当然,这?也有可能一切都在她祖母计划里,好叫她记恨岳氏,不会和?岳氏合作转过头来对付自己。
林幼涵睁开蓄满泪水的双眸,表情无比绝望,哑声道:“二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娘亲的不是,我亦知没脸来要求你什么,可如今我真的走投无路,只求二妹妹向宋家借些银子,让我给舅舅送去,好叫他帮忙替爹爹打点关系……如若我娘亲真的被休弃……”
她出嫁了,倒也无所?谓,顶多就是一样被休弃下?堂而已。可她弟弟马上就要成亲了,马上也要参加科举了,因为?家里这?些事受连累,可能前途都得毁在上头。
“大姐姐,都说当局者迷,我想大姐姐也一样的。”林幼萱到底叹息一声,拿着手帕跳下?炕,走到堂姐跟前,给她擦掉眼泪,“祖母为?何忽然发难,不就是为?了告诉岳家,两家联姻了就是一体,没有隔岸观火的道理。”
“大姐姐来求我找宋家,倒不如再去求你舅舅家,更何况,祖母难道真敢毁了大哥哥的前程吗?她舍不得。”
那是林家的长子嫡孙,祖母怎么可能会亲手毁了,那可是林家的希望啊!
如今做的说白了就是要让岳家给到林家支持,岳家也看吃准这?一点,这?才迟迟不动,就看谁沉得住气?。
听?完她的分析,林幼涵睁着一双泪眼愣在当场。
“——可我舅舅放话,要让我娘亲自己去尼姑庵清修,也算是给林家交代了。”
林幼萱道:“所?以你更不要着急了,且再等些日子吧。”
林幼涵其实是不敢赌,这?才病急乱投医找到她,希望她靠着宋家伸出援手。
这?笔银子,她不会跟宋家开口?,因为?拿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不可能拿回来,同样也是如了她祖母的意。她祖母用一个岳氏想做一石二鸟的算计,她偏不让如意。
但?林幼涵早些年对她的善意,她到底是要回报的,不然就如同林家人一样冷血无情了。
所?以她提醒林幼涵沉住气?。
这?才博弈,谁沉住气?了,谁才是赢家,再有就是……岳氏就那么离开林家可不行!
她祖母虽然和?陆家有了半年的约定,可半年时间太容易生出变故,没有了岳氏在中间和?祖母斗智斗勇,她就成了出头鸟。
要是她祖母再丧心病狂把前不久在伯府做的事再来几?次,那她总会有吃亏的时候。
所?以林家人自己内讧得越厉害,她越安全。
林幼涵在她的劝说下?一步三回头,红着眼走了。
冯妈妈看着林幼涵那消瘦的身影,叹气?道:“大姑娘也挺不容易的,为?了不省心的长辈奔波,夹在中间,里外为?难。”
“谁又容易呢。”林幼萱想到自己,她更可怜,“备车吧,我去宋记找大舅舅。”
小舅舅说跑就跑,她还得帮着带话,想当缩头乌龟也没办法,不得不‘自投罗网’,去和?大舅舅交锋了。
如若真的劝说不成功……林幼萱暗暗叹气?,她指不定真得屈服于陆少渊。
理智上她一直都在希望能远离陆少渊,可在诸多事情裹挟下?,理智其实并不能占据上风,或许真会来一场极大可能把自己赔进?去的合作。
一想到陆少渊,林幼萱就又开始浑身不自在,而且在意又好奇……他和?小舅舅都说了什么!
京城的街上从来都是热闹的, 从林家出?了胡同,街上的叫卖声响就不曾落下过。
货郎背着沉重的物品,手?里拿着纸鸢风车一类的小玩具在吸引周边孩童, 林幼萱的马车路过时, 她正好从窗帘缝隙瞧见货郎背后一个穿着花衣的布娃娃。
她以前也?有一个,娘亲亲手?给她缝制的, 在娘亲病故多年后就成了她不可多得的宝贝, 后来有一日它不见了。被?林幼晴偷偷拿走, 然后故意丢进了潲水桶里, 她去拾起来后娃娃已经脏污不堪。
她把娃娃拿到水井边, 用一桶又一桶的水冲洗干净, 晒干后她就把它藏了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 再也?不拿出?来。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 她知?道自己珍惜宝贵的东西会引来他人的恶意, 她再也?不表现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遇事也?是一笑了之。
她也?就成了府里人人都不在意的小孤女。
可惜她藏不住宋家。
围着孩童的货郎远远被?马车抛到后方, 嬉笑声隐约,无忧无虑得让人感到向?往。
很快宋记就到了,马车依旧驶进了后巷。
今日来宋记有着任务,却比呆在林家轻松,林幼萱就把福丫也?带上了。
福丫第一个先跳下?马车, 回身?小心翼翼扶着自己姑娘下?来,这才蹦蹦跳跳去?敲开门。
开门的是吴掌柜媳妇,见到林幼萱忙请进去?, 指了指上房说:“舅老爷似乎在考表公?子学问,天刚亮就听到公?子背书, 好像还被?戒尺抽了好几下?。”
林幼萱眼里先闪过担忧,很快就摇头失笑,和吴掌柜家的道声谢,敲响房门。
她大舅舅威严的声音传出?来:“谁。”
“大舅舅,是我,我来看您来了。”林幼萱顺势推开门,先探了个脑袋,就见宋敬云一脸无奈站在桌子前,和她对视时目光闪烁。
“萱儿来了,快过来坐。”宋迦辰板着的脸顿时露出?笑容,朝她招手?。
林幼萱自是不客气的,路过宋敬云的时候还扫了一眼他垂着的双手?,手?掌心果然通红一片。
“舅舅有气朝我撒就是,打大表哥作甚,大表哥的手?是要用来写字的,打坏了您还得心疼。”她坐下?,抚平裙子上的褶皱,俏皮一笑。
宋迦齐脸上的笑有一瞬僵硬,下?刻眼一瞪,小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