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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悲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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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国站在滇西已经荒无人烟的院子,四处的破布飘荡着,破败不堪的景象映入他的眼帘,他气息发着抖缓缓迈开步走进大殿,他走到大殿中央的桌前,看着一身崭新的铁甲,铁甲上有一张纸。

李定国绕着桌子来回走着,他不时叹着气,又不时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他的手松开腰间的剑柄,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拿起盔甲上的信封。

“李定国将军见信如面,朕已带部撤至米牟,如果你拿起了这封信,即日起便加冠位晋王,朕心念你的功绩,实在不知道该给你什么好,朕已经一无所有,只有口头的宽慰,望将军了以朕意。”

一束白光照在李定国头上,他的手一抖,信左右飘荡着落在他的脚下,他泪流满面双手颤抖的抚摸着盔甲,身体发着抖,他的身体缓缓屈下,哭喊着靠在盔甲上,眼泪打在铁片上,他悲痛欲绝地小声喃喃着。

李定国陛下…您竟还是把臣当了外臣唷…

一个人坐在王座上,他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嘴巴一张一合着,他叹了口气有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吴塞吉唉!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让你们的皇帝陛下在此借住吗?我准啦!我给你们弄个茅草屋,你们住下吧,剩下的我就不管了,毕竟这是你们国家的内政,我也不好过多干涉,我还怕那帮清军发起疯再把我这里一锅端!

那个跪地的人站起身,他双手作揖,小声说道。

陈笃策谢…米牟王宅心仁厚,我等…

吴塞吉摇了摇头,他不断挥着手,手势几乎和赶一样。

吴塞吉行啦…行啦…我们这不兴你们那套,别捧了,抓紧给你们家陛下收拾收拾住下吧。

吴塞吉望着陈笃策远去的背影,他眼珠动了动,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大臣,他的手一抬,大臣见状大步跑到吴塞吉身边,吴塞吉叹口气小声说道。

吴塞吉派人出境,通知清军,这帮人在我这里,赶快让他们把这些瘟神赶跑,惹恼他们,哼……他们对明人都那么狠毒,完全不顾什么人性,就更别提咱们这类小国,快去吧。

陈笃策将床铺一抻盖在土床上,一个人的影子被拉长遮蔽在陈笃策头顶,陈笃策直起身,他缓缓侧过头看向身后。

那个人走到床铺前坐了下去,他对陈笃策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床铺。

朱由榔坐吧,你陪朕说会话吧。

陈笃策皱了皱眉,他低下头,微微摇了摇头,朱由榔哈哈大笑,他又一拍床铺,陈笃策抬起头愣了一会,他叹了口气坐在朱由榔身边。

朱由榔朕现在是看明白了,这江山是毁在咱们自己个手里了,朕的身边哪有什么忠臣良将,除了你和李定国,身边的人给朕的感受只有威胁,这大明江山啊,恐怕在崇祯帝自杀那时早已成为过往云烟了。可又能怎么办呢,杀不得,骂不得,每个人的叛变对我们的伤害都是致命的,朕被他们牵制着,被他们压着,朕快喘不过气了。

一双手握着剃刀缓缓伸向陈笃策,那双手碰到陈笃策的头发一攥,他的手一转,一下将陈笃策摁在床上,陈笃策挣扎着,他缓缓抬起头撕心裂肺地喊着,又被人用手狠狠摁在床铺上,一搓头发落到他的眼前,那个人咬着牙瞪着陈笃策的眼睛。

朱由榔眼眶闪着些许晶莹,他抿着嘴侧过头看向陈笃策笑了笑,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陈笃策的肩膀站起身,他向前走了两步,陈笃策抬起头望着他,门外的白光闪烁着,模糊了朱由榔的身影,只剩下黑影,朱由榔停下脚步侧过头望着陈笃策。

朱由榔志沐,这间房子啊…朕给你了,朕的房子…床自己铺…

陈笃策眼珠左右动着,他站起身跑到门口,他眼泪打着转望着朱由榔渐渐隐入荒原的身影。

突然间几个人影窜出来将朱由榔摁倒在地,陈笃策瞳孔放大,他刚想跑出门被人掐着脖子推回屋内,那个人拽着陈笃策的头发拖着他走向床边,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剃刀。

陈笃策挣扎着,双腿蹬着,却无济于事,那个人狠狠将陈笃策的头撞在土床上,陈笃策神情恍惚,一绺鲜血划过他的脸颊。

那个人将他的头摁在床铺上,他浑身无力任由其摆布,一把剃刀带着寒光闪过他的眼前,那个人全身压在陈笃策身上,他低下头瞪着陈笃策。

吴三桂我不杀你!我要你永远活在耻辱里!我让你身体没有任何痛苦,心里却看见自己就恶心!我让你生不如死!

吴三桂瞪大眼睛,他揪起陈笃策一大把头发,剃刀穿过,陈笃策瞳孔放大,他看着一搓错头发掉在床铺上,陈笃策哭喊着,涕泪满面,他双手一撑仰起头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陈笃策吴三桂!你这汉奸!你将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你会下地狱,天地唾弃你!你这条疯狗!

吴三桂哈哈大笑着,他一下将陈笃策的头摁回床铺,他就陈笃策的头左掰右仰,陈笃策看着无数搓头发落在他的眼前。

吴三桂骂吧!你这狗腿子!老子要怕这些还来抓你们作甚!

吴三桂直起身,他两条腿左右摆着,离开陈笃策的后背,他望着陈笃策满是鲜血,床上和地面成堆的头发,他笑了笑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陈笃策双目无神,他浑身抽出着,泪水打湿脸下的床铺,他颤颤巍巍伸出手紧紧攥住自己被剃下来的头发,陈笃策的双臂在床上游荡着将那头发一抛,盖回自己的头顶。

陈笃策站在黑暗中,一束白光照在他的头顶,漫天头发飞舞着,后脑勺的鞭子垂落在腰间,他双目泛着泪光缓缓抬起头看向头顶的白光,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手指发着抖,他的手一翻,无数头发从空中落在他的手心。

一双手在半个人高的枯草中穿梭着,扒着,一个人手中握着剑左砍右砍着,两个人听见脚步声,他们加快脚步跑向彼此。

遍地枯草被他们淌出一条道路,四面的枯草依旧挺拔,一个人缓缓张开嘴,他眼珠左右动着,声音发着抖小声问道。

李定国陛下…呢?

李定国面前的人缓缓抬起手将头顶的唐人帽摘下,他瞳孔晃动,他看着那光滑的头顶,空中的艳阳照射着,将头顶弄得预发刺眼,李定国耳边嗡嗡得,心脏剧烈跳动着,心跳声震耳欲聋,他一吸气伸开双臂倒在草堆里。

李定国的嘴巴喷出鲜血,他缓缓仰起头撕心裂肺地怒吼着,血珠喷溅在他脸上。

李定国我对不起大明啊!我无颜面对先帝!我无法交代那些被奸淫屠杀的百姓!

那个人缓缓闭上眼睛,他的手一抖,一只眼睛挤出一滴眼泪划过脸颊,他缓缓跪倒在草丛中,双手向前爬着,膝盖挪动着,他爬到李定国身边。

陈笃策我不能死啊…清人烧了所有书籍纂改了明史,屠杀汉人不过短短一行字,他们毁了无数人的家庭!甚至甩于已逝之人身上,那福临撇清了自己…我要把这份耻辱…一代一代地…传下去…不然我无颜下去见先帝…

李定国的胸口一起一伏着,他的头一下落在枯草上,紧攥的手逐渐张开,手指自然屈起,他缓缓闭上眼睛,眼泪混合着血珠流到耳侧,滴在被踏平的枯草中,嘴巴依然在呢喃着什么。

朱由榔披头散发地站在桥上,其子朱慈煊脸上满是血痕含泪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吴三桂在他身后走着,朱由榔的手被绑在身后,他看着自己身边的儿子轻轻笑了笑。

朱由榔慈煊,一会儿,他们叫我们停下的时候,闭上眼睛,一会就过去了,咱们呐,绝不降谁,到了别的地方!咱们父子二人,还得狠狠咒骂他们!而大明…将与日月山河同在…

公元1661年,郑成功屡次北伐失利退守台湾,将台湾收复,1662年,吴三桂将朱由榔带去昆明,用弓弦将明朝最后一位皇帝勒死,不久…李定国在葚福县与米牟国交界处悲愤病逝,陈笃策带着耻辱回了云南,将他的经历传给下一代人,于公元1676年儿女成人后,投河自尽。

陈华伟抬起手指着自己前额已经长好的头发,他看着眼前的一个小女孩微微一笑。

陈华伟(中年)那个时候,所有人头顶都是秃的,后脑勺和个狗尾巴一般系着,这是我们祖上永远的耻辱。

自此…

明朝彻底化作了过往云烟…成为了历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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