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1 / 2)
如果能选择,你想要充满希望的自杀,还是带着绝望的si亡?这其实没有什麽好如果的,因为我们本来就可以选,不是吗?
我们贩卖梦想、幻想,还有不该存在的希望。我听见掌声如雷。
那个高大的男人穿着挺拔的西装,双脚踩着一双缝线松掉的皮鞋站在哈佛大学sanders礼堂的讲台上,高谈阔论着。
sanders礼堂非常宽敞,无法一眼看完,两侧放着我认不出来的白se石像,天花板有个闪闪发亮、被冷风微微吹动的水晶吊灯,光线照向礼堂里的木制墙壁,反s後变成了橘光,橘se光线洒在木制的座椅上,又变成略带棕se的橘光。
我坐在。
这儿的冷气全年无休,这让我很满意,因为现在正值七月中旬,真是夏日可畏,汗流浃背的我,现在应该全身散发着臭气吧;创颐的大厅宽阔,天花板直接霸气的挑高三层,刚来的时候我很好奇这样怎麽换灯泡,询问之下,才发现这是一栋绿建筑,根本没有这个问题,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庆幸很多城市人也不知道,没有暴露出我的无知。
前台的是一张弧形的大桌子,表面由白se大理石打造,从上头俯瞰很像一个大大的水滴,我是不了解当中含意啦,只知道靠在上面挺舒服的,冰冰凉凉、滑滑顺顺;这张大桌的後方有两支电梯与两支手扶梯,一左一右,听说是顾虑所谓「左青龙右白虎」的原则,按照我对这种传统民俗的了解,应该是青龙边只能进,白虎边只能出吧,但我无法证实,因为我从没上去过。左方则有厕所以及给前台人员使用的小房间。
我很快就到达了那里,冲进衣帽间兼休息室里,很快用浴帽把头发包起来,接着在休息室里面的浴室冲了澡,再快速穿上了制服,在执行长走进来的最後一刻站到岗位上与其它同事一起鞠躬。大家都说我是一个胆子不小的小职员,只有我一个人才进来九个月就敢这样摇头摆脑。
这家公司的执行长是董事长的儿子,也就是俗称的富二代,或是人生胜利组,老实说,我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模样,当他走过大门时,我都弯着腰鞠躬,再加上每天早上我都有些慢半拍,所以又b别人稍微更晚恢复身子,当然习惯x落枕也有一点责任。
大公司里的前台人员很忙,就算我们有十二个人,但还是不大能偷懒,因为客户实在太多了。因此,我常常被前台姐姐当中,最资深的林梅云——梅姐教训,因为我无法将:「你等一下。」婉转地换成「请您稍等。」有时还直接脱口而出:「修蛋几类馁。」将其他同事吓得半si。有时候动作又不够优雅,一点都不像一个前台小姐,很遗憾地,优雅就是我的罩门。
当初能进到这间公司,是因为我面试时的优良成绩,我骇进了他们的系统,提前知道了他们的问题,请教了马卡斯与林恩主要是马卡斯,但林恩提供了一些高级的用词,又上网google了一番,想好了所有的回答,没有任何一个不按理出牌的问题,全都在我意料之中。
於是我顺理成章成为了这里的职员,虽然我应徵的是前台人员,但我也大可肯定我是这整间公司学历最差的,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同事,不论是梅姐还是总经理,甚至清扫阿姨都有高中毕业证书。
那麽我是怎麽有的呢?非常简单,我借来了林恩的毕业证书,用手机把它拍下来,使用我的电脑里破解来的软t,移花接木,接着拿去7-11印,巧妙的把白边切掉,因为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毕业证书小了几厘米,最後再将它护贝起来,就像一张真正的毕业证书,接着我只需要用手机里的软t扫描下来,并刻意做出瑕疵,让他们认为那是影本就行了。
这些职员的想法都被我掌握在手里了,我对这个工作十拿九稳,相信自己就能靠这份工作吃一辈子了。ga0不好,三十八年後,五十八岁的我还能当上总经理。没错,我对自己的期望其实并不高,只要能活着就行了。
所以几乎所有职员都觉得我有点太过散漫,甚至是吊耳啷当,但我想澄清,我并没有,只是动作b较从容罢了。今天就是这样,我旁边的一个前台姐姐都已经回到岗位十秒了,我才慢悠悠地回到了那里,但为什麽我的主管没有开除我呢?因为我的电脑能力实在太强了,或该说是与其他前台人员b起来,我不仅会修电话、修影印机,还会接电话线,有一次整间公司的网路断线时,就是我修好的,连工程部的人员都没我这个速度;事件发生後,他们还开会讨论,把我调去工程部工作的可能;但当工程部主管看到我没有研究所毕业时,忽然一意孤行的认为我靠的可能是运气;而在我自己看来,这可能是一种天分吧,我遇到任何电器时,我就马上能够让它们以我的意识作业。
接着当那位主管又发现我并没有任何一张大学文聘时,彻底打消了所有要让我调职去工程部的规划。
我曾经也想过伪造一个大学毕业证书,可惜的是我手边没有任何一张范本,不像高中毕业证书能直接拿林恩的来用。
在网上找的每一张大学毕业证书都有种诡异的模糊感,无法作为素材使用,这种模糊感,我多半时间称为朦胧美,但当真的需要使用时,我也叫不出口。为了搜寻一张清晰的毕业证书,连几乎要倒闭的几间最後段的荒野大学都曾经搜寻过,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些名不经传的大学能取得的资料其实更少,不由得生出一gu怜惜之情,这让我联想到了我自己。冒充我就像造假荒野大学文凭一样困难,因为根本无法在网路上蒐查到与我相关的资讯。
这也是为什麽我可以心安理得的伪造高中毕业证书,如果没有熟人不会有人知道这是造假的;其实我个人认为,这也不算是伪造,因为我本来就该拥有那张纸,只是刚刚好没有拿到而已。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要计较那麽多,既然都已经见识了我的工作能力,我甚至解决了所谓的大学生能解决的问题,有没有那张纸又或那张纸是真是假,到底有没有那麽重要。
大约九点到十点这段时间,是不会有人来访的,送货员往往都在十点到十二点中间这段时间来,而且送的多半是公司员工的团购,真正有关公事的可能只占了三成。
这些公司姐姐团购的多半是零食与化妆品,在轮班的休息时间还会在後头敷面膜,他们也曾经找过我一同团购,但我拒绝了,主要是因为没有那麽多闲钱,还有……根本不差我一个呀。但她们都会00我的脸蛋然後表示,年轻还是有点本钱的。
我对此是抱持中立的,我的眼睛略微狭长,多半时间毫无波动,眼距正常,所以戴上口罩之後,看起来是面无表情的,我自认应该非常好画,因为我的眉毛很平,几乎没有弧度,眼尾没有上翘,鼻子小巧,嘴巴的海鸥线不显眼,所以如果想画我,应该就画个五条线就维妙维肖了;但我从不需要化妆,是胜在皮肤够白,而且没有长痘子,可能早已过了该长痘子的年纪,不过仔细想想,读高中时也没有长过痘子,我自认为是心态早已超脱,除此之外,我的外貌似乎没有什麽特别之处。
但这帮我多赢的了好几小时的睡眠时间,我不需要妆前保养,不需要卸妆,睡前也不需要g嘛,我甚至觉得大家把时间省下来,像我一样多睡觉,ga0不好就会有像我一样吹弹可破的肌肤。
我起床时唯一会做的例行公事,是在吃早餐的时候读程式码,我觉得那是开启一天非常好的方法,b读要容易的多,不需要踹测断句或人物动机,也不需要huax思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写程式很难有接下来的剧情,只是读懂那些扩充功能,或是读读函式库里无人知晓的角落,根本不需要上一篇程式码的背景知识。这可能也无意中让我增加了对程式码的熟悉。
其实程式跟一部有点类似,简单来说是,一个开头,一些主角的应变,最後结尾;程式也是一样,一个触发,一个应变,最後结束,只是程式不需要开始的原因,因为在程式写出来之前,我们就认定有一天它将成真。
於是我无法理解追剧的理由,除了得记住戏里面角se的名字之外,我还得记得演员的名字,需要占去太多脑容量。我没有任何艺术细胞,所以对於音乐舞蹈画画写作可说是一窍不通,啥都不懂。
闲暇时间,那些前台姐姐会开始聊起这些连续剧,当然那是在休息时间,我总会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未知的领域。梅姐是唯一一个不会讨论连续剧的人,她很冷静,虽然亲切,但却也充满了距离感,不会闲聊,整天绷着一张脸,但看到客户时,倒是会露出很职业的微笑就是了。
我来这里九个月,几乎可说是一帆风顺,因为凭藉着对电脑的了解,我也算是前台赫赫有名的电脑小妹了,虽然不到叱吒风云,但基本上大家都对我非常友善,因为难保有一天他们会需要我的帮忙,拜托,最烂的电脑我都会用了,这种先进的电脑根本是小菜一碟。
但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而不小心成为了伟人;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一瞬间就从伟人变成了小人。
就是这一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我竟成为了全民公敌,过去总是会找上门来的。
我在休息室里闭目养神时,难得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梅姐亲自走了进来,她b我高了至少五公分,足足b本国平均身高多上了十公分,但要知道,她已经不年轻了,要是她年轻时,那这身高应该更是鹤立j群,「你被解雇了。」她说,接着递给我了一张合约书与一支原子笔,或该说,是一张解约书,最下面有一个大格子要我签字。
我接过她手上的笔,读起了这张纸,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形式上的用眼睛扫过每一行字,接着最後在纸下面签了名。将解约书与原子笔还给了梅姐,并且最後一次有礼貌的向梅姐鞠了个躬。
我ch0u起了桌子上的一张卫生纸,放在嘴巴里面嚼了起来,温习起了小时候的生活,如果能掺点盐那是更好入口,也更美味。小时候,我的嘴馋就是这样解决的。我走向置物柜,将制服脱了放进去,同时穿回我的衣服,然後将我的物品给拿了出来,才发现其实根本少之又少,来了九个月,什麽也没留下,分离时,却是又以这种形式黯然收场。
从沙发上捡起了帆布袋,扛在肩上,接着走了出去,梅姐很有风度,没有特别告诉大家我被解雇的原因。所以前台姊姊们还是在桌子底下悄悄的对我挥了挥手,她们并不知道,这是很有可能是我们的最後一次见面。
我携着自己乾瘪的钱包走出了创颐,这座耸立在这儿的大楼,从此刻开始,就与我毫无关联了。
直到我走出了这栋反s外界景物的大楼,我才意识过来,我失业了,而失业的原因竟然是……伪造毕业证书。
老实说,这是一个非常少见的理由,所以我并没有仔细推敲梅姐从什麽途径知道我伪造文书;被揭穿时,我只知道,我不能否认,要是否认就等於说谎。因为我可以作假,但不能骗人,这就是我的最後一道防线,我决定坚守自己的最後一份诚实。
在该难过的时候,我却心中毫无感觉,甚至有点想笑,只觉得有点荒唐,彷佛什麽都没有发生。因为我本来就来自乡村啊,怎麽会期待能在这种大公司待久呢,在阿姨的杂货店打工还差不多吧。
接着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望着天空猖狂大笑,一些经过的送货员惊吓得看了我一眼,但我无暇理会了,我怎麽会期待自己能在大城市有什麽伟大成就呢;然後,我赫然清醒,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追求什麽成就,只是希望能够求个温饱而已。
我再度回头望了望这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它支持了我整整九个月的生活,但也不足以让「我们」留下存款,光是房租,就已经取走我四分之一的薪水了。再加上种种生活开销,只能算是勉强维持罢了。
我没有准备及时告诉马卡斯与林恩,反正他们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困扰,我们三个几乎不互相帮忙,这就是最大的互相帮忙了,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所有人都有苦衷,我甚至觉得,会提出互相帮忙的人,十分自私,其实是打着互助的口号,要别人无条件帮自己做事;不要将自己的困扰带给别人,这是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默认达到的共识。
三天後,马卡斯也被开除了,好像是公司倒闭了吧,我被开除的这天,林恩也莫名其妙的被裁员了,至於原因是什麽,我也不清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恩在开除之前的职业是一个安亲班老师,我个人认为这个职业很适合他,因为他的中文好,数学不差,英文也很在行,同时他又有神奇的记忆力,你问我我国小的时候学什麽,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他却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他对记人名也颇有一套,像我这种同班了三年,还只能记得班上十个同学名字的目中无人同学不一样,他连隔壁班同学的名字都顺便记了几个。我想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出现每个同学都叫小朋友或美nv帅哥的窘境。
而且林恩的个x仔细又充满耐心,我曾经看过他重新解释同一道数学题多达二十次都没有发飙,要是我解释个两次可能就直接翻桌了。
林恩的安亲班就在创颐三条街以外的地方,所以我会顺道去找他,与他一块下班,那是因为我们的房东只给了我们两把钥匙,其实这也是十分合理的,因为那毕竟是一个单人房;这两把钥匙,一把是正本,另一把是备用的,我们也没准备浪费多余的钱去打一支,正本放在马卡斯那里,备用的在我这,当时分配钥匙时,因为马卡斯的公司在与我们不同方向的地方,所以他拿走其中一只钥匙,我则搭住林恩的脖子,表示他就跟我一道走吧,他一向很沉默,於是结果就这麽定了。
不过这种结伴下班的行为有时有点麻烦,因为我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与他安亲班的上下班时间不一样,我经常要到他们安亲班附近等他下班。
有次我还在安亲班附近遇到了梅姐,把我给吓得半si,还以为她是跟踪我来的,後来才想到她应该有一个还在读国中或是国小的儿子;我心中莫名其妙的心虚感油然而生,产生了躲她的念头,为了不让她发现我,我并没有看到她儿子的脸,只看到他们母子的背影离开了林恩工作的安亲班。我不知道梅姐的儿子多大,但我可以确定,他绝对是一个「高人一等」的孩子。
没过多久,林恩也走了出来,我一看到他劈头就问:「欸,你知不知道梅姐的儿子是哪一个?」
「谁是梅姐?」林恩问。
「就是一个高高瘦瘦的nv人,妆画得很浓。」我在脸上胡乱b了一下:「可能就是老了之後的白雪公主吧?」
「我不知道啊,我只负责在里面教小朋友。」林恩说:「把其他小朋友带出去是其他同事的工作。」
「哦,是吗?」我说:「那你们有没有一个姓……林……」我仔细回想了梅姐的全名,然後发现,「啊……算了算了。」我又不会知道梅姐他丈夫姓什麽,我又没有看过她的身分证。
「什麽?」林恩显然没有听懂,但他还是很乖巧的告诉了我,他的班上有哪些人:「班上有一个人姓萧、七个人姓陈、八个人姓张、六个人姓李、三个人姓何,嗯,还有三人姓吴。」
「居然没有人姓林这个大姓。」我说,然後我睨了他一眼:「有啦,就你。」
「之前是有,但是後来搬家了。」他说。
「哇,真是不简单,还能记得有人搬家。」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赞许。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其实也不是记x好,只是因为很重要所以才记得。」林恩的视线飘向远方,他常常这麽做,有时候我觉得,他再这样失神,差一点就会撞上前面的电线杆了。
「你认为重要的事情还真奇怪,」我说:「像我就从来没有记得过,任何一个来创颐的客户。」
「你又没有跟他们相处过。」林恩说。
「所以你跟他们每个学生都有培养起感情罗?」我说。心想他可真是b表面上看起来要重情重义啊。
我瞧见他微微点了点头,「那有同学搬家你会不会很难过啊?」我又问,但他似乎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我们的对话毫无预警地结束了。
他与马卡斯这两人都是这样的,满肚子心事,憋着多痛苦。但其实,我似乎也没有什麽资格说他们,因为我也没有大肆宣扬自己失业了,因为造假毕业证书被发现,这个理由似乎很少见。
不知道他们用了什麽法子,我成为了所有大公司的黑名单。
我成为柜台小姐的梦应该是碎得差不多了。虽然我似乎没有过一个很具t的梦想,但此时此刻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柜台小姐。
我从没认真思考过,为什麽我们可以那麽恰恰好的同时被炒鱿鱼,只觉得林恩突然变得更加冷淡,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失业大家都不会太开心;但马卡斯却变得格外亢奋,且突然变得有点开朗,这点我就不大能理解了,谁会失业过後那麽开心啊。
林恩像我一样,不知道犯了什麽错,所有的安亲班都不雇用他了,这让我觉得很意外,因为林恩非常守规矩,连等捷运的h线都不敢踩,而且还会等所有人都下车之後才上车,先下後上都如此奉行的人,我实在不觉得他会犯下什麽错误,但他好像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於是我决定不勉强他。
至今唯一关心过我们的人,是杂货店的阿姨,她问起时,我与马卡斯正在将一个月赊的帐付清,马卡斯只管站在一旁,我则为了自己的钱包默哀。很多人都说亲兄弟明算帐,但可能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们的帐从来没有算清过。
「最近怎麽没看见你们出门?」她混杂着台语及中文,我花了好一阵子听懂了她的话。
「哦……」马卡斯犹豫了一会儿。
「我们被炒鱿鱼了。」我很快地说,阿姨与马卡斯都愣了一下,马卡斯看向我,露出一gu愤怒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应该是闯祸了。
「啊……他我是不知道啦……应该是有别的原因,」我说,一边瞥向马卡斯,只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走了出去。於是我对阿姨笑了笑,快速的将清点好的钱推给阿姨,接着跑了出去,追上马卡斯。
「其实这不算是炒鱿鱼。」他说:「是为了自立门户做准备。」
「是吗?」我问。接着用钥匙将公寓一楼的铁门打开,铁门发出剧烈的嘎吱声,才甘愿被我推开,我快步往上走,因为楼梯实在太窄,如果我站在这里,恐怕都要与马卡斯脸贴脸了。
「在你还没被失业之前。」马卡斯还站在外面用手抚0着天空,yan光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了一道狭缝,他的整个脸上只剩下他的眼睛一块亮光:「你不会知道世界有多广阔。」他望着天空一脸陶醉,让我觉得他一定是做了什麽白日梦,我出声打断又挥了挥手要他上来,他这才乖乖地走回来。
「只是被打回原形而已。」我一次跨着两个台阶,完全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你该不会要说没找到工作之前,世界才是真正广阔吧。」
「不。」马卡斯说:「当你见识了这个世界,你才会发现,哪儿的天空都是一样蓝的。」
「但你始终还是失业了。」我说,他可能觉得这冷水泼的有点多。
「无论如何!天空都是一样蓝的。」马卡斯说,我推开了小套房的门。
「其实天空是无se的。」我一边说一边把鞋子脱了下来。
「我看见的天空都是蓝的。」马卡斯跟在我後面也走了进来,我把鞋给放在了门边,因为我们三个各自都只有一双鞋,便决定省去了放鞋柜的空间。
「哥们,你没读过科学啊。」我一边说一边推了推盘腿坐在地板上,认真读着书的林恩。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林恩幽幽地吐出了这句话,反正我是没听懂,我也不知道马卡斯有没有听懂。这句话里不但没有提到蓝,还没正面告诉我天到底是不是无se的。
「算了。」我说:「你自己误解到底也无所谓吧。」
「眼见为凭。」马卡斯两手一摊。
我听了有些傻眼,居然不相信科学,我又推了一把林恩,他这才开口:「信者恒信。」
「说啥呢?」我皱起眉头,接着我马上意会到了,「啊,我知道,惯x嘛,我懂了。」
我双手抱x,得意的抬了抬眉毛,看着马卡斯:「看吧,他也相信科学。」
马卡斯与林恩对看了一眼,林恩低下头,继续看着那本我没看清楚书名的书,马卡斯则摇了摇头。我有点不太理解,耸了耸肩。
「对啊,静者恒静,不静者恒不静。」我好心的补充说明:「但是有摩擦力,哈哈哈。」接着我开始狂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一个刚失业的人,可以像我一样笑的那麽开心。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问题,情绪少的可怜,多半时间都是面无表情,要嘛就是发狂大笑。但就算我常常没心肝的大笑,我还是知道自己该做什麽,我始终还是找起了新工作。
找工作实在很不容易,所有的连锁餐厅,要嘛要求服务生执照,如果只需要点菜这种简单不需要执照的工作,早已被摆在餐厅门口,巨大的自动点菜机器所取代了,每当我瞧见他们时,都有一gu热诚想要将其粉碎,然後冒出当维修工的念头,接着赫然发现当维修工也需要大学电机系毕业的学历或是一些相关的执照,然而很遗憾我没有;而那些非连锁的牛排馆或是牛r0u面店则需要透过熟人介绍,要是你不是那间店老板娘乾妹的表弟的大儿子,或是老板姐姐的二nv儿,你根本不能拿到什麽像样的工作,而且薪水极其低廉,我曾经想要去做过洗碗工,但近几年来科技日新月异,洗碗机已经越来越发达了,洗得b我还要乾净。
就这样,我们再度回到了三个人合吃一块海苔的日子了,烦恼的时,眼前都像是有gu热浪漂浮在眼前,让眼前的字t扭曲,让我失去能力。
今天我的症状特别严重,我除了失去辨识文字的能力之外,连耳鸣都出现了,还有点昏昏yu睡,我认为是因为这里的老人味太重,大家的霉气又太多了。
结束时,马卡斯朝台下鞠了个躬,欢声雷动,直至此时,我的脑袋终於恢复了一点意识,开始佩服这些老人家,明明身t都已经苟延残喘,却还能够发出那麽剧烈的掌声。我的目光扫过大家,得出了结论,大概是积少成多,积沙成塔的概念吧。
马卡斯从舞台上走了下来,杂货店阿姨从人群中走出,场面太过刚好,我差点以为他们已经串通好,杂货店阿姨拍了拍马卡斯的肩膀:「年轻人,你真是年少有为,才年纪轻轻就领悟出了那麽大的道理。」声音不大不小,像是说给大家听的,又像是说给马卡斯一个人听的,大家可能会因为她是一个杂货店阿姨而原谅她的大嗓门,总而言之,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段话,且点头了起来。
「谢谢您的厚ai。」马卡斯说:「我们下次见。」接着他潇洒地走出了会场,像一个举世英雄,只留下一道洒脱而帅气的背影,好像不求回报的伟人;门被推开的那一刻,h昏的暖橘seyan光从外头洒了进来,穿透了空气中的灰尘,整个灰se的空间被照成了橘h,连座椅都穿透成了半透明;yan光穿过马卡斯的身子,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与一缕刺眼的yan光,等到大家终於适应突乎其来的yan光时,马卡斯已经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了。
我与林恩穿过人群,对看了一眼,门顿时关上,砰的一声,周遭再度回归了吵杂,彷佛上一秒的祥和并不存在。
我快速的站了起来,开始扯开嗓门大喊道:「请大家配合往外移动!」然後我使眼se要林恩把收来的钱与我的电脑快速撤离,他接收到指示之後马上站了起来,带着他的钱袋,跑向我的电脑,然後将钱袋塞进电脑包。
「谢谢今天大家的到来啊!」我一边吆喝着一边把门往外推开,「请大家上网搜寻restart计画,多多关注啊!」
一个老阿嬷凑了过来,我马上举起手:「问你孙子,不要问我。」然後我用脚把门档塞进了门缝,转身快速逃离了现场。
回到小公寓里後,我从钱袋里掏出钱来,虽然发着钱本身就该有的臭味,但我却觉得格外兴奋。jg算过後,我们最终收入了十一万六千五百七十五元,虽然我发现了两张假的一百块,但还是有十一万六千三百七十五元让我们分着用;而且因为扣掉的那些钱,早已花掉了,所以不得不说,一次拿着十二万一千六百元的感觉真不错,完全让我忽略了在街上的怕被抢的紧张感。但你不说,又不会有人知道你身上扛着沉甸甸的十二万。
「我从来没有拿过这麽多钱。」我说,接着将钱凑到林恩的面前,他少数时候露出了笑容。
「我也没有。」他说。
「高兴什麽。」马卡斯说:「好事还在下头。」我生平,我多半都看不懂,不知道是因为太含蓄,太隐含,还是我的文学素养太差了,但上我讶异的是,她曾经拿过文学奖,但我却觉得林恩b她得好多了。
她还描述了一些nv孩内心深处的小烦恼或秘密,这就是我更佩服她的地方,我曾经耐着x子看完了一整篇,只觉得满脑子不知所云。只好拿给了林恩看,我想他应该看得懂。
「就是nv孩的小秘密。」林恩看完之後把电脑还给我。
「但我就是看得一头雾水啊。」我回答,又用滑了滑电脑萤幕。
「你不是应该b我更懂吗?」林恩看了看我。
我摇了摇头:「兄弟,你可能看错我了。」
「看错什麽?」他问。
「看错我的x别。」我耸了耸肩,很不配。」我说。
「我的工作是写文章,不是写日记。」她终於收起笑容,回答道。
「文章不需要真实吗?」我问。
「你有读过完全真实的文章吗?」毛芷佳说:「多少参杂一点真话,这样大家才会信。」
「没有那麽好骗吧。」我抓了抓头。
「我没有骗人啊。」毛芷佳说:「我只不过送了他们一层美好的滤镜如此而已。」
「散文本来就是梦的营造。」她0了0自己的指甲。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只好说了句:「那麽我没有营造过梦。」
「营造梦也需要技巧。」她端详了我好一会儿:「看你有点难。」
「反正我也不需要营造梦。」我微微皱起眉头。
「很多人都以造梦维生。」她说。
「b如?」我歪着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家特屋。」她说,当时我还没完全意会过来她的意思,等到意会过来时,已经是好几星期以後的事了。
「马卡斯?」我皱起眉头,并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家特屋。」她眨了眨眼,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现在玩接龙吗?」我始终不解。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於是我便接了下去:「屋大维。」我说。
她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丝冷笑,终止了我与她的对话,於是我相识的离开了咖啡厅,回到车上与他们两人禀报事发经过。
「你们的对话还真的有点不友善。」马卡斯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有跟她说你是谁吗?」
「我告诉她我是艾迪蒂。」我耸了耸肩。
「你有说你的单位吗?」马卡斯皱起眉头。
「我的单位……嗯……可能是公分吧,」我抓了抓头:「嘶……一百六十五公分差不多。」
「不是,」马卡斯叹了口气。我将视线穿过他的脑袋,看到毛芷佳正盯着这里,眼里透着一gu期待。
「还是我来吧。」马卡斯将副驾驶门推开,走向咖啡店。
「那就祝你幸运吧。」我摊手。接着盯着马卡斯与毛芷佳,我就不信他会b我顺利。
毛芷佳眼睁睁的看着马卡斯从法拉利上走了下来,从此之後毛芷佳的目光就没有从马卡斯的脸上移开了,我是不相信原因是马卡斯太帅啦,我觉得是因为他是从法拉利上下车的,所以当马卡斯主动与毛芷佳说话时,她还差一点把手上的冰咖啡滑到地板上。
「她好像有点激动过头。」我对林恩说。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我,继续在後面用我的笔电制作他们的简报,林恩从高中时期就是这样,幕前做不来,只能做幕後。
「她在激动什麽?」我自言自语:「该不会是……咖啡太难喝吧。看起来也不像啊。」我抓了抓头。
因为听不到他们说话,我就像在欣赏一部无声电影,还有些紧张,虽然看到毛芷佳那畏畏缩缩的模样,要请她帮忙应该是非常简单啦。
「马卡斯到底是怎麽能够跟她好好说话的?」我不免觉得有些心理不平衡,毛芷佳对我有多不友善啊!
「因为……」林恩随口的回答:「是马卡斯在说话啊。」我瞪目结舌,林恩居然那麽认可马卡斯。
「你居然认可他。」我皱起眉头。
「我刚刚说什麽?」林恩这时才回过神来。
「你说是马卡斯在说话。」我吃惊的重复一遍。
「有吗?」他皱起眉头。
「有。」我说,就在我们两人都觉得疑惑的时候,马卡斯拉开车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你谈成功了啊。」我疑惑的表情还没有从林恩的话题里收回来。
「成功了,」马卡斯说:「你g嘛一脸像吃了一口盐一样。」
「说来话长。」我说:「话说,你是怎麽成功的啊?毛芷佳被你说服了吗?他会帮我们写业配文吗?」
「会。」马卡斯说:「而且是免费写。」
「哇,这麽便宜我们。」我吃惊。
「对啊。」马卡斯说,接着他转头看向後头的林恩:「关键伙伴那里加一项:知名专栏作者毛芷佳。」
「喔,好。」林恩继续敲击着键盘。踏踏声再度响起,就像马卡斯在舞台上的喀喀声,又让我失了神。「我写洋蒂。」
「回去吧。」马卡斯戳了戳我的肩膀。
我点了点头,然後发了车,用後照镜看到毛芷佳还目不转转睛看着我们的法拉利呢,真不知道她是着迷马卡斯,还是着迷这辆车。
隔天,就来到了马卡斯要向杨庄简报的这一天了,他们两个还真是将事情做到最後一秒啊,到了最後一秒,林恩都还在用我的电脑修改简报,我都快要觉得那台电脑不是我的了。
其实,我当初有点不相信马卡斯能成功,虽然我不认识杨庄,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个理x的人,而且应该是一个生活过得还不错的人,应该是不会想要追逐下辈子的美好才对,富人的烦恼,我一直都不能理解。
杨庄的大楼,外观有点像「创颐」,前台也有点像,我往内一看,里头果然有一个像梅姐一样内歛的总经理,虽然她b梅姐矮了许多。
我望着这栋大楼,外墙的玻璃一样反s着外头的云朵、蓝天,还有我,我一样看不见里头的运作,大楼高耸入云,但离天空还是有段可见的距离,就像我与这栋大楼的距离一般。
这儿的早上如同创颐的早上一样繁忙,许多送货员、客户、还有一些像马卡斯一样来融资的人忙碌的进进出出。
我转头回来,看向马卡斯,接着拍了拍x脯,「iayourback!」马卡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接着下车了。
「你觉得他会融资成功吗?」我问坐在後座的林恩。
「会。」他很简短的说。
「你也太肯定了。」
「融资成功不好吗?」
「当然好。」我抓了抓头发,手肘轻敲到喇叭,我赶紧收回手。
「但如果太期待,失望会很大。」林恩说。
「当然。」我好像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但最美好的,似乎是期待。」林恩说。「前提是期待有一天会成真。」
「你怎麽知道期待会不会成真。」我说。
「在我看来,我生命中的所有期待,都不会成真。」林恩看向了远方。
「b如说?」我问,但过了好一阵子他都没有回答我,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远方。
我只能说,姓林的人似乎都特别多愁善感,所以成为了文学家,像林荣三、林语堂、林良、林恩。我曾经向林恩表示过这个想法,他却告诉我,林荣三并不是一个作家。
「但是有林荣三文学奖。」我说:「你不还投了吗?」
「林语堂才是作家。」林恩说。
「既然林荣三不是作家为什麽他会有文学奖。」我说,「还有锺肇政明明是男的什麽是文学之母?」
林恩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我看不下去,於是又大声的说道:「虽然我也听过吴浊流,但姓吴的毕竟是少数。」
「这似乎偏以概全。」林恩这才开了口。
「这是大数法则。」我说,林恩皱起眉头:「我统计学学得好。」我对他抬了台眉毛。
他皱起眉头,我只能说,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有抬头纹的。
马卡斯在这栋大楼里待了两个小时,我与林恩都已经饿得发慌了可能只有我,林恩其实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就在我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马卡斯终於出现了。
「你融资成功了吗?」我问。
车里中弥漫着一gi寂,时间彷佛静止,我盯着马卡斯的双眼,甚至都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反s。
外头的风吹着行道树,沙沙作响,红灯转变成了绿灯,中间的义交吹响了哨子,车辆开始行驶,引擎声呼啸而过。
「你还记得前几天打电话给我们的那个人吗?」马卡斯没有正面回覆我的问题:「那个想要与他太太再次相遇的那个老人。」
「记得。」我说,接着继续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马卡斯。
「他就是杨庄。」马卡斯的声音落下:「所以我们成功了。」我心中的那颗石头终於落下。
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怎麽样,我们居然融资成功了,拿到了一亿的天使资金,马卡斯一脸得意洋洋,开心的向我们炫耀他的丰功伟业。
「那也是因为我有接到那通电话。」我假装自豪的说。
「切,最後还不是我回答人家。」马卡斯爆笑出来,推了我的肩膀一把,我吐出舌头略了他一下。
「你运气真的很不错。」我说。马卡斯耸了耸肩。
「实力也算是不错。」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个人是觉得有时运气也算是一种实力吧,而我可能天生就不可能拥有这种实力。
我天生的运气不太好;唯一参加过的b赛,中文打字b赛,我原本应该得到法的投胎九步曲,就这样定案了,产出神速,完全没有打草稿,也没经过任何的修编,就像马卡斯的唬烂,也从来没有打过草稿,简直就是一次到位,百发百中;骗人不打草稿这句话,虽然是在数落某人的谎话破绽多,但放在马卡斯身上却格外适合,因为他唬烂不打草稿,只不过,他是真的唬得有声有se,让人一愣一愣。
我仔细一想,这套法则好像也没有什麽不合逻辑的地方,如果能在si前完成,应该也是真的si而无憾了吧。
当林恩把这些都记录下来之後,我们不由自己的开始认真对待这些文字,虽然只是文字,但我们却觉得格外神圣。
并且,我们还特别告诫彼此,如果向任何人提起投胎九步曲,就得告诉他们天机不可泄漏,要是泄漏了,就永远无法投胎转世,永世不得超生;我原本以为,没有人会相信,但古怪的是,日後,我向所有人说时,还真的没有任何人会向别人提起,大家的口风都紧的惊人。
其实仔细想想,投胎九步曲也没有那麽不合理,如果真的能想开这几点,活在什麽地方,用什麽方法活应该都不至於太痛苦。
投胎本来就是件暧昧不清的事,甚至没有人能证明人真的可以投胎呢,我们对si後的世界一无所知,地狱的存在、天堂的美好,没有人可以确定,也因为如此,所以怎麽说都可以。
我们教导他们投胎,反正没有人能证明下辈子到底去了哪。
我们备齐了狂热的三个要素,慾望,羊群效应,还有对希望的渴望。
虽然我不喜欢毛芷佳本人,但我挺喜欢洋蒂的,因为洋蒂的办事效率很快速,她在隔天早上就贴出了我们的业配文,大肆的描述了我们的理念与专业能力,虽然当中有一部份都在说马卡斯的好话,而这些好话,我也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了,但她在文章里写得非常真诚,不排除她是真的这麽想;我与林恩在文章中都没有出现,尽管如此,但还是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她贴出的一个小时之後,我们的粉丝专页就瞬间多出了两万个赞,而且还在不停地往上攀升,我们似乎真的快要爆红了。
也是这个时候,我们发现,三个人的肚脐同时破了皮,我的最为严重,流出了血来,我只好拿着纱布黏了起来,马卡斯的伤口则最不严重,只是稍微擦了点伤,林恩则在肚脐上贴了一块ok蹦解决了伤口。
等到我们读完了洋蒂的文字之後,我问了马卡斯的心得,但他却忽然说了句:「现在去买车吧!」
我皱起眉头:「怎样,你太想念小法法罗?」
「对。」马卡斯毫不回避的说,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地板上ch0u动着,因为林恩对买车不感兴趣,所以只有我与马卡斯两个人去看车,最後我们买了一千七百八十万的四人座法拉利gtc4s,成交的速度快得惊人;眼尖的人应该会发现我们的车牌换了,但是想必没有人会注意这个细节,ga0不好还会以为那是因为我们有不只一台的法拉利。
刚开始,我认为用资金来买法拉利,应该是一种公私不分明的作为,但马卡斯一句话就赌上了我的嘴。
「这也是公司投资的一部份。」他语气坚定地说,好吧,这是实话,毛芷佳应该就是因为看到这台法拉利才愿意跟我们合作的吧。
有了车之後,果然是方便多了,不需要站在风中等公车,而从这里坐回家的班次又只有一班,所以我深刻地感受到了有车代步的美好。看到站在路中央指挥交通的义交之後,又再度下定一次决心,一定要去考驾照,虽然义交并不是真的警察,但因为他拿着哨子又穿着严重反光的hse背心,所以每一次我看到义交时,总会下意识认为他们是警察。
无照驾驶要罚的钱虽然不是特别多,但应该会马上被禁止开车,为了我的法拉利,还是赶紧去考驾照吧。
这笔一亿元的天使资金进来後,除了买车,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进行挥霍,也因为是分期付款的,所以那一亿也没有快速地被花掉;我建议林恩换手机与电脑,但他却表示还能用,林恩是我见过最像老人的年轻人,因为没有智慧型手机,所以他还是习惯买报纸,我们叫他换手机时,也不肯,真是念旧的过了头,4g都淘汰了,哪有人还在用3g啊。
最後倒是我先换了一台ac笔电,毕竟客户看到我们用那种破烂的电脑,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钱进口袋之後,我建议马卡斯换双皮鞋,现在那双的缝线都松了,但他却说什麽都不肯。虽然我也没有买什麽新东西,但我却觉得马卡斯与林恩应该多买一些3c产品,我们三个互相怂恿着。
「去买几本书吧。」林恩提议。
「不要。」马卡斯回答:「浪费钱。」
「看电子书就好啦。」我说:「还是去买支手机b较实在啦。」
「那麽多手机也没有用。」马卡斯说。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他的手机有够烂!
「对。」林恩点头:「反正也不会有人打给我啊。」
「欸,但是手机可以做很多事。」我双手抱x。
林恩眉毛一抬,「b如说闹钟,」我说:「拍照……」林恩的眉毛再度一挑。
「还有看新闻。」我说:「试想一下,要是你不需要天天买报纸,那该有多环保?」
「我一生买的报纸带给世界的w染,还远不及一支手机。」林恩语带责备的对我说。
「这也倒是……」我思考了一会儿:「但你已经有一支手机了,总得将手机的功能发挥到最极致吧。」
「不……」林恩还没说完话。
我打断了他:「要不然怎麽对得起它给这世界带来的w染?」
「各位,冷静点,只是一支手机。」马卡斯这才出声,我与林恩对看了一眼,这场争辩还没结束,谁也不让谁。
我们三个人的价值观差太多了,对我来说,人生就是一场折磨,总得在生命与时间当中找到解套的方法,不停地奔跑,免得被其他人辗过去。而在林恩看来,生命好像就是一条悠悠的河川,虽然水流过,在科学里,算是物理反应,但林恩那哲学的头脑里,水流过是无法回头的。
至於马卡斯,他大概就是有一个简单而正常的思维吧,这让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为什麽都是假的吗?」可能是气氛的喧染,毛芷佳转向我,眼神里少数露出了真实的光芒,但我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可能是泪光。
「为什麽?」我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因为他们只能接受这样的我。」毛芷佳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完美无缺,所有的唇痕都被厚厚的唇膏给盖住了。
「这也没什麽错。」毛芷佳说:「因为现代的文章,本来就不讲求真实,讲求人气。」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你的文章带给了人们憧憬。」我竟然不知不觉开始安慰她。
「是啊。」毛芷佳看向外头,大落地窗外头的街道人来人往,没有人停留:「有希望,这就够了吧。」
我将毛芷佳邀请到了我们两天後的演讲,让她一睹马卡斯真正的风采;这是在国家图书馆演艺厅的演讲,这一次,我们将稿子对的严严密密,没有一丝出错,并且严格禁止马卡斯的即兴演出,票价上涨到一个人一千块,希望可以过滤掉那些没有素质的人,因为这一次,我们要录影,我相信,这是的那种人,大妈居然在网路上写了关於马卡斯的神蹟,这篇文章被转发了十万多次,但爆红的不是大妈,是我们。
投胎九步曲一夜爆红,事後想来未免有些太过顺利了,也许是我们真的走运了吧,或是我一生中所有的好运都被用在这里了,似乎也说的通。
之後我们再也没有亲自去动过学员家里的门把了,但许多人都表示,自己真的看见门把动了三次;老实说,在知情人士的我眼中,这真的有点诡异,但马卡斯却认为那是正常现象。
重新投胎在人们眼中,成为了一gu新的风cha0,只要一切的诸事不顺,都可以说是在为下一辈子的好运铺垫。所有遗憾,都是为了铺垫惊喜而存在。马卡斯每天都这麽说着。
从我们身上来看,似乎确实真是如此,於是连我都开始相信,投胎是一件美好的事,你只要照着投胎九步曲走完程序,下辈子,你就能一帆风顺,过一场真心热ai的人生。
我很好奇,如果说,马卡斯是一个富人,一个投胎成功的人,那他会是什麽样子呢?事实证明,可能就与现在差不多吧,他一穿上西装,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富家公子了,除了那双缝线有点松脱的皮鞋之外,基本上他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十足的有钱人范儿。
在国立台湾大学,马卡斯进行了法的「传说」?但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在拍证件照、办护照、申请签证的催促下,把各种手续给办完了,没有出过国的我们,身心都觉得很紧张,要上飞机的前一天,我一夜无眠,因为半夜一点就需要起床,所以我就乾脆不睡了,绝对不是因为我太兴奋。
哈佛大学帮我们出了机票钱,老实说,他们的款待真的让我心生怀疑,马卡斯到底用了什麽手段,不过就是一部上了英文字幕的中文影片,怎麽会有那麽大的影响力。
接到邀请的隔天,我们就匆匆的前往了桃园国际机场,并坐上了飞向了洛根机场的飞机,可能校长考虑到我们来自台湾,所以他为我们订的,也是长荣航空的机票,飞机上一箩筐都是我们本国的人。
因为从来没有坐过飞机,并不知道在飞机上面可以换位子;不知道为什麽,也许是因为太早登机了,我被要求换了四次位置,连空姐都很不好意思地看向我,但却无法g涉,於是我决定做一个好乘客,我也给了空姐一个微笑;误打误撞的,我的座位换到了马卡斯的前面,正好与林恩隔了一条走道。
「你怕吗?」下飞机时,林恩问我。
「我不怕,我什麽都不怕。ididnotafraid,everafraid」我回答,我就像一个有勇无谋的战士,只管着站在那里奋勇杀敌。
那场演讲里,我只记得掌声如雷;演讲厅非常的大,两侧放着我认不出来的白se石像,天花板有个橘se的水晶吊灯,橘se的光线洒在木制的座椅上,反s着略带棕se的橘光。
马卡斯在舞台上行走的喀喀声再度响起,我坐在,这篇文章随便看一看有一千字吧。」
「一千五差不多。」林恩下意识回答。
「不愧是文学家。」我开始拍手。林恩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阻止我继续往下拍手。
「这不是重点。」他说。
「重点是啥?」我抬起一边的眉毛。
「这篇文完全是用马卡斯的口气写的。」林恩说,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什麽好值得拿来探究的话,马卡斯的文笔除了很烂之外,也很没有辨识度,写的内容也很平庸,他还是负责高谈阔论吧,那才是他的强项。
「有什麽不对吗?」我搓了搓眼睛,不大了解林恩激动的原因,接着伸展身子,侧身飞到了沙发上。
「你不觉得奇怪吗?」林恩吃惊地问我。
「还好。」我一边说一边将毛毯拉过身子。「哥想睡点觉。」
这场为马卡斯特意举办的晚会,在家特屋总公司的地下室隆重举行,是汪雷——知名nv星小h的儿子为我们举办的,我不清楚他为什麽这麽做,但似乎是一种好意吧,反正马卡斯是答应了,我与林恩则以公司gu东的身分出席,虽然我知道我们的公司根本还不算是有上市就是了。
进入这个晚会之前,要先走红毯,很麻烦的,老实说;还因为我们必须分开进场,不要让大家发现我们其实住在一间小套房里,所以我驾驶着车经过同一个地方三次,,已经过得很好为何还要重新投胎?
是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我们的经似乎更加棘手一点,我们根本吃不饱饭。所以对我来说,能吃饱,已经很幸福了。所以在我眼里,他们其实都已经算是很幸福了,不需要重新投胎啊。
让我觉得他们很像装乖的好学生,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明明已经拿到了九十五分的考卷,还坚持要补考。
而他们的烦恼通常很奇特,像是与妈妈闹翻啦,爸爸不给信用卡啦,弟弟太难ga0啦,所以下辈子想要换一些b较好相处的家人。我一样无法t会,因为我没有看过我爸妈,也没有任何兄弟姊妹。
要是我与这些富二代有幸能够聊些除了投胎以外的话题,我很想访问一下他们,如果是好相处的家人与用不完的钱,你会选哪个呢?
我当然不可能问他们这些问题,我们这家公司就是主打所有愿望都成真,虽然都在下辈子,但终究会成真的。
他们都说马至尊很万能,什麽都能做到,虽然大家没有证据,但也没有证据说马卡斯不万能,只有我们这些内部人员很清楚,马卡斯的万能是吹出来的,哼,啥万能,狗p。
「这回马卡斯真的是海归的有为青年了。」我翘着二郎腿,对林恩说。
林恩点了点头。
「老实说,有那麽一点儿励志呢。」我又说。
「但并不是正面教材吧。」林恩告诉我。
「但也没有多负面。」我说。
「好像在鼓励别人……嗯……」林恩还在斟酌用词。
「好像在鼓励别人唬烂。」我已经将他想说的那个词说出来了,扭扭捏捏多娘们!
「对……」林恩说。
「唬烂是国际技能,他自己说的。」我说,我原本不信这句话,但当他真的登上国际舞台,还领了多l多杰出校友奖时,我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好像也没有多假,还有点道理。
「他是说,说故事。」林恩纠正我的用词。
「没差啦。」我说:「唬烂唬得不好是吹牛,唬烂唬得好就是说故事了,两个根本都是来自想像嘛。」
林恩点了点头,似乎还在思考要说什麽,ga0不好他还在想我这句话的涵义,但我也不怪他,因为我讲话本来就太快了。
「但前者……」林恩思考了一下:「是没有草稿的吧。」
「对,没有草稿才是真功夫。」我回答。
「喔……是。」林恩只能呆呆的点点头,显然他对唬烂这一门学问还钻研得不够深刻。要是大学里有个学系叫做「唬烂学系」那我一定可以当系排法的内容寄给我们的客户们。只有胡秉辉一个人回覆了一则表示感谢的信件。我对此感到满意,胡秉辉真是一个客气且好相处的人,说不定可以荣登我的最佳客户,有时这些文章是陈述事实,有时候确实夸张了过头,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感谢这些无名英雄的帮忙,他们默默的帮我们的事业进行了付出。
毛芷佳则已经开始很认真的实行她的投胎九步曲了,所以没有时间再帮我们推广,但没有太大的影响,我们现在的知名度已经很足够了;她实施投胎九步曲的效率极差,光是第一步,她就做不到了,但仔细一想,实施慢一点,好像也没有什麽不好,因为你实施到最後一步,就是与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了。
听说杨庄也已经开始进行马卡斯为他制定的投胎九步曲了,虽然我至今还是没有看过他。
所有人都相信,美满的下辈子就是极乐世界,这当中好像还包括了马卡斯自己,但这点我无法判断,因为马卡斯的心思太难猜了;当这个世界,陷入投胎风cha0的时候,只有我们三个人还站在圈子外面。
我望着圈子里的纷纷扰扰,满心愧疚。
紧接着梅姐的下一个人是一个老先生,已经九十七岁了,也是我刚开始预设客户应该要有的年龄。
「我下辈子有办法还与这辈子完全一样吗?」老先生的外省腔特别严重:「我的这辈子太让我怀念了。」
「当然可以。」我说:「您就将这辈子拥有的一切细细盘算一下吧。」隔着面纱,他看不见我的表情
「小姐,你们的公司真好。」老先生说:「为人考虑了好多。」我在面纱里露出一个笑容,但不全然是嘲笑。
「哈哈。」我发出乾笑:「谢谢您的鼓励。」
「你们一定要继续开下去喔。」老先生对我说,眼里闪烁着感动的光芒。他好像真的很期待我们这家公司。
「会的。」我说。
「因为你给了我们希望。」老先生说。我瞄了一眼桌上的纸,才发现,原来他就是杨庄。
我从他的语气中,我真的听出了他对他的妻子强烈的想念,他想再过一次这辈子的生活,那代表他对这辈子的生活,是满意的吧。
原来无论是对这辈子满意还是不满意,都会有想要拥有决定下辈子走向的能力,因为生命无可预知。
我站了起来,向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谢谢您,我会努力的。」接着这个年纪一大把的老人就这样走了出去,留下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某一天晚上,我坐在客厅里的时候,林恩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他走了。」
为何说话不能完整呢?於是我问:「谁?」
「萧颐然。」
「你怎麽知道?」
「他妈妈把讣闻寄给我了。」
「但新闻还没出来。」我说,我早已做好了迎接下一个头条的准备。
「真是奇怪,」林恩双手抱x,皱着眉头说:「他妈妈居然会第一时间寄讣闻给我。」
「而且是传在e-ail里面。」我说:「一般应该不是这麽做吧。」
「他本来应该不是要传给我们的。」林恩说。
「那是传给谁?」我眉头一皱。
「马卡斯。」林恩说。
「那也算是合理。」我点了点头:「毕竟他是马至尊嘛,将家事秉报给上帝并没有错啊。」
林恩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耸了耸肩,「事到如今,我们已经不能否认马卡斯的魅力了,毕竟他也是给我们撑起了一片天。」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已居然开始用起了马卡斯的口气说话。
林恩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走回了他的房间,说实话,我们这三个月来的变化有些大,我也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但我认为那是因为我们刚搬来,还没有习惯这里的乾净。
隔天,不出我所料,新闻头条确实刊登了这个不知该是悲伤还是喜悦的事件,那令人轰动的新闻标题,是这麽写的「萧姓男子已於前天晚上自行烧炭离开,专家们表示他前往真正的极乐世界」,我与林恩对看了一眼,林恩叹了口气,打开了玉山的行动银行,可能又是要去检查自己的存款吧。
我则读起了内文,「萧姓男子自主x的买来了木炭,并且在买木炭时,告诉了五金行的店员购买目的,该名店员表示恭喜,并且祝贺萧姓男子前往更好的地方……专家表示:萧姓男子作法明智,真正了拥抱希望,为众人竖立的良好的榜样。」
这个榜样哪里良好了,我在心中问了问自己。但我更想知道这个专家是谁,为什麽可以把马卡斯的口吻模仿的唯妙唯肖。
马卡斯的口吻在这几天以来,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每个人都可以用这个模式写一篇,马卡斯文,或被称为马至尊文,现在的学生已经不流行火星文了,改流行大家一起来写马至尊文。
甚至有人做起了马卡斯的娃娃,还有好心人也做了我与林恩的,但b马卡斯的小很多,而且大家都做的不一样,让我不是很肯定他们到底在做谁的娃娃,ga0不好是在做他们自己,是我自作多情了。
事实证明,杨庄这个投资人的眼光还是很锐利的,能够看上马卡斯,并且给了他一份天使资金,让他到现在能有这样的知名度。
马卡斯虽然与杨庄的交集并不多,但从杨庄刚刚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很满意马卡斯的表现,毕竟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穷小子,现在能满街都看见他的照片呢,连马卡斯本人都没想到,更何况是我们其他人呢。
一如既往地,马卡斯被邀请去了萧小弟的告别式上,因为他必须抚0萧小弟的脸颊;所以我与林恩就跟着去了,这一次我没有带着面纱或口罩,还好我已经看过这个司仪好多轮了,终於不会因为听到他的话语而忍不住笑出来,或是牵起嘴角了,因为我老实说,在这个场合下牵起嘴角,其实有点不礼貌。
马卡斯经过萧小弟的妈妈时,塞了一张纸条给萧小弟的妈妈,然後两个人一起走进去看萧小弟最後一面,我知道那张纸就是来自萧小弟捎来的信,因为那是我写的,所以我很清楚,萧小弟的字迹b胡秉辉更好模仿,因为他的字并不特别漂亮,就是一种一般人会有的字迹。
神奇的是,上一次胡秉辉的灵堂与萧小弟的,正好是同一个我看了看四周,摆设几乎没有换,只有送来的花换了。
这次,只有马卡斯一个人被准许进去看萧小弟的遗t,我与林恩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为萧小弟上了香,不过这才是正常的吧,上一次应该是胡妈妈太过大方了,我个人b较赞成萧小弟妈妈的做法。
因为我也不想再去看一次萧小弟的遗t,我一直都不怕看鬼片,几乎什麽都不怕;但经历了上次看遗t这件事情,我居然出现了一些抗拒的心理,如果能够避免,就尽量避免。
我盯着萧小弟的照片,吞了一口唾ye,基本上来说,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我看着他的照片,我冒出了与看见胡秉辉时一样的心情。惋惜,却也感受到了他们血ye里沸腾狂热的希望。
就算他们的血ye再也不会流动了,但他们内心那gu面对下辈子的热情,永远不会熄灭。
灵堂的两侧放满了花,正当我觉得萧小弟的人缘还算不错的时候,我在花篮上看到了某个前台姐姐的名字,我才赫然想起来,萧小弟的妈妈就是梅姐,人缘好的人是梅姐,不是萧小弟。
我在萧小弟的灵堂前拜了三下,抬头的那一霎那,我与梅姐的眼睛对在了一起,我知道她认出我了。
我的目光与她的目光汇集,我们看着对方,时间好似静止一般,我的身t定在原地,我没法把口罩重新带起,只能直愣愣的看着梅姐。我的耳朵好像突然失灵,周遭的敲锣打鼓骤然停止,只剩下我回忆里梅姐的声音,以及她一脸气愤瞪大眼睛盯着我的样子,她的样子渐渐模糊,变成了我眼前现实中的她。
梅姐的脸se突然刷白。
接着她又看向了我身旁的林恩,她的脸上除了震惊,似乎还有一种yu哭无泪的绝望。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是因为看见我认识她儿子,觉得我带坏了她儿子吗?还是觉得我w染了这神圣的殿堂?如果是这样,我也不怪她,毕竟她是少数知道我伪造毕业证书的人呀。
不知道是因为什麽原因,我竟无法动弹,只能盯着她一动也不动,直到林恩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快步地顺着人群离开灵堂。
回家时,我先将林恩与马卡斯载回了我们的房子,要求他们先去洗个澡,然後我自己去停车。
我从停车场走回家的路上,一声轰然巨响响起,我的脑子还反应不过来,只知道有一个物t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是一个乌黑的物t从天降坠落在了我的面前,直到我终於看清,才知道那好像是一个人形。
因为什麽都还不确定,我好像失去了恐惧这个感觉,一步一步的往前,朝着那个躯t靠近,那个人倒在我面前,动也不动,我向前检查,走近才发现那是一个似乎年龄不大的nv孩,但发丝盖住了她的脸,让我无法分辨,我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毫无反应。
我又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她的所有发丝都一样长,身穿一身黑衣,我的脑子已经因为突乎奇来的碰撞而失去运作了。我呆呆挣挣的向前走,同时用我已经无法聚焦的双眼观察着她的身t,她好像是一个非常瘦弱的nv孩。
接着我伸出手,拨开了她乌黑的发丝,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脸se苍白,血从她的头颅流了出来,撞到地面的额头渗出了更多的血,嘴唇已经毫无血se,双眼睁的巨大,发丝盖住了一边的眼睛,我退後了几步,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当我退开她的身旁,我才逐渐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