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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族(攻三攻四出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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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绿奚纵是修养再好也遭不住别人用这般痴迷直白的目光长时间盯着,他不自在地轻咳,故作无事地调了调腕表。

“做好准备了么?原本想把你往后面放一放,但有个人执意点你,所以今晚培训一下就上场。”他眼睛轻扫周哲,果不其然对方眼珠慌忙乱转。柳绿奚经受过的牛郎没有几十也有上百,比周哲纯的都有。他没工夫做心理疏导,起身走进非营业区。周哲紧紧跟上,门一关,嘈杂的音乐全被挡在外边。屋内铺设了许多吸音地毯,人在上面走路无声无息。柳绿奚走在前面,一片安静中,忽然来了句:

“还有,到了外面别那样盯着人家,跟狗见骨头似的。”

周哲没听懂,只得没头没脑应下。

他们走过两道门,转上一节楼梯,这就到了比员工休息室更奢华的私人休息间。

弯弯绕绕大半段才到这个地方,周哲在心里怀疑起这家会所的真实面积。在他又游神的时刻,柳绿奚拍拍他的肩示意。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间看着就很柔软暖和的大床房,灯线朦胧,只照清路。入目可见的双人床上摆放了各种零件,看起来是橡胶做的,周哲认得,因为有几样东西曾经贺丹明很是热爱。

柳绿奚插着口袋拣起一支润滑剂,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灌肠了吗?”

他下午发消息吩咐过,周哲当然乖乖照做。他点点头,柳绿奚微微颔首,把润滑剂丢过来。

“裤子脱了,用这个扩张。然后我挑两件你玩给我看,我要知道你的水平。”他挑着凤眼瞅发红的人,“听见了吗?”

周哲忙不迭地答应,鼻头冒汗。他深呼吸,开始慢吞吞地脱裤子。

又回到了踢一脚走一步的情形,柳绿奚今天打定主意不作声。踱到灯光之外的茶几前,坐下来品尝准备好的花茶。

上好的玫瑰花馥郁芳香,花瓣在茶杯里打旋。水温正适,茶水温润生甘。他悠闲地品茗,同时直勾勾地监视内裤褪到腿弯的周哲。朴素的裤子搭在床边,青年一双腿笔直,在灯下白得反光。周哲知道柳绿奚的方位,就背对着他弯腰把下身脱个精光。可他不知道这样恰好能让人一览无遗地目睹到身后肥圆的臀肉。

柳绿奚今天西装革履,休闲西装将腰掐得很细,领口开到胸肌下方增添几分情色意味。他一向深谙欲望的本质,他欣赏着美景在暗处闲适悠然,看着两瓣屁股坐到床上压成一块扁软的面团,然后它们的主人打开腿,将穴眼肆无忌惮地暴露在空气里。

他的屁穴粉嫩,却已不是处子那般紧缩的状态,可见有人捷足先登采撷过了。周哲试探地插入一截手指,肠肉马上吮吸着缠上来。他有些艰涩地拔出来,挤了一手润滑液往阴部抹。液体冰凉,他微弱地闷哼,身下在努力吸收着。他把手指放进去慢慢搅动,红霞爬上了两颊。大概十几分钟,润滑剂中的某些成分初见成效,肠壁内痒意难耐。中指和无名指简单的剪刀式开拓难填欲壑,于是第三根手指塞入,周哲不由得多按摩了几圈敏感点。他尽情地自渎着,脚趾蜷缩抓皱床单,断续的呻吟自胸膛泄出,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上空。

这是柳绿奚第一回见到周哲发浪,床上的人白里透粉,十足的动情姿态。他讥讽地勾唇:果然是个骚进骨头里的婊子,光用手指插屁股都能高潮,还立什么小白人设。则完全忘记了是自己丢了一支催情润滑剂给人家。

扩张渐入佳境之后,没多久就能收尾了。周哲坐着的地方浸湿一片,远比他倒的润滑量多。屁股正滋滋往外冒水,他觉察这点后莫名害起臊,掩耳盗铃般地拿手抹了抹水渍,小嘴反而吐得更欢了。

柳绿奚在一旁及时发声,他放下二郎腿,话语里夹枪带棒:“原本还担心你接受不了,哼,看来这职业合你心意合得不得了啊。”

他一走过来,周哲下意识并上腿心,柳绿奚嘴角一撇又不爽了,抬起皮鞋强硬地分开一边裸腿。“手拿开。”他不苟言笑。周哲习惯于听从命令,插着手指的粉穴便失去遮挡。柳绿奚盯着那处,忽地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脸上表情须臾间转换。他柔和地微笑,第一天晚上不留情面打周哲耳光时也是这副笑容。

周哲压抑着逃跑的冲动,看着柳绿奚伸出纤长的手指在琳琅满目的玩具上划来划去。他没忍住吞咽口水,声音有些大,柳绿奚闻声轻笑。

“这么多,很难挑啊。不如……”他陡然擒住周哲的手将他拉近,周哲没有一点防备就掉进那对眯缝的瞳仁。

“不如你挑一个,我挑一个。喜欢哪个?这个?”他点到满是凸起的狼牙按摩棒,周哲看了那物一眼就快速摇头。

柳绿奚满是遗憾地耸肩,指向下一个:“是不是太大了?那跳蛋可不可以?”

室内视线不好,周哲没能看清是哪种跳蛋,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无害得多,他轻而快地点下头。柳绿奚不知在发什么疯,周哲心里盼着时间走快些。

柳绿奚奖励地摸摸他的头,起身把大灯打开。“啪”的一响,房间瞬间灯火通明,任何旖旎都藏不住。周哲低头躲避刺眼的光,面前一片阴影撒下,柳绿奚回来了,左右手分别拿着“教学用具”。

他睁大眼睛,对左手上狰狞的狼牙按摩棒致以无声抗议。

“时间拖久了不好,周同学,我们要肯吃苦。”柳绿奚直接上床,看来事情是没得商量了。周哲自我宽慰情趣用品而已还能死人不成,主动配合着让出位置,几乎是抽出手指的一瞬间,按摩棒就凶悍地顶进去,钝刺用力刮着软肉。他痛得眼前一黑,腾着腿往后蹬。柳绿奚生生把他拽回来,膝行两步从上往下狠厉推进那根儿臂尺寸的假阴茎。

周哲受不了地大喊:“老板,柳先生!轻一点,太疼了!”

他越喊柳绿奚顶得越重,周哲痛苦的求饶唤醒了他本性里的暴虐因子。“疼?不喜欢?”他兴奋地咧开嘴,笑意病态,“你不喜欢,不代表你的骚逼不喜欢。我插得多用力,你的屁眼就流多少水!”他抓着周哲的手按到褶皱边,本该干燥紧致的地方眼下被完全撑开,湿润平滑。周哲胡乱摇着头,急迫地想劝柳绿奚停下,两腿不停乱晃。男人耐心耗尽,时隔两天,巴掌再次打在了周哲脸上。

周哲猝然静止,像被人点了死穴。就这几秒钟,柳绿奚抓过手边的丝带绑住青年的双手双腿,手臂和小腿捆在一起,简单两个结就能让人束手就擒,敞开腿任人宰割。

他狼狈地翻躺在他人身下,在男人的掌控下不能自己。他发觉原来他比预想中的还要抗拒,难以描述是何种情绪,也说不清在反感什么。

柳绿奚说得对,如果真的妥协了,为什么还反抗?

“哭什么?委屈你了是不是?”他掰过周哲的下巴对着自己,“我很坏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跟魏书阳一样坏?”

周哲不是故意想哭的,奈何眼泪掉得愈发多,鼻子眼眶艳红。柳绿奚凑前逼问,他不愿回答,眼珠子转到一边不肯看他。

按柳绿奚的气性,照此他本该拿出点手段好好让人见识下厉害,然而现下看着青年极委屈地哭鼻子,他再欺负下去就有种愧疚的滋味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他放轻语气,状态已然恢复正常。“太害怕了?没那么恐怖的,我现在下手不狠,到了包厢只会更疼。”他揩去周哲眼睑上的热泪,温柔得没边。

“我是在为你好,别怪我打你,你看你刚刚那样子,好像我要强奸你似的。”

周哲似懂非懂地看他,他一向识时务。男人温言软语劝了两句,他就傻乎乎地张开腿心,毫无怨言地供奉到柳绿奚手中。

柳绿奚友好地笑笑,像是对他说别担心。垂眼重新握住那根进了一半还不到的按摩棒,不急着深入,而是缓缓转动,雨露均沾地搅动肠壁上躁动的痒点。

压抑的情欲骤然得到缓解,身心都在发颤。周哲舒爽地仰脖,喉咙里发出模糊低吟。

见他尝到了甜头,柳绿奚掐准时机推销:“怎么样?它是个不错的孩子。”他旋转着推进按摩棒,眼睛死死盯着周哲的脸,暗暗记下所有敏感点的方位。

确实,只要柳绿奚想,他能让七尺大汉甘心屈伏裤下,尽享下位之乐。周哲自然不敌其手,他扭着身体想减轻四面八方涌来的快感,不想却将物件吃得更深。柳绿奚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故意把玩具拉出几分,周哲哼哼着,没过片刻那东西竟自个吸进去了。

[这回真是发现个了不得的璞玉。]他摸上周哲滑腻的皮肤,手掌揉进衬衫下鼓涨的奶包。他一时不明白怎么个事,会所里会有为了达到期愿打雌激素填胸的伪娘,外观与女人无异。周哲模样正常,不女气不羸弱,还有浅浅的胸肌。柳绿奚刻意用虎口最粗糙的地方摩挲,周哲受不了地吐出舌尖喘。没两下乳尖就硬如石子,小奶包又烫又红,不敢想这时强行用外物降温会多刺激。

那本来是平坦的乳晕,太神奇了,当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生生把无用的乳头调教成会勃起的淫点。甚至或许这对乳头本来陷在深处,有心者坚持不懈地吸食,剥开层层防守开凿出泉眼。柳绿奚发现了,怼着这处地方按的时周哲会乖巧得不像样,翻开肚皮任人搓揉。再下几公分,腿根还在发颤,青年粉白的阴茎贴着肚皮高高翘起,脖颈生出热汗。柳绿奚不动声色地启动开关——他自觉体贴到了极点,简直快不像他——布满凸点的按摩棒尽心尽力地取悦接纳它的人,规律的蜂鸣声融进空气,和周哲难捱的喘息声交缠。柳绿奚做完这一切,略感意犹未尽,如同刚完成一件艺术品,欲其更加锦上添花。柳绿奚考虑着,抬手看表——要到时候了,客人十点到,本着服务原则所有东西该在半小时前预备好。这次却一不小心玩过头了,他第一次尝到拖延的苦头,但不打紧,说好的两个玩具,他会让小朋友玩尽兴的。

柳绿奚阅人无数,懂得这种将骚荡和天真浑然一体的人是做玩宠的好苗子。也难怪魏书阳冷眼冷面不给周哲好脸,转身把人交给他时又千叮咛万嘱咐宝贝得紧。

他下床抚平了西装,随手将遥控调到高档便转身干别的事去了。他拉开衣柜门,摸着下巴搭配今夜迎客的衣着。

床单窸窣响动不断,周哲辗转反侧试图摩擦床单得到快感,叫声染上泣音。

[这个档位就很激烈了吗?]柳绿奚蹙着眉丢开一件亮片衬衫,[啧,他们平常就穿这些丑衣服上班?]

周哲在身后颤巍巍地求他,柳绿奚不喜欢在选衣服时有人打扰,亮起手里的遥控器在周哲可怜的目光下摁到最高档。

“啊哈!不要……啊!”周哲猛地佝偻腰,像有人揍了腹部一拳。柳绿奚闻到淡淡的腥味,有些惊讶还真的有男人只碰后面就射了……有倒是有,没见过这么快的。

不知疲累的按摩棒高速振动,柳绿奚换了一个频率,把手脚不便的青年隔空干趴在床上。

[黑色的不够透,最好能看见乳首的颜色……太厚了,算了,就穿他原来的衣服吧。]挑了半天没找到合心意的,柳绿奚还被审美猎奇的衣服辣了眼睛。他站在床头静候,坏心眼地在青年高潮前一刻关闭玩具。

周哲眼神迷离地望向高高在上的男人,柳绿奚绽开一个狐狸笑,对他道:“时间不多了,自己拔出来穿衣服。裤子穿床上那条新的,给你五分钟。”

九点半,他们准时准点抵达包厢。

周哲的腿还在打颤,他苦中作乐地想幸好待会儿是坐下工作,别人应该看不出来。

包厢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柳绿奚环顾一周,确认没有不合格的地方就让周哲坐下等,自己拿出手机与世隔绝地做事。

周哲头回来狐步的包厢,好奇地打量一圈,感叹不愧是高级会所,氛围烘托得雅致不落俗。坐了半天,他想起柳绿奚对于工作内容还什么都没交代,于是探着头问长发过肩的上司。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每次问柳绿奚问题他都会翻白眼。

“气死我了,刚刚难道是在奖励你吗?”

“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在做那种事之前我该干什么?”周哲声音渐小,“难不成,上来就是……”

“就说好话,陪酒,如果你能先一步把客人灌醉就免受肛裂之苦,没有就自求多福吧。我看你酒量差劲得很。”柳绿奚没好气地说。

“谢谢老板,我明白了。”周哲沮丧地缩回去。

柳绿奚心想我不是你老板魏书阳才是,但一个称谓而已他懒得纠正。他扶额,手机响起来,柳绿奚看了眼来电人接通。

“贺总,已经准备好了。”

“对对,您直接过来就行……”

周哲在一旁瞳孔地震,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贺总……是他想的那个贺总吗?贺丹明怎么会真的点到他了?那他昨天说自己是服务生岂不是像在扯谎?

柳绿奚打完电话,瞥见周哲煞白的脸,觉得没必要。“别这么紧张,贺丹明不是圈子里的,手段不会很脏。”

他一说完周哲肉眼可见地更绷紧了,感觉要喘不上气。柳绿奚敏锐地捕捉到什么,直截了当地问:“哦?难不成贺丹明跟你有什么过节?那真是有意思了。”

周哲左右摇摆,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

“贺丹……贺先生,是我的初恋。”

[太有意思了。]柳绿奚饶有兴致地打开眼。没想到这贺丹明还是个情种,昨天刚打完照面就来急不可耐地打听了。真是场大戏,魏贺两家这几年针锋相对是人尽皆知的,官方说法始终难以信服,说不定周哲就是那个红颜祸水。

他不嫌事大地拱火。“你现在可是魏书阳的人,他要是知道了……呵呵,恐怕下场不好啊。”

周哲立马顺着他的台阶下。“那,那我……”

“绝无可能,他人已经来了,做生意不能言而无信。”柳绿奚斩钉截铁。说曹操曹操到,包厢的门从外面推开。鱼贯而入一群叫不出名字的纨绔,贺丹明身姿挺拔最后登场。柳绿奚换上一张滴水不漏的笑脸迎接,贺丹明一见沙发上的周哲眼珠就转不动了,柳绿奚见状快速离场,临走前暗地给周哲使了个眼色。

唯一的精神支柱走了,周哲当下连坐都坐不稳。贺丹明看出他脸上的紧张,长腿迈上去坐到旁边。

“你就当叙旧重温,面对我不必客气。”贺丹明温文尔雅地笑笑。

周哲咧开嘴干笑,晓得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往日旧人不得同日而语。

他扣住身下的沙发,干涩地开口:“贺……”

“丹明,”贺丹明覆上他的手背,“叫我丹明。”

这是七年来他们第一次身体接触,手心的灼热沿着肢体上涌。周哲差点打了个激灵,还好忍住了。

他如今是个鸭子,以客为大。周哲往里面坐坐,缩小两人的距离。

因为体内安置着异物不太舒服,他假笑得尽量自然。贺丹明观察到他耳廓未退的潮红,关心地问:“不舒服吗?”

周哲慌忙推辞,说:“没没,见到丹明我很开心的……”

讲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可贺丹明却被取悦到了。他丝毫不怀疑周哲的奉承,弯着眼睛转过头,过去那个清雅倜傥的少年目光炯炯地凝视他。“真的吗?我好开心,阿哲。”他说,紧紧握住他的手像是再也不愿放开。

周哲面对他的喜悦内心五味杂陈,也许是他一直以来揣测错了人,贺丹明依旧是贺丹明,变得只有他。

许是贺丹明从未跟生人坐得这样近过,周围寻欢作乐的二代“shot”了一轮后头脑开始飘飘然。大家也不是傻的,看得出周哲在贺丹明这里地位不逊。一群人半是玩笑地起哄让贺丹明介绍嫂子,男人笑着不言语,周哲傻坐着,顿时觉得室内的空气有些浑浊。

“你怎么说,阿哲?”贺丹明将问题抛给他,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周哲心神一动,不露痕迹地避开这个提问,转而解释昨天闹出的糗事。

贺丹明抬眸回想,看样子根本没放在心上。“哦,那个啊……”他欠身取来茶几上的一杯酒,“其实我比阿哲先明白哦,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你那时候确实以为自己是服务生吧?尝尝这个,很香的。”

周哲接过酒饮,试探地浅尝一口,口味清甜,酒味浓郁又不会太冲脑。“伏特加的味道。”他说,接着在贺丹明的注视下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是魏书阳吗?”他提及那个二人心照不宣的名字。周哲的心智被酒精强行缴械,看了他一眼,淡漠地应是。

“他逼迫你。”贺丹明错开身忽然压过来,鼻翼微动摘取青年颈间的气味,“他不是个好东西,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阿哲,你身上的味道好浓。”

逼迫与否……早就无所谓了,前几年他辗转于各个城市,自以为消失在了魏书阳的生活中。最终安定下来后,第二天早晨起床看见那抹身影犹如甩不掉的鬼魂坐在床头等他醒来。

“算了……我放弃了,没关系啦……”他喃喃着,下一瞬失去力气。贺丹明及时捞过周哲瘫软下去的身子,仰头喝掉杯中余饮,在众目睽睽下痴迷地吻了上去。

贺丹明找到周哲不容易。

一来,魏书阳防他如鼠患,将周哲的消息牢牢锁死。这些年始终在暗中给他家的产业使绊子,次次都是踹心窝的洞子,作为继承人他难以分身;二来,他还是最怕周哲……

来之前,他总想着:一眼,只一眼就好。最好的结果是站在街角,把年少未能弥补都遗憾和错事在遥遥眺望里了结。他接到线人消息就立刻前往东区,在人潮涌动的地铁口一眼揪出了他。

东区……真是灯下黑,他苦苦寻求数年的人几乎藏在眼皮底下。而今他甚至尚未抵达情报里的目的地,就在最最普通无常的街口重逢了他。

“阿哲……”他失神自语,眼神死死跟随那个身着平价西服的青年。

他的脸没怎么变,神态似乎更加冷淡了,身材抽条后变得修长,是素净窈窕的兰花。他沉默地掠过,并未发现他的存在,和城市里每个独自闯荡的年轻人一样,耳洞里塞着耳机,漠不关心地上车、下车、到达终点。

贺丹明那时思绪还清晰,没上去打招呼,没打算让周哲知晓他的窥视。他火热的目光直到周哲转过出站口才肯恢复,太多人从这经过,他伫立在中央如同急流中的桩木,人人形同陌路,人人素不相识。他躲在口罩下,呼吸着呼吸过的热气,镜片烘出一层雾,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用手绢擦拭。

再过一个月,他在平安道遇到了周哲。

不是“遇到”,他扮作一个顾客在便利店等待了两小时,八点零一刻,便利店的大门从外面打开,机械女音又重复了一遍“欢迎光临”。周哲看样子刚下班,手提公文包,径直走向冷藏区,在折扣商品中挑拣,末了打开冰柜,拿了一听最大众不过的啤酒。从前门到后门,他用了短短五分钟。

而贺丹明的竭力掩饰显得亏空可笑,周哲根本没注意过这个戴着帽子口罩人。当他彻底漠视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贺丹明的右手握紧,内心叫嚣着不甘和怒火。

[在期待什么?在等候什么?]他反问自己。

[为什么忽视?为何看不到他?]他质问周哲。

他记得周哲十八岁圆满的那个月夜,他们结束了第一场性事,银白的月光穿透玻璃窗笼罩住两个赤身裸体的少年。他们浑身汗湿,相隔月色彼此对望。他能看清他颤动的眼睫,脸上每一根绒毛,月辉如泼洒的油漆,把他浇筑成亘古静止的大卫。那一夜,周哲变成银白的蝴蝶,在往后的无数个日夜,蝴蝶消矣,窗台上的鳞粉仍在。

欲望悄无声息深扎在心底,他不屑正眼去瞧。天之骄子出生在罗马,站立在道德制高点俯瞰平民,未曾想自身也是受制于欲望和冲动的凡人。一个病人。贺丹明多次深呼吸极力压抑,心理医生也在劝阻他放下。

“放下不容易,但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打开那个口子。你以为忍得住,其实……”

贺丹明不以为意,他高估了自己。

一念之差,回过神来他变成了一个黑衣黑面的跟踪狂,当他躺在周哲的单人床上时,窃喜盖过了悔意。一个人重新接触到魂牵梦萦的事物,瘾便一发不可收拾,再让他放回拿到的东西是无稽之谈。他埋进残留青年气息的枕头深嗅,裹上被子,走进浴室穿他的浴袍,牢记他习惯用的生活用品,走之前不忘带几件纪念品。

[太过分了,丝毫没有教养,随便进人家家,毫无礼貌可言。]虚伪的贵公子自责的仅是不受邀请擅自前往这一点,他靠在沙发里端视屏幕里一丝不挂的人。

“小哲……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脱衣服?”眼珠恨不得瞪穿屏幕,贪婪的视线描着周哲的后背蜿蜒而下,镜头前一片朦胧,白皙诱人的背影在水汽中暧昧隐现。贺丹明像吃不到的狗用力吞咽唾液,恍然间惊觉自己所作所为之丑恶,跟踪、偷窥、盗窃。可若他能够光明正大地触及,又何必沦落至此。

光裸上身的魏书阳走入画面,从后方拢住周哲。

一星期魏书阳会来两次,这是少说的次数,贺丹明从擅闯民宅那回就看出,房子里不止有一人的生活痕迹——漱口杯里的两支牙刷,成套的水杯,私人定制的高级香水。这些东西张牙舞爪地向他挑衅,嘲讽过去因为一时的妥协而拱手让出所得的一切。屏幕里魏书阳抱起周哲在洗手台上干了起来,他的视角勉强企及那双圈紧男人的腿,足尖绷直,随着男人的抽插颤动。他的足跟交缠在一起,时不时要滑落。魏书阳干脆把他往后一推,抵着镜子不管不顾地猛烈抽插。勾在颈后的手放松又抓紧,攥了一手男人的黑发,素白手背青筋凸显,似乎那只手的主人在极力忍受遭遇的强烈痛苦。

贺丹明执着地认为,周哲离了他与任何人在一起皆是被迫的,是罹难,亟需地待人拯救。也就是他,也只能由他将周哲救出于苦海之中。

他团起一塌糊涂的内裤扔到一边,上面满是他的浊液,它已经失去周哲的气味,不复自慰的作用。贴身衣物是消耗品,可他不会勤勤恳恳去苦求三两布料,因为最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周哲:他永远不会被弄坏,他身上的气味不会被污染,是一张白纸。他知道他曾令少年心动,他无法忽视少年和他共处时眼底寂寞又绚烂的光,纸上起笔的第一行就有他的位置存在。窗台下一张稚嫩的面孔沉睡了许久,而侧卧在对面的是他。不管是魏书阳,还是杂七杂八什么人物,他们都是配角!只有他,只有他!是故事唯一指定的主角……

“啊!”

眼前爆炸般闪现白光,脑仁传来尖锐的刺痛,把意识刺得模糊不清,贺丹明再没法思考下去,捂着脑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再次睁眼,母亲围在他的病床边,眼眶通红,看起来是刚哭过。

[你怎么来了?]贺丹明想说。他鲜少目睹这个不屑红尘的女人染上情绪因子,一丝疑问飘过心头。动了动嗓门发现嗓子干得冒烟,说不出话。

他的母亲见他醒了,松了口气,倒没有更多的欣喜之色。“医生说你精神疾病复发了,引起躯体化,暂时留院观察。”她平淡地陈述,贺丹明静静地听,表情和他的母亲如出一辙,既不发表意见,也不宣泄感情。

“你找到那孩子了是吧?”蓦然调转话头,女人的话语堪称犀利,“你的平板里有别人家的监控,告诉我,怎么回事?”

贺丹明艰涩地嘶鸣着两个音节出来,女人皱眉,斥责道:“别发出这种难听的声音。”

[我想要水。]贺丹明无心她的发难,他只想喝水。

“学长,你是想喝水吗?我这就给你倒。”

阿哲……

“不用担心,昨夜淋雨受凉了而已,书阳少爷也来过了,他很关心你呢,亲自去买药了。”

“唔……喝不了吗?稍等,我去找根吸管。”

不,别走。

“周哲……”

“学长你说什么?”

我说,周哲,待在这,我喜欢你。别走出那个房间,外面很危险。

他忘记说了什么让女人忿忿而去,病症复发后连带着记忆间或缺失。佩拉·斯威科夫是个聪慧的贵族女士,但她有精神病,连带着她的儿子,也有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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