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节(1 / 2)
“宋代学者周去非在他的《岭南代答》一书中就曾提到过:男女目成,则女爱砣而男婚已定。大概意思就是岭南地区的少数民族有抛绣球交友的习俗,男女之间只要看对了眼,女的就会向男的抛出一个飞砣,男的接住,二人就达成默契,开始相互交往了。”
“所谓的飞砣,也就是绣球的前身。”
“我曾经看过一些这方面的记载,一些比较偏远地区的汉人也慢慢受到此中习俗的影响,开始有抛绣球招亲一说,但过程和成因与我们想的不一样,比较特殊,有些婚姻碍于门第之见,不大方便正常结合,于是就借用了这一异域习俗,但不同的是,在女子抛绣球时台下并非是乱七八糟的路人,而全都是被有意的新郎一方包场了,台下除了新郎,余下的也都是新郎的家人与朋友,这样绣球抛出后,只有新郎一人去捡,所以绣球一定会落在此人手中,这会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尴尬。”
“当然,这种习俗使用的频率很少很少,并且大都是用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比如说男女偷食禁果,女人怀了孩子,这在古代可是奇耻大辱,有辱门楣,这样即便是男方条件差一些,女方家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倒霉,但为了走个场面,而且尤其要突出女方家的门第条件,于是搞出来抛抢绣球这一套。”
“大概意思就是男方必须要通过抢,从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这才有接近女方,得到女方家中上门女婿的机会。”
唐启生的解释很详细,而且有理有据,即便是张启正李白都不禁佩服此人的学识之广泛,但思考过后,另一个疑点也随之浮出水面。
“按照你的意思,女人抛绣球一般是为了下嫁给门第不如她的男子?”尧舜禹问。
唐启生慢慢点了下头,“没错,而且这种情况门第一般会差很多,否则在视脸面更甚于生命的古时可没有多少人会承受这份屈辱。”
这句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大家不由得想到了镇南侯与他的夫人。
绣球自然是女人抛,男人抢,这毋庸置疑,但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那岂不是说夫人是下嫁给曾经的镇南侯,也就是说夫人曾经所在家族的地位要远高于未发迹的镇南侯。
这让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愈发扑朔迷离,江城立刻想到夫人在后院的墓碑,墓碑上无名无姓,当初他还以为是夫人出身卑贱,不值得书写姓氏,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这夫人的出身远胜曾经的镇南侯,不写姓氏与生平也有极大概率是想要隐藏这段历史。
为什么?
夫人究竟是什么出身?
居然还需要隐藏……
一系列的疑惑跳了出来,江城瞬间又想到了郭大将军的墓碑,他记得很清楚,郭大将军的墓碑距离夫人的墓碑很近,非常近,难道这二人之间还有某种联系?
越想江城越觉得心惊,许多以前想不通,甚至是没有注意到了细节全都跳了出来,郭大将军一行人在最虚弱的时候前往寻找极乐楼,这其中的保卫措施一定异常严格,而夫人却能混上船,这还不说,居然还有机会引爆火药,这一切都绝非普通人能做到的,如果说……如果说夫人与郭大将军有关系,或者说是同出一脉,那这就很好解释了,这一切不合理之处也就解释的通了!
江城说出自己的猜测,很快,大家都被这个猜测震撼到了,虽然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但这份大胆的猜测已经印在了众人的脑海里。
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大家走出侯府大门后就分散开,各自去寻找线索,以及路琴绍童的踪迹。
可根本没人留意到,他们在侯府门前分开时,不远处有两道视线静静地盯着他们,早已换了一身打扮的路琴绍童就藏在几位早起的商贩中,默默的观望着这一切,在看到活蹦乱跳的胖子后,陆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陆琴眼底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疑惑,随即望向绍童,她对于绍童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绍童无辜的耸了耸肩,“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已经修改了他们的记忆,他们拿回去的一定是那几双皮毛鞋,你之后也去问过那些商贩,你不应该怀疑我。”
“那你怎么解释王富贵能活下来?”陆琴质问。
“那你问谁?或许是他吉人自有天相也说不好。”绍童委屈巴巴的解释,但眼底藏的着那抹狡诈却让陆琴不寒而栗。
陆琴压低声音,凑上去,眼睛盯着眼睛,距离绍童十分近,“我警告你,你不要玩什么花招,我能带你出来,也能把你送回去,让你生生世世都待在那间病房里面,直到死。”
绍童歪歪斜斜的敬了个礼,十分严肃回道:“我明白,我的饲养员大人,我一切都听你们的。”
见没有抓到绍童的破绽,陆琴又将矛头对准了江城的背影,片刻后作出决定,“走,我们跟上去,问题应该出在他身上。”
遇难呈祥
离开侯府后,江城带着胖子拐进一条偏僻的胡同,随即沿着岔路七拐八拐的赶去吴玉娇母女所在的客栈。
进门后,再次见到吴玉娇的胖子属实被惊到了,原本他对吴玉娇的印象只是一个蛮清秀的小姑娘,但此时的吴玉娇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挽了起来,显然经过了一番打扮。
“江公子,王公子,你们来了。”吴玉娇热情的迎上来,将二人请到桌前落座,随即略有些难为情的望向江城的脸,“江公子,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江城脸上被抓伤的印记已经结痂,昨日当他这副尊容回去时,把其余人都看傻了,张启正尧舜禹等人更是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由祝捷问出了他们的心中所想:“江先生这是看上了谁家的小娘子,人家不同意,然后就弄成这样?”
唐启生更是跟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哎呀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在这种情况下江兄弟有此雅兴也实属难得,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可以花点钱嘛,多少花点。”
说着吴玉娇取来一个布口袋,口袋里三层外三层打开,最里面很宝贝的包裹着一个小瓷瓶,吴玉娇轻轻拧开后,一阵药香飘了出来,“江公子,这是城西卢家药坊的回颜膏,专门医治脸上的伤痕,效果出奇的好,我来帮你上药。”
说着吴玉娇很体贴的将青绿色的药膏倒出一点在指尖,接着伸出手,要为江城涂药。
江城避开吴玉娇摸向自己脸的手,忍不住皱眉,“不劳你费心了,我的伤好差不多了,还有,这药膏怎么来的?”
吴玉娇很认真的点了下头,小声说:“是我去城西买来的。”
“我走之前怎么交代你的,不是和你说了吗,现在尽量不要外出!外面危险!”江城看也不看那瓶药膏,斥责说。
“我……我是趁着天黑才出去的,我还换了一件新衣服,没人会认出我的,我和娘相熟的人都不住在这附近。”吴玉娇攥着药瓶,有些紧张的解释:“江公子,这瓶药真的很管用,而且娘告诉我说脸上的伤如果不尽快涂药,等到完全结痂后,会留下伤疤的,我不想江公子你……”
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城摆手打断,“够了,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些,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就要离开了。”
“离开?”吴玉娇微微一怔,“离开去哪里?离开落安城吗?”
“嗯,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记住,等我们离开后,你就带着你娘离开这间客栈,换一间客栈住。”
江城拿出一些散碎银子放在桌上,推到吴玉娇面前,“这里有些银钱,你收下,省着点花足够你们这段时间用了,等到落安城可以自由出入了,就带着你娘去投亲戚吧。”
“不,我们不能再要你的银子了,我已经欠你们太多。”吴玉娇说什么都不肯收下,又倔强的将银子推了回来。
“玉娇,这银子咱不能收,快还给恩公。”玉娇娘的身体明显不怎么好,一激动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不欠我们的,我们帮你就是为了了解你姐姐的事情,你告诉了我们,大家互不相欠。”江城不耐烦的站起身,“好了,就这样,你们自己保重。”
虽然可怜吴玉娇母女的遭遇,但江城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毕竟二人的遭遇又不是他造成的,他也无需做的更多。
吴玉娇的娘颤巍巍的伸出手,看似要挽留江城二人,江城原本是没打算在乎的,可胖子却接了过来,吴玉娇的娘拉着胖子的手,嘴唇剧烈抖动着,很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