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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内侍所言,你没听见?”崔凛提醒。
李妩恍然,脸上依旧染着淡淡的笑意:“原来陛下说的是这个。”
崔凛没与她说笑,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正视。
“妾是后宫之人,不可妄言政事。”李妩认真道。
“朕想听真话。”崔凛也认真道。
李妩微微蹙眉,垂眸小声道:“妾以为,燕王如此,必有她的道理。陛下明日应当宣她入宫,先问分明。”
崔凛阴翳地笑了:“她既然敢做,自然有朕饶她的理由。”
“若是对陛下好,陛下何不顺水推舟?”李妩心疼地抚上天子的脸颊,“妾是个愚钝之人,不懂太多大道理。妾隻明白一件事,臣子行事若是于君有利,那便是忠,若是于君有害,那则是奸。”
“阿妩,你看燕王是忠是奸?”
“她与妾一样,都是女子。一个女人能厉害到哪里?最后不也要相夫教子,像……”李妩的话说了一半,便意识到自己的多言,赶紧肃然噤声。
崔凛脸上的阴翳之色终是舒解不少:“姑姑可是位了不得的巾帼英雄。先皇曾与朕说过,倘若姑姑是男儿,那把龙椅未必是他的。”
李妩佯作震惊:“大长公主竟那般厉害?”
“这些年上了年纪,也只能偶尔出去打猎施展身手了。”崔凛释然笑了,“你我自小便在燕王府长大,其实那时候的姑姑便已经不是当年叱咤疆场的姑姑了。”
那样一位热烈又张扬的大长公主,相夫教子以后,连政事都鲜少过问了。也许,李妩说的对,是他对萧灼提防太过了。他这位萧姐姐就算厉害顶天了,就凭她是女儿身,便撼动不了他的天子之位。
第二日早朝,崔凛睥睨众臣,竟没有看见萧灼的身影。不仅是天子想找她,朝臣们也想找她。崔淞毕竟是镇山王的儿子,燕王就算受了侮辱,也当在朝堂上把事情说个明白,让朝廷明旨昭告天下。可这燕王就像是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索性不来朝堂了。
崔凛当即命太监去传召燕王,直言只要没断气,就算用抬的也要把燕王抬上殿来。哪知太监去而复返,带来了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燕王入山钓鱼去了。
京畿之外,山势延绵,山中溪流众多,就算立即发兵去寻,一时半会儿定然也寻不到萧灼。天子愠怒,朝臣们也颇有怨言,可燕王不至朝堂,昨夜之事也无从对质,便只能暂且搁下。
溪水淙淙,数条清澈的溪流交织一起,汇入了山中这眼寒潭之中。寒潭并不大,绕之行三十步便可走完一圈,可这潭中的鲫鱼肉质极为鲜美,数量也极少,是京畿最好的食材之一。
一根竹竿高悬于寒潭之上,杆顶缀着一条银线,入水处的浮漂静静地一动不动,仿佛被寒潭冻在了原处。
萧灼坐在矮凳之上,悠闲地盯着浮漂,等待着鱼儿的咬钩。
萧破撑伞站在她的身后,满脸忧色。昨晚闹出那么大件事,于情于理主子都该向天子解释一二,就这样跑来山中垂钓,未免荒唐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