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节(1 / 2)
“还有进步的空间。”
“……”
“上野惠子。”
“上野惠子——”
陈今今缓过神,应声:“在,石川医生。”
石川医生叫她上前,给一个拿相机的医生介绍:“这是新来的记录员,麻烦你带一带她,尽快接替工作,也好减轻你的工作量,以后专心在实验上。”
“是。”
陈今今干咽口气,强扯出一点儿微笑,与人点了个头:“你好,请多指教。”
“应该的,欢迎加入我们,一起为帝国做贡献吧。”
……
中岛医院的普通工作者如需离开医院要提前申请,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是不让外出的。
医院给陈今今分了部相机,可胶片数量严格把控,得以用完的胶卷去领新的,周而复始,就是为了防止流露出去。
陈今今想方设法出去,可两次外出申请都被驳回,她没有任何办法与外面传讯,每天目睹在各种残忍的实验中受伤、死去的人们,夜夜失眠,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凄惨的画面,精神快要崩溃了。
第四天,陈今今跟着北原医生等人到大牢里选取实验对象。
被抓来这里的人没有名字,只有衣服上印着的号码,作为区分。
看管的日本兵拿着枪挨个门砸,催促他们快点出来。
男女各站一排,供医生挑选。
与陈今今想像中不一样,大家脸上没有预料中的惊慌。相反,一个个都很平静,有的平视前方,坦然等待厄运;有的微微低头,一脸麻木。
“你。”
“你。”
“你,出来。”
陈今今紧跟医生后面,记下被挑中的三人编号。
刚抬头,与一个男人目光碰撞上,他的眼神充满轻蔑,转而朝走过去的医生吐了口吐沫:“有种带走老子,去你娘的小鬼子,我呸,尽搞这些下作手段。”
她心里一震,到底是怎样的信念和无畏死亡的勇气?才让他在此刻出头。
“再给老子上战场,打得你亲娘都不认得。”
原来是个被俘的军人。
在场的日本人听懂的、听不懂的,脸色都不太好。
男人冷笑一声,手脚被镣铐锁住,施展不开动作,刚迈出脚,被身后持棍的日本兵重重打向腿,他膝盖微微弯了一下,立马忍痛直起身来。
紧接着,几个日本兵齐上用棍子打他,将人砸得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可男人仍旧满眼杀气,嘴里一边流血一边骂:“来啊,小鬼子,老子不怕,细菌还是解剖,尽管来,死了早点投胎,继续干你们!”
“别打了。”北原医生不喜吵闹,严肃地看着几人,“把他带上。”
四个字,像四把刀齐刷刷地扎进陈今今的胸口。她绝望又自豪地看向被架起来的男人,尽管伤痕累累、披枷带锁,却仍气势逼人。
这就是我们中华好儿郎,虽囚,但永不为奴。
……
毒气、细菌、冷冻、气压……各种残忍的实验每天都在进行着,然而最令陈今今崩溃的是活体解剖,这是中岛医院每个医生必修的一项。
解剖对像除了从战场送过来的俘虏,还有无数手无寸铁的百姓,最小的,只有五六岁。
陈今今被叫过来拍照,她努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双手,对被开膛破肚的男人一次次按下快门,记录着一场光明正大的谋杀、一个生命的陨落。
忽然,男人清醒了过来,极度的疼痛让他眼珠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面目狰狞地痛嚎起来……他的双手立马被按住,医生用带有麻醉的白布捂住他的鼻子,让人再次昏过去,然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淡定地挖他的五脏六腑。
因为挣扎,血加快流了出来,顺着手术台流到地上,流到陈今今的脚边。
她看着那颗跳动的心脏被生生取了出来,再也忍不住,冲出门趴在墙边呕吐。
主刀医生看过去一眼,摇摇头:“女人就是麻烦。”
他回眸,继续冷漠地切割。
胃里不断往上涌酸水,陈今今呕得眼泪直掉,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拿了块白色手巾。
陈今今红着眼看过去,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比她高约两公分,长得白白净净的,狭长的眼睛开了条扇形深褶,眼皮半低垂着,乍一看,有些温柔的忧郁。
陈今今朝人点了个头:“不用了,谢谢您。”
男人把手巾直接塞到她手里,仍一脸漠然:“清理干净。”
陈今今望向他离去的背影,将手巾放进口袋里,往手术室看一眼:他们还在继续,兴奋地掏出一个又一个器官。
陈今今捂住心口,快要透不过气来,她贴墙缓了片刻,把地面打扫干净,没再进去,到隔壁工具房躲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下班时间才回宿舍。
陈今今脱下白大褂,将口袋里的东西尽数掏出来,接了盆水,将脸埋进去,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