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酸——完美的复仇工具(1 / 2)
“你一直都知道是他干的。”那莫仰望着他,颤抖着问:“那你还把他放在sel。”
“等着看笑话?”
桑基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我能看什么笑话?你难道还有跟门卫上床的癖好?我就是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你难道不感兴趣。”
那莫眼眶发红,蓝色瞳孔边现出血丝,攥紧止不住颤抖的手:“我再说一遍,我不感兴趣。”
“噢。”
桑基只叹出一口气,露出错过一场好戏的样子。
伸手顺了顺那莫发汗的长卷发,很快被那莫的手挡开,他不气反而轻声问道:“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杀了他,还是放走他?放了他的话,我敢保证如果他活着,你就得死。”
“是你,想让我杀了他。”那莫冷漠道。
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一定也触及了桑基的底线,不然桑基会有这么好心把人绑了再送过来?
那莫转头看向那个年轻人,身上残破不堪,瘫在地上奄奄一息,他如火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个人,没有一丝惧怕。
也许,他面对神志不清的那莎南时,也是这样狠戾的眼睛。
为什么呢?那莫忍不住在心里问,他和那莎南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难道在雅图帕村出生就被宣判了死刑吗?
枪在手里攥着,指向跪着却没有悔意的人。
汗密密麻麻浸透手心,狂风吹着,衣衫与发丝乱飞,那莫眯着眼睛,孱弱的背影站在烈日下,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杀了他,我带你回去。否则,就这样干耗着吧。”桑基骤然出现在身后,握住他对准年轻人头颅的枪。
他以为那莫还在犹豫,低哑着的嗓音说:“他性侵了你的妹妹,还试图找人杀你。就这两个理由,不够你杀了他吗?”
“你觉得你很有善心?别人可不会感激你。你的懦弱还不够他们下酒吃的。”
“闭嘴。”手里都是汗,那莫重新拿稳枪。
鼻腔钻入沙子,好像要融进血液里去,心脏怦怦狂跳,每喘一口气都像人吊在树上。
直到砰地————
除了风声,自己的喘息,子弹出膛的响声,以及脑浆爆炸的崩裂。
指尖发麻,枪被桑基收回,那莫受不住后坐力跌在桑基身上,他下意识挣脱桑基的束缚,跑回车上的途中吐了出来。
那莫刚抬头,桑基的纸巾递了过来。
刚接住,那莫瞥眼看他,这人绕过车前准备上车。
“不埋吗?”他问。
见桑基泰然自若地坐进车里,那莫深觉后背阴冷,也不敢回头去看那一滩惨状,左右手搭住车沿爬回副驾驶里。
“没必要。”他云淡风轻道:“风一吹,黄沙就埋了。”
那莫战战兢兢靠在背椅上,闭上眼睛,披散的发丝挡去煞白面容,心口隐隐作痛,像一根根刺慢慢扎进去,他不断扣搓自己的手,好像沾了血怎么也洗不掉。
桑基没说什么,发动车朝雅图帕村驶去。
渐渐不见光亮,沙漠中降温异常快。卡尔先生没教会他的东西,他现在倒是会了,那莫仰头自嘲道。
“别扣手了,那莫。”桑基叮嘱他但没什么用。
手心汗涔涔的,突然被桑基有力的手掌握住。
那莫被吓一激灵,“松开。”
“我不爱说第二遍。”
他也渐渐习惯了,这个人总是管得特别宽,尤其是一些琐碎,是有强迫症吗?强迫症是病得治。
那莫坐在桑基左手边,他不敢往窗外看,沙子堆起的沙丘像一座座坟墓。抚去额头的细汗,低头无意瞧见自己的手指正压住桑基左手的小拇指。
空空的,只有一层皮套。
他的小拇指呢?
桑基时常戴着手套,尤其是左手没见脱下过。
原来是这样
不知是不是抄了近道,或者那莫精神太过紧绷。
车停在sel门口,他才回过神来,而桑基一路单手开车回来。
那莫解开安全带,滑下车往sel门口去,他想回自己的房间,尽管他知道那不算家,但那莫此刻只想自己安静待一会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莫————”
“操他妈的!”出自桑基之口。
桑基刚点上一支烟,见阴影里有个小男孩鬼鬼祟祟提个小桶,突然,眼睛锁死那莫,直奔他而去。
砰————桑基朝天开了一枪,那莫扭头奇怪望向他,妓女客人下意识匍匐在地,小男孩的桶已经飞到空中。
远远的人影跌在地上。
再定睛一看,人群沸腾,炸裂而开。
有人喊:“硫酸,怎么会有硫酸?!”
那莫直直盯着自己湿润发痛的部位。他再明白不过,硫酸这种便宜又报复性极强的东西,那莫曾不止一次见它出现在妓女的脸上。
只是,为什么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成为众矢之的,他如野猫捕食般的眼睛死死攥住那莫,指着那莫哭丧道:“就是你,就是你!我爸就是死在你房里的!死婊子,臭婊子!你杀了我爸,你要偿命!!!”
混乱污臭
小男孩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布。
那莫看他控诉,失了神。
直到他被桑基的人架走,还在说:“我爸爸死了,妈妈也跑了。别抓我,他妈的,你们哪里是警察,你们就是黑帮,是恶魔”
“有种就杀了我。我不怕你们,你们毁了我的家,我要妈妈”
那莫大腿犹如火烧,可心脏更疼,小男孩的话一刀刀割在心口上,眼睛血丝遍布,逐渐聚焦在突然冒出的桑基上。
他抓住桑基的领子:“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见桑基阴沉着脸色,也不回答,那莫任由桑基撕掉自己的裤子,露出一大片血水淋漓的伤口,那莫颤抖着喊出:“桑基。”
“别动。”桑基横抱起那莫快步朝车方向去。
“你不听话,我立刻让人毙了他。”
那莫希望自己晕过去,可精神紧绷下,肾上腺素飙升,脑子里全是小男孩哭诉的声音,以及惨死在自己房里的男人,和刚刚死去的青年。
“不要乱动。”
思绪拉回现实。那莫侧正坐在桑基腿上,环抱住他的脖子,咬紧牙根,额头冒出涔涔细汗,医生正在清理大腿上的创面。
桑基扶着他张开的腿,以及差点受灾祸的物件。
“硫酸的浓度高,导致大腿上部烧伤比较严重,现在我也就是做了个简单的清理,涂药和包扎。保持伤口干燥清洁,按时吃药就可以了。如果伤口恶化,上医院。”
小诊所的医生动作利落,除了这一段话,也没对他们深夜到访产生疑问。
直到那莫看见一个熟悉面容。
医生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轻摇了摇头,无声钻进后面的药库里。
显然是不想相识的样子。
“把药吃了。”一直不做声的桑基说。
那莫再望了两眼药库,里面黑漆漆的,把药吞下后,见桑基搁下钱,抱他离开。
外面也黑漆漆的,除了街边亮着的车灯。
这里显然不是之前遇见元释伊的那个诊所,也许是离得近吧,只是没想到能遇见公寓里的医生,那莫以为他早跟126号公寓一起死了。
车轮一直在往前滚,那莫望着窗外,肾上腺素褪去,只剩下疲乏。
那个瘾君子像是受到了小男孩的鼓励一直浮现在那莫的眼前。
血淋淋的男人好像爬起来了
黑夜里绿得发亮的眼睛,从窗边狂扑过来。连同沙漠里的那个男人一块,脑花掉地上,脑门不断涌出深红色的血液钻进他大腿的伤口。
桑基停稳车,下车。
忽然被人拔出梦境,那莫自己也恍惚,还没清醒就又被抱了起来。
“放开,我自己走。”那莫推搡他的胸口,一抬头,一副陌生的景象,“这是哪里?为什么不回sel?”
“我工作的地方。”
那莫直道:“我不想”
而后望着漫无边际的黑夜,“算了,总比自己一个人好。”
纱布缠绕的地方在隐隐作痛,火烧火燎地,仿佛数万只蚂蚁啃噬他的大腿。
破损不堪的裤子勉强遮挡住那莫的下体,只是顺着昏暗的灯光,依旧一览无余。
被桑基放在办公室展开的折叠床上,高度正对桑基下身鼓囊的位置。那莫面色煞白,道:“我不想做。”
桑基一言不发,抓过沙发的薄被子扔去。
“我像是乘人之危的人吗?”
那莫连白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接过轻薄的被子。
“还是冷。”他说。
轻啧一声,桑基干脆出门了。
兴许是觉得他太麻烦。那莫捋顺自己杂乱的发丝,手脚冰冷麻木,伤口却在灼热发烫,恍若冰火两重天。
被子意外地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稳下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他太累了。
“所长?老大在吗?”有人敲门。
忽地,门咔哒一声开了。
“啊?~~~不在啊,怪了。”一道年轻的嗓音打搅那莫自卡尔死后唯一的安稳觉。
那莫缓慢撑起上半身,刺眼的阳光模糊他的视线,旖旎扭曲的视野给他当头棒喝,又倒了下去。
“我去,老大办公室留人了?!”青年惊呼道,四驱并进奔出门。
好吵还热,冬天怎么会热呢?
感觉身上压了千斤重,那莫原以为自己又发烧了,结果伸出手摸到两指厚的被子,准确来说是三床被子。
妈的,桑基准备闷死他吗?
桑基办公室留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办公室外聚集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仰着头往里探,门刚打开一点缝隙又慑于桑基的脾气,小心翼翼关上了。
届时初阳展露锋芒,那莫蒙住头,这个时间他一向还没清醒,不仅仅是体质差神经衰弱的原因,更因为睡着后就感知不到外界。
直到————“他不会是老大的小情人吧?男的女的?”
“我看不出来不过好像是混血,北欧那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书读多了,男女都认不出来。”
正讨论得上头,一道凌厉的嗓音劈头盖脸袭来。
“我办公室有逃犯吗?他妈的,一群人没事干就都给我出外勤去,围在这里干什么!亚克伦,叫摩尔斯来见我,其他人滚蛋!!!”桑基提着早餐和新买的裤子,冷冷骂道。
下属一哄而散,有人等桑基开门,贼心不死想往里瞧,结果对上一脸黑线的桑基,屁滚尿流地跑了。
那莫届时露出头来,朝外望了望。
“裤子和早餐。”桑基放在一旁,端坐在沙发上拿当天的报纸看。
“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那莫躲在被子里,一点点把裤子往上拉,裤子宽松,不过碰到伤口就痛。
桑基面无表情道:“那里不安全,太乱了。”
“我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不知道。”桑基冷淡回复。
他不给具体回复,看起来也不想交流。那莫穿好裤子坐起来,吃着牛奶和三明治。打量这间办公室,整个建筑视野最好的位置,通过百叶窗正好看见大门和街道。
办公室干净过分了,文件整齐摆放,连窗边的花草都有自己的喷水壶。
那莫又望向桑基,顿觉奇异,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矛盾不合的感觉,像多种性格杂糅在一起。
“快吃,吃完我带你出去。”桑基说。
快被他折腾死了,那莫由心道:“不想去。”
“见你的老情人,不去?”
话一说出口,他眼睛顿时直了,病怏怏的神情忽地消失不见,桑基冷眼轻蔑道:“人说不定都投胎了,恋恋不忘的只有你。”
“你不也是。”那莫只敢小声反驳,最后两个字在桑基的注视下吞进肚子里。
那莫收拾完,被桑基拉着手腕带出门,他低着头,发丝如金色瀑布般倾泻,正好遮挡住面容,那莫想钻进地缝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