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节(1 / 2)
高源回答道:“那个病人的病机用中医来说,叫做湿温病,一般多发于夏秋,但也并不绝对,冬春季节若是遇到未至而至的非时不暖,或者阴雨较多也会发病。当然了,若是病人的工作环境或者居住环境特殊,也一样会发病。”
“所以在临床之时,不能机械地按照季节来判断疾病的种类。另外一个就是前医的辨证不仔细了,病人虽然热,汗,渴都已经具备了,粗略一看像是白虎汤证,但细察其实仍有余地。我第一次问诊完,所以陷入了思索。”
“哦。”乔正答应一声,回头看李润玉,却发现李润玉抬头看天花板了。嘿,这人走路不看路的,还真嚣张。
殊不知,李润玉这会儿也尴尬的很,前面高源还在思索的时候,就他开始得吧得了,最后还翻车了。
“哼。”严桥轻轻哼一声。
乔正还嫌不够热闹的,又问:“高大夫,那你前面发现什么异样了?”
高源说:“病人看似是白虎汤证,但细察你就能发现病人虽然是高热,但是他的脸却并没有呈现出赤色,所以这就是一个疑惑点。从我进门到诊断,严大夫和李大夫已经吵了一阵了,都磨叽这么一段时间了,我发现病人并没有喝水。”
“这也是我第二个疑惑,病人似乎饮水不多。按照一般的正常的白虎汤证,为面赤大渴饮冷,所以这里就是一个例外了。再后,就问出了头晕疼亦有如裹如蒙的感觉。胸闷、肢体困倦,便溏,此乃湿象。”
“然后再查其肌体,发现布满白?。白?是皮疹细小,如水晶样的小泡。在中医上看来,白?是因为湿热之邪郁于肌表,不能透泄,因而发出的白色疹?。”
“至此,综合破桉短,情况已然明了。是湿温证,而且是湿温里面热重于湿的情况。所以这也是前医白虎汤不见功的原因,而我根据其病情,开了苍术白虎汤。”
乔正本来还点头的,听到最后的方子名称,他疑惑问:“苍术白虎汤?”
高源反问:“有什么问题?”
乔正道:“这个根白虎汤有什么不一样吗?”
高源笑着说:“看来乔医生对中医的了解程度也越来越深了,问出的问题也越来越有水平了。”
乔正摆摆手,其实他只是瞎好奇。
高源道:“从表面上看,这两个方子的药材配伍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但其功效却是大相径庭。白虎汤擅长清气分之热,用于阳明经热盛的情况。但是苍术白虎汤,却是在清热之中还藏了一份燥湿。”
“所以苍术白虎汤既可以清阳明的胃热,又可以化解太阴脾湿,是治疗湿温病里面热重于湿的要方,十分契合病人此刻的病情。两者药味虽相差不大,但达成疗效的关键性却往往在那一两味药上。”
乔正点点头。
高源后回头看一眼后面那两个货,他道:“正如苍术白虎和白虎汤,仅仅只相差了一二味药,但各自疗效却是天差地别,这就是细节决定成败。前医之所以治疗失败,并不能其能力不够,医术不好。”
“而是因为他太过急功近利了,进得门来只顾着彰显自己本事,毛毛躁躁,辨证不清就贸然下了结论。结果反而延误了治疗,不仅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本事,反倒是让病人大为失望,还对整个中医群体厌恶了起来。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严桥和李润玉闻言,更尴尬了,看起来高源是在说前面那个医生,但其实就是在点他们两个。以他们两个的水平,是能发现真正的病机的,尽管苗然对他们隐瞒了前医治疗信息。
只是这两人一进门就开始掐上了,这就没得搞了。性子一急躁上来,很多细节性的东西,也就发现不了,所以也才迎来了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乔正也回头看看这两人,再看高源,得,还真只有高源治得住他们。要是让他来,他可搞不了这两人。
李润玉捏了捏脑袋,也苦笑不已,枉他自持医术了得,居然栽在了这样的小阴沟里面。再想想先前的所作所为,李润玉都感觉脸颊一阵阵臊红。
李润玉甩了甩袖子,不再跟上走了,他意兴阑珊起来,说:“算了,你们去吧,这里的门我不再登了。”
乔正愣了一下。
严桥立刻扭头看李润玉,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润玉澹澹说道:“没什么,严大夫既然如此热切,那另外一个名额,李某割爱便是,拿走吧,我不稀罕!”
“嘿!”一听这话,严桥立刻毛了:“什么意思?你把老夫当叫花子不成?你把骨头扔了,还想让我去咬?我告诉你,这狗屁名额,老夫也一样不稀罕!”
“哎嘿!”乔正不乐意了,这怎么说话的?他们这宝贵的名额,怎么就成了狗骨头,你知道多少人打破头在抢啊!
高源也有些哑然失笑,这两人真是绝了。
打秋风
“哼!”两个死对头,互相一个冷哼,都把头转过去了。
高源上来劝慰:“两位啊,老天爷都饿不死瞎家雀,就更别说是你们这样医术高明的大夫了。我们县里本来医疗资源就很贫瘠,很缺优秀的大夫。”
“你们也要想想啊,之前你们自己开业的时候,多远的病人都愿意坐牲口车来上门求诊。曾经可以,现在也一样可以。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名额而已嘛,你们放心,我也不要了。”
严桥和李润玉也诧异了一下,可很快也就恢复正常脸色了,的确,以高源的能力,他还真没必要抢着来这里。
乔正的脸已经成黑锅底了,这几个王八蛋瞎逼逼归瞎逼逼,怎么还嫌弃上他们医院了?这帮狗东西!乔正心中暗骂不已,然后他突然觉得挤在大门口的那帮农村大夫也挺可爱的。
李润玉沉沉点头:“高大夫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现在收费都是有标准的,压得很低,我们也不敢随意开贵药。就算靠走量赚钱,且不说赚了钱会不会涉嫌投机倒把。就算有钱,现在上哪里买粮食去啊,生产队只有秋后才有粮啊。”
严桥也无奈点头,难就难在这里了,他们现在不能吃商品粮了,只能吃农业粮了。
高源则说:“困难只是暂时的,我相信要不几个月,我们一定能再吃上商品粮的。”
李润玉和严桥对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高源的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李润玉问:“那眼巴前怎么过啊?我们家都快断顿了。”
要不是真遇到难题了,以李润玉和严桥两人的性子,也不可能做出这么丢身份的事情。
高源又把粮食换诊费的办法告诉了他们,说的这两人眼睛冒光。然后高源又让他们提前去跟王汉章和社里领导报备,省的到时候被按上个帽子。
这边交代完,李润玉和严桥心里顿时安稳很多了。
“谢谢你,高大夫。”李润玉诚恳道谢。
乔正在一旁打趣道:“你现在应该叫高院长了。”
“院长?”李润玉一怔,又问:“你没打算个人开业啊?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