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2 / 2)
“当然,我可时刻记着那小娘们呢。”杜兴故意与他重重碰了个杯,“光”一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她当年打我那两巴掌,小弟这辈子都忘不了。”
“跟个女人有什么计较的,”杜召语气平平,微抿口酒,“男人,大度点。”
“不不不,”杜兴往后躺去,抬起腿,悠闲地搭在茶几上,皮鞋在吊灯下珵亮,鞋底缝隙还沾了黑乎乎的血,“五哥,你知道的,我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你弟弟我啊,睚眦必报。”
杜召斜眼睨他:“我也打过你。”
杜兴爽快地笑了两声,脚踩着茶几边缘,轻轻地点着:“咱两的账算不清,你要不是我哥,早地狱走八百回了,哥哥弟弟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咱两到底血脉相连,现在又穿一条裤子,一荣俱荣。”下一秒,他又瞬间敛住笑,“可她不一样,奶奶寿宴,当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给我难堪,这不是两个巴掌的事。要是她真成了五嫂也就算了,可现在,你们不是没关系了嘛。”
“她是我舅母。”
“陈小舅啊。”杜兴抹了下鼻子,“噗”一声笑出来,脚下用力,将茶几推出三寸远,明明之前已经调查了个清楚,还故意刺激杜召,“不好意思,没忍住。他们两怎么搞一起了?”
杜召提了下唇角:“这不是打仗去了,被自家亲戚钻了空子。”
“还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啊。”杜兴咬着酒杯边缘,戏谑地打量他的表情,“她这不是又当戏子又当婊子嘛。”
杜召淡笑着,此刻,却想活剐了他,手伸进裤子口袋,只摸出打火机和烟,强忍怒意,平静地点上,抽了一口。
“五哥,我早提醒你了,这种卑贱的人,你还带回家,”杜兴拍拍自己的脸,“有辱家门。”
“不说她了。”杜召把烟盒扔给他,“抽一个,洋货。”
“我就想说她。”
杜召沉默了。
“你说小舅怎么想的?捡一个被外甥玩过的女人回家,你们舅甥两不仅眉眼像,口味还一样。”杜兴絮絮叨叨,就想膈应膈应他,“陈家也算个大家族,就没人管管?还是她有什么特别的功夫,把你两都迷得团团转?”
杜召不想搭理他。
“虽然是个婊子,但长得是真漂亮,那小脸,那小腰,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么漂亮。”杜兴放下酒杯,把烟全倒在茶几上,捏出一根点上,吐着烟看杜召,“五哥曾经的女人,我能玩玩吗?”
杜召掀起眼皮与他对视,没有回答。
“啧,”杜兴皱起眉,“你不会还惦记着人家吧?”
杜召收回目光,半眯着眼深吸了口烟,声音懒懒的:“早晚有一天抢回来。”
杜兴拍案笑道:“不愧是我哥,目无尊长,不顾伦理。”
杜召给他添上一杯酒:“看在我的面上,别跟娘们一般见识。”
杜兴挑眉,唇角轻翘着:“五哥,你的面子早就用光了。”
杜召严肃地盯着他。
杜兴又大笑起来,拍了两下他的大腿:“瞧你的表情,当真了?她是你舅妈,也是我舅妈啊,你放心,只要她不犯事,进不了商社的门,我对婊子,也没什么兴趣。”
杜召含着烟,快把烟头咬烂了,瞧杜兴这癫狂模样,恨不得一枪崩了,可他的命,留着,还有用。
杜兴自在地抽一口烟,抿一口酒,深叹口气,感慨道:“得有三年没见了,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把小舅,慕小姐全都叫上,人多热闹,我最爱看热闹了。”
忽然,杜兴的助理走了进来,打断两人的对话,颔首唤一声:“杜先生。”
杜兴瞬间变了脸色,阴森森地看着他,声音凉透了:“哪个杜先生?”
助理也意识到说错了话,听他这口气,汗流浃背:“您,杜经理——”
杜兴舔了圈牙,弹了下烟身,灰烬洋洋洒洒地落在地毯上:“什么事?”
“抓到一个女共党。”
杜兴立马兴奋起来,脚从茶几上放下,连鼓好几个掌:“来活了。”
杜召淡定地喝了口酒。
杜兴随手扔了烟,起身转动脖子,“咯咯”两声,“五哥,一起啊。”
杜召目光落在他扔掉的烟头上,火星未灭,灼了一小块地毯,他轻弯下唇角,跟着起身:“好啊。”
……
审讯室在地下,一整层楼,并有几间临时关押的牢房,全是空的。
刚踏入阴暗的楼梯,潮气掺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杜兴一步四个台阶,迫不及待地去见那地下党。
杜召远远跟在后面,如冰锥刺心,每近一步,都愈扎愈深,他步履维艰地迈入审讯室,见那女人坐在拷椅上,手脚被束缚,浑身是血。他不能暴露一丝心疼,脸上仍保持松弛,漫不经心地掏出根烟点上。
杜兴抬手夸张地比划着,假情假意地蹙眉心疼道:“他们居然对你用这么重的刑,太没人性了。”
“多么美好的一具身体,我真的不想毁了。”
杜召勾勾手,示意杨副经理出来,给了他递根烟:“审一轮了?”
“是啊,一晚上了,什么都不说,牙都快咬碎了,硬是一声不吭,”杨副经理摇摇头,“太不符合常理了,再怎么能忍,也不能一声都不出啊,这女人比男人还血性。”
杜召给他点上火:“在哪抓到的?”
“安德路弄堂里的小民房,在那发报,被我们的侦查车检测到电波,”杨副经理冷笑一声,“还想跑,各个出口被堵得死死的,挖地三尺都给她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