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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稿
闻教授一向和蔼,对自己的学生很宽容,也时常护着黎教授的学生,她没有女儿,对坚持三年给老黎做编辑的周淙很有好感,相处次数多了,倒像是忘年交。两个人时常凑在一起聊八卦,聊天压根儿没有代沟。
“我年轻时候最早在洛阳一所大学当讲师,你黎老师在长沙一所大学。暑假里的某一天,他突然读到《洛神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诗兴大发,当即买了火车票,绿皮火车的站票,到了洛阳都不歇脚,连夜打车到洛河畔吹风。”
周淙忍不住感叹:“这是真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闻教授满脸回忆的幸福:“那天我们夜宿洛河畔等着看流星雨。我就在那天凌晨疏疏落落的流星雨下,遇到了你黎老师。高高帅帅的小伙子,风尘仆仆的也挡不住好看,旁若无人地在洛河畔唱《北方有佳人》,都不怕别人说他神经病。”
周淙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的确像神经病,换她那是绝对不可能觉得这人帅的,但世间之事就是这样奇妙,遇见了对的人就是幸运啊,她忍不住夸了一句:“好羡慕啊,又相信爱情了。”
闻教授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每对夫妻的浪漫形式都不一样,我跟你黎老师就是投缘,换了别人谁受得了他这疯子。倒是你们这些小孩儿小小年纪天天叫嚣着不相信爱情,我跟你黎老师相遇的时候都三十多岁了,搁到现在也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剩男剩女,那要是不相信爱情的话,哪还有今天?你不知道后来我们分别调来原城大学可费劲儿了呢。”
周淙连连点头:“闻老师这话说得对极了,真爱可能就是会来得比较晚吧,我爸妈也晚婚晚育,我才这岁数,我爸妈都快退休了。哎,也不太对,我爸妈其实早就遇上了,但我爸又等了几年让我妈念完研究生。”
闻教授八卦心起:“你爸妈的故事也很浪漫吧。”
“我爸妈可一点都不浪漫。”周淙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驳,“我爸还是实习警员的时候一腔热血,抓嫌疑犯比前辈跑得还快,结果被打得头破血流,据说被所长拧着耳朵骂。去医院遇到正在急诊科实习轮转的我妈,好家伙,为了充英雄,缝针不打麻药,结果在我妈面前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一老一少就这么聊了好一会儿,九点整,黎教授跳完了,旁若无人地去换了衣服。
周淙这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
黎教授这套书就是关于楚辞的研究,周淙念书那会儿就背不好《离骚》,这回一下学够本儿,跟着资深楚辞学者琢磨了三年,让她去开讲座她不打草稿都敢上。黎教授就很喜欢她悟性高,不论谈什么都很合拍。
她一边问问题,一边直接在黎教授的手稿上写批注,当然打一开始时黎教授不同意她“糟蹋”他的稿子,周淙隻好先打成电子版,然后打印出来,接着在纸稿上做批注。就这么磨合了半年多,黎教授把周淙看顺眼了,便授权她可以“糟蹋”他的稿子,周淙大喜过望,硬是把之前做到打印稿上的批注一个个重抄一遍挪到了老黎的手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