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又不?用你养,让宫人们照料着便是了,”皇帝道,“一条是有些不?好看,朕让人再送一条过去,凑个双。”
“外头的铜缸全都冻上了,怎么养?”萧沁瓷就?是不?想要。
“朕记得库里有尊莲花双鲤绕叶青瓷缸,让人找出来一并给你送过去,你就?养在暖阁里,风生水起,也添点生气。”皇帝慢条斯理地将?她?的难处都一一解决了,又说,“萧娘子,你且就?当帮朕养上一阵,待你去了方山,这锦鲤自然就?成了朕的。”
萧沁瓷一愣:“那陛下何不?自己养着?”
“放在寒露殿中,你养和朕养有什么区别?”皇帝反问?。
萧沁瓷便不?说话了。
他这才?去打开门,又吩咐人拿了器皿来装这尾活鱼,最后?看了萧沁瓷一眼,道:“阿瓷,莫要多待,早些回去。”
萧沁瓷又在屋内坐了一会儿,等着宫人将?盛鱼的器物拿来,再有,她?也不?知这是何处,还得有人领着她?回去。
此刻离了皇帝,她?才?有闲心欣赏起这湖心亭屋来这里确实?是处风雅之地,墙有双层,在里头倒也不?觉漏风,四面有窗,夏季时?便可享受凉风习习,冬暖夏凉,还真是个好去处。
片刻后?,还是先前领她?来的宫人又送她?回去,在盛鱼的器物上宫人也犯了难,这里离得远,外头天?又冷,一时?半会儿竟也找不?出个合适东西,宫人只好另寻了个食盒来,往里灌上温水,再将?鱼放进?去。
萧沁瓷只暗骂皇帝,恼他又给自己寻了许多麻烦。
她?尚在羞恼之中,但已能迅速平复心境,在雪花的寒气中敏锐察觉到背后?另一种凉意。
萧沁瓷猝然转头,天?上地下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宫人小心催促才?慢慢转身离开。
又过一阵,吴王从?湖心亭背后?绕道出来,身上已落了一层积雪。
不配
皇帝净了手面, 看?着宫人呈上来的吉祥盘和消夜盘,知晓萧沁瓷今夜也一定是会?守岁的,便?让人也择了一份送到寒露殿去?。
明日有大朝会?, 他今夜虽要守岁,但?也会?小憩, 此?刻本该是浑身通畅地清心打坐,却总觉得身上有些燥。
难免不合时宜的想到今夜种种,想起萧沁瓷任他施为的无奈情态,她越是被动,就越想让人欺负得更狠,皇帝一时竟有些后悔今夜停下了。
他察觉到自己心境不稳,急忙遏制住纷繁思绪,默念清静经。
今夜本不该庞才人当值, 只是她同当值的宫婢换了日子, 让她能在除夕夜和相熟的小姐妹一起去?玩乐。太极宫也只有年节这几日管得宽松一些,能叫宫人们有个辞旧迎新的盼头?。
皇帝今夜回两仪殿时身上沾了不明显的香, 她知道皇帝趁夜去?见过谁,身上都沾染了对?方的香气?,必是极为亲近才能做到。
那?香, 不知怎地, 她闻着竟有几分?熟悉, 好似从前也闻到过。那?味道同萧沁瓷身上一贯的幽谧香气?不同, 更馥郁些, 透着暖意。
时间隔得太久,已让人的记忆有些模糊, 庞才人守在殿外,对?着雪地冥思苦想半夜, 才终于想起是在什么时候嗅到过那?种相似的香气?。
……
萧沁瓷回了寒露殿,皇帝着人送来的另一尾锦鲤和莲花青瓷缸比她先到,此?时已经摆在她的暖阁里,里头?还铺了一层漂亮石子,种了两棵水草。
萧沁瓷初见之下?只觉得有几分?古怪,却没察觉到是何处不对?,直到宫人将皇帝钓起来的锦鲤也放进去?才看?出来。
缸里的那?条锦鲤太小了,皇帝只吩咐底下?人去?送条红鲤来,却没说大小,宫人自己?也搞不清楚,按着青瓷缸的尺寸选了条大小适中的锦鲤放进去?,可皇帝钓上来的那?条鱼却有些大了,尤其这样一对?比,更显古怪。
“呀。”放鱼的宫人显然也发现了,道,“夫人,这鱼——瞧着不大相配,要不要换一条?”
“不用了,就这样吧。”
两条锦鲤,一红一黑,一大一小,游曳在水中,看?着极不相配。可不相配就不能放在一处了吗?
她和皇帝,在旁人眼中应当也是极不相配的吧,若事情传出去?,被攻讦的也只会?是她,会?有很多人说是她引诱了天子,她一个先帝旧人,如何能配得上当朝天子呢?
可配不配,从来都不是旁人说了算。至少萧沁瓷从未觉得自己?配不上皇帝。她所遇到的男人,没有一个不被她的美貌吸引,肤浅又愚蠢,又是如出一辙的凉薄无情,皇帝也不比他们强上多少,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他赢到了最后。
萧沁瓷想起了皇帝的名?字,李赢,皇帝的野心全在这个名?字里昭然若揭了,她要想赢,得付出更胜从前百倍的心力。
萧沁瓷撒了鱼食进去?,面容冷淡,宫人一时竟不敢看?她,只觉得今夜的玉真夫人着红描金,美貌更胜从前,竟有种秾艳得让人不敢直视的错觉,似乎再?多看?她一眼,就忍不住想痴痴的一直盯着她。
她头?垂得越发低。
御前的人刚好在这时送了守岁的吉祥盘来,里头?放了五个青苹果、一把红枣和几个柿子,取清平五福、事事如意之意,消夜盘里放些蜜饯糖果,盘上描着喜鹊登枝的图样,看?着便?喜庆富贵。
萧沁瓷随手拈了颗枣子放进口中,枣核都被剥掉了,甜的很。
“放着吧。”
……
除夕一过,初一便?是大朝会?,从初二开始罢朝三日,这三日两仪殿也要封笔,皇帝也不得清闲,他仍是在西苑的明理堂处理政事,礼部又将追封的章程拟了出来,皇帝要在几个谥号中择一个。
太子妃去?世之后是没有追谥的,礼部原本的意思是沿用惠安太子的谥号,但?被皇帝否了,他母亲去?世前的最后几年,已经和惠安太子到了相见两厌的地步,没必要还要在这上面添堵。
萧沁瓷照常也在明理堂,将礼部的章程都看?过了,问:“陛下?是为难什么呢?”
皇帝回神:“朕在想,给?母亲的谥号要挑哪些字比较好。”
萧沁瓷想了想,说:“我记得,陛下?说太子妃是个温柔的人,温字太薄,不如端字贵重,”她执笔在纸上写了个“端”字,“这个字如何?”
“还有呢?”他不准备将惠安太子的谥号加在母亲谥号的前面,只一个端字又太少了。
“那?就是陛下?该考虑的了,”萧沁瓷搁了笔,“那?是陛下?的母亲,自然由您想才最合适。”
说得也是。皇帝想了想,最后在萧沁瓷所书的端字后添了一个懿字。
初八一过,太后将皇帝追封的事完成得很漂亮,随后太后便?送了一份礼至寒露殿,萧沁瓷正看?着宫人们手脚麻利的换下?牌匾,将那?改了一个字的“含露殿”挂上去?。皇帝年前就吩咐人做好了,选了个良辰吉日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