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被长袖包裹的身体像被关进密封的橡胶套中,每一道伤口都因为温度升高而发痒发痛,母亲工作忙,晚上也未必能回家。
我本想去你家附近骑行,想要试试今日的幸运有无眷顾我,令我见你一面。
那时我已经有四十九个小时三十六分钟没有见过你。
但朋友忽然上门。
他带来了一盒昂贵的葡萄,透明的塑料盒子,优雅地系着漂亮的粉色蝴蝶结缎带,其中只能放得下两串,却足以买二十几斤的普通葡萄。
那是他父亲带回家的。
男人都擅长伪装。
小麦穗,我必须如此告诉你。
我们的道德平均水平远远低于女性,在很多时刻,男人只爱他自己。
男人会为了自己的一时欢愉而选择背叛家庭,又会在彻底尽兴后的贤者时刻,涌上几丝稀薄的愧疚。
这些薄如春雪的愧疚,促使着他们会主动为家庭成员做出一些补偿,好像如此就能弥补内心的罪过。
你大约听不懂这些,我单纯的小麦穗。
那我讲简单一些。
还记得你中学时经常喂的那只小流浪猫吗?
黑色的,狸花猫,断了一只尾巴,在你家附近流浪。
你经常拿一些食物喂它,半根火腿肠,掰开的面包,还有你自己吃不下的鸡腿,一些从碗中剔除来的肥肉,剩下的鱼头和鱼尾巴。
时间久了,你理所当然地将那只小流浪猫当作家中成员。
然后——
有一天,你去了猫咖。
你在回家的时刻,给那只小流浪带了一小包猫咖猫咪没吃完的粮。
那是小流浪猫从来没有吃过的精致猫粮。
明白了吗?
小麦穗。
人在背叛了他的至亲至爱后,总会依靠“加倍对她好”这样的行为,尝试催眠自己。
我不会。
小麦穗。
我用我的命发誓,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但我不知我的朋友会不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我一般疯狂地、炙热地、扭曲地爱着你。
言归正传——
那日,我和朋友在附近的台球厅中打了两个小时,吃掉那一盒精致的葡萄后,他才忽然提议,要不要打赌。
我擦着球杆:“赌什么?”
台球厅中禁止抽烟,那个时候人也少,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窗外是浓郁的法国梧桐树影,我看了眼时间,知道这个时候的你应该刚吃过晚餐,接下来会背着书包骑着电瓶车去上老师偷偷开设的辅导班。
朋友头上的灯坏了两盏,他挽起右手的衣袖,露出光滑手臂,俯身,将球杆瞄准一颗球。
他若无其事地问:“要不要赌谁的爹先死?”
轻轻打碎那泡沫
祁复礼懒懒地笑:“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
这样说着,他抬手,叫服务员,请多加一套餐具。
“可能叔叔找你有急事,”李穗苗斟酌着字句,她用力去回忆祁复礼的父亲模样,“不回电话吗?我有移动电源。”
这样说着,李穗苗已经从口袋里把自己的充电宝翻出来。
还是买手机时候送的,沉甸甸一大个,像个板砖,上面贴着一些花里胡哨的贴纸,被李天自笑着说过,必要时还能当防身用具。
祁复礼顿了顿,说了声谢谢,伸过手,他的手很白,体脂率低,几根手指也长,漂亮得没有一个茧子,连学生常有的握笔茧都没有,干净利落到像失真的精修图。
他拿过移动电源,站起,往外面走。
李穗苗低下头。
她还在努力想祁复礼父亲的样子。
记忆中,高二那次新年的家长会,祁复礼父亲来过学校一次,开一辆特大特漂亮的黑色车子。其他学生家长的车子都不被允许开进校园,唯独他的车,停在老师办公区域的停车位上。
印象中是个很高的男性,皮肤很白,西装革履的,十分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