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等几人走出餐厅,樊铎匀看着爱立还有点浮肿的脸,提议道:“明天下午四点就散会,你们要不要一起去附近的第一百货公司买点副食品?我晚上饿的快,要备一点吃的。”
沈爱立非常意外樊铎匀的这一个提议,“小樊同志也这样啊?我昨天夜里也饿醒了。”
她来这里以后,非常容易饿。或许是因为浮肿病,或者是因为物质匮乏,越知道没有,越想吃。她这次来申城,给小姨带了一点东西,自己就没怎么准备吃的,都准备明天拉余钟琪跑一趟第一百货采购一点。
樊铎匀笑道:“是,我平时吃的比较多,你这次出来,钱票有没有带够,不够的话,我匀一点给你。”
沈爱立摇头道:“小樊同志,你人真好!我目前还行,不至于闹饥荒。”心里都忍不住感叹小樊同志真是细心、体贴,以后在家庭生活中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沈爱立晚上在房间门咬着奶糖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她看樊铎匀的样子,好像和原主关系还挺好,这次见面,人家又热情又周到,像他是东道主一样。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两人几乎没有联系了呢?
余钟琪走过来对爱立道:“你今天看到谢同志的鞋没,看到没?”
沈爱立有点摸不着头脑,“鞋怎么了?”
“就是我看中的那一双,深蓝色小羊皮皮鞋啊!”
沈爱立非常能理解余钟琪的心情,提议道:“不然明天我们和樊铎匀他们借一点票,你先买了,等回汉城,我再给他寄回去。”这个年代衣服、鞋子样式和种类都比较单一,遇到一件好看的衣服和鞋子,女同志们都能心心念念的睡不着觉。
“啊,明天吗?我是想着周末去的,我拍电报回家了,看周末之前能不能汇过来。”
沈爱立道:“这周末怕是不行,我准备去拜访下小姨。”
余钟琪好奇道:“你家还有亲戚在申城啊?是你妈妈的亲妹妹吗?”
“对,比我妈妈小十来岁,听我妈说,以前可时髦了,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了。”她妈妈原话是,“你小姨比较耽于享受,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她都能搞出花样来。”
“你小姨是不是也给你寄过衣服啊?我见你穿过一件短袖衬衫,领子是花瓣式样的,我在友谊商场都没找到。”余钟琪忽然想起来她第一次看到,就跑到商场里去找,压根没有这样的,当时林青楠还和她说,会不会是秦绵绵那买的。
没想到爱立还有个申城的小姨。
沈爱立仔细回想了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衣服,笑道:“那是我刚来厂里穿的吧?你记性真好。”感觉自己对这个年代女孩子们,对于衣服和鞋子的热情,还是低估了。
余钟琪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以前和你不熟,没好意思问你在哪买的。”
叹了一口气道:“我总是把时间门花在这些不是正业的事儿上,我感觉你这次至少能拿个小组优秀奖。我现在都有点后悔,我应该早点和你走近一点,天天和你一起蹲资料室,提案肯定也好看很多,现在只能勉强维持着不丢人。”
又问爱立道:“你知道元莉的提案是什么吗?”
“好像是车间门温湿度管理这一块。”她记得,当时王元莉还试探过她是不是也做这个。
余钟琪琢磨了一下,道“那我们几个中,还是你的提案最出彩!不管怎么样,有一个能拿奖,我们回去面上也好看点。”
沈爱立蹲了半个月的车间门和资料室,就是希望这次参会顺利,回去以后,她的助理工程师在年底就能提上日程了,忍不住笑道:“我也希望,早点和余同志一样成为助理工程师,工资涨到45块,哈哈哈哈~”
“你肯定没问题的,这只不过是时间门的问题。”
想了想又问道:“你以前和元莉的关系应该很好吧,我见她有好几次,穿的衣服和你的一模一样。”
“嗯,是从我这借的,就那件花瓣领子的,她穿得胳膊肘那里破了一个洞,才还我。”沈爱立觉得原主真是太好说话了,那件衣服少说也要十来块钱,王元莉穿破以后,只是和她说了一声,还是原主自己缝好的,但是胳膊肘那里实在容易磨损,多洗几次就没要了。
余钟琪都有些不理解,“你对她还挺好的,她还这么欺负人。”说到这里,还是决定告诉爱立:“她找我借钱的时候,见我不借,让我和你少来往,说你是……”余钟琪怕这个词太敏感,会刺激到爱立,犹疑了下。
“反`动派呗!”沈爱立不以为意。
余钟琪虽然早知道她不会有事,可见她这样没心没肺,急得站了起来,“你可真没感受过革命的暴风骤雨,她能和我说,也会和别人说。”
余钟琪想得比沈爱立长远一点,要是王元莉和别人乱说,传到樊铎匀同志的耳朵里,那不彻底没戏了!
在余钟琪的生活经验里,右`派还有摘帽子的可能,你这打成反`动派和敌`特,别说做对象了,怕是朋友都没几个还敢来往的。
沈爱立想到的倒不是樊铎匀,而是黎东生同志那边。
高速梳棉机研发团队,这几年本来就很不容易,好不容易度过大`跃`进时期,又遭遇三年`自然`灾害,研究计划一度停摆,如果不是纺织研究院的院长极力周旋,现在或许还不知道是什么景况。
在选合作的技术员时,肯定是慎之又慎。
顿觉嘴里的莲子糖成了苦味,这封举报信,难道还真是躲不开的厄运?
余钟琪见人不急的时候,急得不得了,现在见爱立意识到严重性,又觉得自己过火了,安慰道:“你别怕,要是有一点风声,我给你澄清。她又没有切实的证据,她敢乱说,我就也写一封举报信给厂里!”
正聊着,有人来敲门,沈爱立打开一看,是酒店的服务员,对方手里拿着一封信递过来,“沈同志您好,有位同志刚刚给您送了封信过来。”
沈爱立接过来一看,是叶骁华,问道:“他人在一楼吗?”
“信交给我们就走了。”事实上那位同志骑车骑得汗如雨下,还在大堂休息,说是不想打扰沈同志的午休,让她们说人走了。
沈爱立道了谢,等关了房门,还觉得有点奇怪,不由嘀咕:“真奇怪,来都来了,不见一面就走?”
等打开一看,略过最高指示,就被第一句给逗笑了,“爱立同志,为了证明时间门是海绵,我特地趁着中午跑了一趟,以证明我所言非虚。好吧,这一刻,请你忘记前面的谎话,实际上,我今天有公事经过酒店门口,来不及多停留,故留一封信给你,好让你忆起在此处还有一位朋友!”
最后一句话真是怨念满满了。
吓她一跳,她刚还真以为叶骁华趁着中午休息跑了一趟,申城的航测局离延庆酒店有一段的距离,中午休息时间门紧,等电车可能都来不及,骑着自行车来回怕是也得一个小时。
不过,青年人真是有消耗不完的热情,估计现在他正洋洋得意今天自己的杰作!
刚才还因为王元莉而晦涩的心情,瞬间门都晴朗了起来。
有灰暗的人,也有如此明亮的人,准备为了回报叶骁华的热情,明天在第一百货买好东西后,就坐电车去申城航测局。
樊铎匀压根都不知道,他左防右防,叶骁华同志还能趁着工作日的中午,跑来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