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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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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乖巧进食的少年,白夕樱一边解下斗篷一边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才好,一旦她抵达贵yan,她就必须立刻进g0ng面圣,而先前放出的传言也会不攻自破,不过缥家真有可能会承认自己的罪行吗?毕竟就算是弃子,涟依旧是缥家的人,他们真的会让缥家沾上w名吗?在她看来,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若确定缥家术士无法靠近涟,那他应该就是安全的。

在她思索之际,缥涟已经用完了,还展示空的碗底给白夕樱看:「现在可以说了吗?」

白夕樱看着对方的举动,只觉得他很可ai,总算有了这年纪该有的样子了,於是她顺应冲动接过空碗、用另一只手r0u了r0u对方的发顶:「你还会回缥家去吗?」

闻言,缥涟顿时觉得心中有些刺痛,真是,眼前的nv人明明看起来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那麽戳人心窝:「不知道,我没有决定权。」

言下之意是他不可能会主动回去,除非是缥家的命令。

「在缥家有动作前,就留在贵yan吧。」白夕樱看着他的眼神越发温柔,她总觉得缥涟跟当初的她有点像,都是那麽拼命地在向自己的父亲或母亲证明自己,可惜眼前的这孩子没有她那麽幸运。

缥涟瞥了白夕樱一眼,在他看来自己本来就会被关押起来,於是不以为然地说:「不需要把处置说的那麽冠冕堂皇。」

「你先前说的是真的吗?」白夕樱没有多说什麽,反而提起另一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来到石荣村就事先叮嘱村民要将水煮沸再使用的这件事。」

「居然问这麽无聊的问题。」缥涟叹了口气,然後继续道「是真的,结果只是落了个被人嘲笑或是被人丢石子的下场,但我不是很意外啦,毕竟人类啊,除非是降临到自己身上的话,否则什麽都不会想吧?」

「为什麽会知道这次的病发时间呢?」就连华家撰写的医书都只能推测大致的时间是在冬天,但无法明确指出会是在哪一年发生、多久会发生一次。

「因为一族的工作的关系,大家都会在各地跑来跑去哦,气候、地形的变化,月星的转移,动物的移动,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对於地面的影响——这些全都会送到宗家随时进行分析哦,所以如果是因为这些而会在哪里发生什麽的话,大致都可以预测得出。」缥家有异能不假,但他们之所以能近乎准确地预测未来发生的事情,还是因为日复一日的蒐集工作。

缥涟不晓得是想到了什麽,带着嘲讽的口气又补充:「虽然你不会相信,但我们光是为了保护普通人也已经jg疲力尽了哦,凭什麽要我们做到那个地步?那是官府和朝廷的工作吧?明明知道每隔几十年就会因为水而发生什麽,大家却都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把不好的事情全部归结到天罚上面,那不就是自作自受吗?」

「没有不相信。」白夕樱收敛了力道在对方额头弹了一下,後者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显现出红印「你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现在她倒是能知道缥家当初为何会这麽强大了,除了异能外,主要还是因为这份孜孜不倦地剖析各种事情的执着,而且她若没记错的话,缥家最初存在的意义是帮助弱者,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其实部份原因还是得归咎於百姓的态度吧,就像缥涟说的,就算事先发出警告,百姓也不会听进去的,但这也无法责怪百姓,因为说到底还是官府与朝廷的无能,官员的怠慢和州府功能没有贯彻到底确实是事实。

白夕樱瞬间想到了在贵yan的紫刘辉,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现在的他还无法被称为一位好国王,不过没关系,她会伴他继续成长的。

她掩去所有思绪,再次伸手r0u了r0u少年柔软的发丝,离开马车前还特地提醒:「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赶路。」

缥涟愣愣地看着再次被放下的车帘,手不自觉地0上自己额头的红印,紧接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nv人是少根筋还是对自己的实力太有自信?算了,就这样吧。

然而,当他准备躺下时,却发现自己压到了一个物t,起身一看才发现是一件厚实的披风,但是看上去完全没有半点脏w,0起来的水气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而且里面也没有被人穿过一阵子的温度,可是他明明记得白夕樱刚才还穿着它,除非对方是特意送过来的,所以才会在来之前特地穿上乾净的披风、然後进入车内没多久就脱下想到这里,他猛然打开车窗往外头看去,地上的积雪不少,而且现在仍然在下雪,所以要不沾上水气根本不可能。

「奇怪的nv人。」缥涟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把披风当成被子躺了下来,可是他没发觉的是,在他闭上眼陷入睡眠的时候,自己的嘴角仍是上扬的。

羽林军很快就返回了贵yan,尽管是在深夜抵达,白夕樱仍需依照规定进g0ng面圣,除了紫刘辉、蓝楸瑛和李绦攸之外,身为朝廷三师的霄太师和宋太傅也在,只是在听完白夕樱的报告後,书房内的氛围越发沉重,这让白夕樱有些不解,若是因为红秀丽和杜影月放弃州牧权限的举止,不至於如此才对,毕竟在场的人应当都有收到这一路的消息。

最终,由蓝楸瑛率先打破沉默:「事实上,贵yan近日一直流传着这次邪仙教事件是由茶家一手策画的流言,目的是为了报复两位州牧在去年的事件中,让茶家对茶州影响力下降的事。」

「不仅如此,还指名道姓这次的主使者就是茶家二公子,由於不满新任宗主是排行最末的弟弟,所以才策画这次的行动、使其名声受挫,以便罢黜宗主。」李绦攸接着补充道「诡异的是根本找不到消息来源,就好像一夜之间就散播出去一样,但能肯定的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现在看来,放出消息的就是缥家没错了。」

「上次的事件中,由於没有成功找出茶朔洵的屍身、也没有找到实质的证据,因此罪名仍由茶仲障及茶草洵承担」

霄太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

「进。」

紫刘辉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而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竟然是以冷静闻名的顺,後者一进门便立刻抱拳单膝跪下:「方才,缥家术士已全数逃脱。」

「什麽?」宋太傅下意识怒吼一声,随即又想到是缥家,稍微冷静了些才往门口走去「带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现场时,发现每间牢房里只留下缥家术士的外袍、用来限制他们行动的锁链而已,其余的什麽也没留下,整间牢狱都没找到人,而且这还是在守卫的眼下逃脱的,神奇的是每间牢房的守卫都统一口径说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而且牢门根本没有开过的痕迹,期间也没有任何人出入大门,只不过用来软禁缥涟的房间,缥涟本人还是在那里,没有任何异状、存放茶朔洵屍身的那间房间也没事。

「被摆了一道啊。」霄太师瞥了一眼又要请罪的顺,即时说道「你继续在这看守,其他人回去说话。」

「是。」答覆後,顺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白夕樱一眼,他怕自己给她添麻烦,後者却只是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便再次跟着紫刘辉等人回到书房。

回到书房後,霄太师首先开口:「你知道这代表什麽吧?」

「是,这是臣下的失职,请太师降罪。」白夕樱立刻就抱拳跪了下去。

若她上次有成功找出茶朔洵的屍身,那麽也不会让缥家有机可趁,何况现在缥家独留缥涟在这,意图相当明确,对外宣称的背後主使者只会有一个,而人选不是茶朔洵就是缥涟,而先前特地放出的流言显然就是要b朝廷选择前者,而且若选後者的话,难保缥家不会在反咬一口,毕竟他们乖乖被抓来贵yan,再刻意选择於这个时间点消失说是挑衅也不为过,说是有两种选择,但其实只有一条路可走。

「这也不怪你,毕竟对方是缥家,何况这次的事件你也出力很多。」霄太师难得亲自动手将人扶起来、然後0了0胡须对着紫刘辉道「这次的事件只是缥家的试探,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这次的事,老夫都没有意见。」

留下这段话,他就和宋太傅两人率先离开书房,当真不打算cha手後续的处置了。

「首先是关於邪仙教的对外说法,答案应该很明显了吧。」李绦攸看着还在沉思中的紫刘辉,率先说道「若是选择说出实情的话,首先信服力不足,再者茶朔洵的屍身也解释不清。」

「确实,而且茶朔洵这次的罪名b起他先前的罪状,已经算是很便宜他了。」蓝楸瑛完全认同李绦攸的观点。

紫刘辉沉思了几秒,然後开口:「知道了,这次就直接把流言坐实,不过关於那名缥家少年的处置」

「可以的话我想让他留在贵yan,对他而言这也是最安全的,当然,我可以负责看着他,以确保不会暗中与缥家有所往来。」

闻言,三人皆是有些诧异地看着白夕樱,她难得会提出类似请求的话,毕竟在此之前,她向来不会g涉他们的决定,顶多是提出一些他们没想到的观点来作为辅助引导。

「就按姊姊说的做。」紫刘辉很快就答应下来,接着他又拿出昨晚拟好的草案、添加了几笔後递给最近的李绦攸,让他往下传阅「这是孤对於本次事件相关人等的惩处结果。」

「我觉得不错,这种程度确实是必须的。」李绦攸扫了几眼,很快就传给蓝楸瑛和白夕樱。

两人凑在一起看完後相视一笑,接着白夕樱走上前0了0紫刘辉的头:「刘辉也有好好在成长呢。」

「嗯总觉得我一直在做让秀丽讨厌的事。」紫刘辉有些泄气地趴到桌上。

蓝楸瑛看着紫刘辉露出原貌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嘴上还是安慰道:「没关系,她不是因为这种程度的事就会讨厌你的nv孩。」

白夕樱带着顺和缥涟回到将军府後,已经是深夜的事了,将缥涟安顿好後,主仆二人又凑到一起说话,白夕樱先是将在书房讨论的事大致告诉他,顺没有多说甚麽,只是将另一个疑问抛出:「您打算让他长久留在将军府吗?」

听了顺的问句,白夕樱很快就给出肯定的答覆:「嗯,而且你不觉得他和我很像吗?」

顺想了一想,然後很认真地说:「b起您,我认为更像静兰阁下。」

「兰?」这下轮到白夕樱诧异了,她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觉得有任何像的地方,除非「若是发se的话确实是有点像,不过还是有区别的。」

「不是。」看着自家主人苦思的模样,顺不禁笑了出来「是x格、x格像极了当年刚到陌家的静兰阁下。」

「初来乍到的苑啊」白夕樱再次陷入思考,确实,那时的他对於任何人事物都是抱持着警惕的状态,像是刺蝟一样浑身布满了刺,只是为了不让人察觉真实的自己,这麽想来,她真的很幸运、很幸运可以走进他的内心。

顺将白夕樱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果然每当想起静兰阁下的时候,自家主人的脸上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最温柔的神情,这让他有些向往,虽然他现在已经很幸福了,但不晓得是否哪天有人在想起他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到这里,他暗自摇了摇头,果然人的本质都是贪心的啊。

次日的朝会上,白夕樱在百官面前正式提交了关於这次事件的所有报告,虽然能出席朝会的各位大人物都有自己的管道可以获得消息,但当真正听到事实的时候,还是在每个人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他们没想到这次居然能成功控制住病情、并且红州牧仍安然无恙。

白夕樱报告完毕便退回了原本的位置,朝会经过短暂的沉默後,终於有人忍不住出声:「如将军所言,两位州牧全都放弃了州牧的权限而赶往现地,特别是红州牧,她连续两次的权限放弃、可以说是她完全不明白州牧这个地位责任重大的最好证明吧?除此以外,她还对其他部门强人所难、向全商联进行了大金额的借款,这些众多不符合州牧身份的不负责任而且轻率的举动,臣以为绝对不能加以纵容!」

话音刚落,众多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站在紫刘辉身侧的李绦攸和蓝楸瑛看了一眼周围,确认着那些人是谁,当然,除了认同的人以外,也有保持沉默的,例如吏、户两部的尚书,但非常一致地,完全没有人对此提出反对意见。

而坐在王座上的紫刘辉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也是为何白夕樱要刻意点出红秀丽和杜影月放弃权限的事,目的就是为了先下手为强、掌握主动权,於是他点了点头:「孤明白了。」

君王冷静的声音,让官吏们的目光齐齐投注到他身上:「传孤的旨意,即刻解除杜影月以及红秀丽的茶州州牧职位、由黑州州牧櫂瑜代替他们的位置,黑州州牧的後任人选在春季到来之前暂时保留,州牧的职务由现任黑州州尹兼任;櫂瑜立刻赶往茶州、尽快交接案件以及维护茶州的安定,杜影月官位下调,由权瑜担任他的监护人以及老师,让他作为辅佐来好好进行钻研。」

由名臣櫂瑜担任监护人,虽然看起来是降职,但却和当初的郑悠舜一样,等於是在地方培育未来的朝廷栋梁。

「至於红州牧孤命她在完成交接後就尽快返回贵yan,剥夺全部官位、暂时禁止上殿议事,作为处分,在下一个官位决定之前,暂且赋闲在家。」

所谓的赋闲就是指某些人虽然挂了官吏之名,却没有任何职务,通常是那些花钱买了官位,却什麽也不做的人,甚至有一旦赋闲,就再也没有出人头地指望的说法,所以再怎麽说也不是通过了严格国试的进士应该获得的待遇,何况还是探花。

就算是那些因为nv官吏的出现而愤慨到极点的官员们,也因为超出想象的严厉处决而失去了话语,正因一心认为陛下和众多的重臣都维护那个nv官吏,所以听到这个完全没有cha口余地的冷酷处置後,不管是谁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此外,到了春季,现任茶州州尹郑悠舜也将被调回朝廷,担任目前尚是空位的尚书省尚书令。」

丢下这记重磅弹後,朝会便画上了句号,在那之後,朝廷的表面逐渐恢复了平静,但是各方势力仍在不断地拉扯、试探着,为的就是赶上春季时朝廷的换血行动。

与此同时,远在茶州的红秀丽等人也接到了紫刘辉的圣旨、以及白夕樱亲自撰写的事件报告结果,也是她在朝会上发表的那份,相较於处分,大家反而对於报告内容b较震惊,不过茈静兰倒是唯一例外,毕竟他是这些人中最了解缥家本质的人,他能明白为何朝廷会有这样的决定,其他人则是不约而同地看向红秀丽。

「咦?」当红秀丽回过神後,便被这集中的视线给吓了一跳「我没事啦,毕竟这次真的很胡来...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不能如实报告呢、明明是缥家的问题吧?」

此时,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还在思考如何回答前,率先为红秀丽解答:「那当然是因为缥家动了手脚,何况虽然罪名不同,但茶朔洵也是罪有应得、并不算冤枉。」

「白时?」在白夕樱离开後,白时便第一时间过来支援石荣村後续的医疗机能,一来二往便熟悉了起来,因此众人对他并不陌生。

「刚才正好收到小姐的传讯。」白时先是解释了一句,随後又把话题带回主轴、简单扼要地说明白夕樱返回贵yan後的状况「在羽林军返回都城前几日,贵yan便流传着本次事件是由茶家一手策画的流言,目的是为了报复两位州牧在去年的事件中,让茶家对茶州影响力下降的事,并且被关押在地牢中的缥家术士在一夜之间便全数逃脱。」

「「什麽!?」」红秀丽和杜影月同时惊呼。

「退一步说,若没有这次的流言,朝廷也未必会如实说出实情,只会将那名缥家少年当作邪仙教教主,然後进行处置。」白时不着痕迹地看了茈静兰一眼,然後将视线放回红秀丽身上「何况上次并没能蒐集到能逮捕茶朔洵的确切证据,但这次却带回了茶朔洵的屍身,若不能解释清楚的话,就是小姐的失职,而且借屍还魂的这种事若是没经历过这次的事件,诸位也不会相信吧?」

白时说的没错,这次完全被缥家摆了一道,几乎从头到尾都处於被动的状态,缥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厌恶,茈静兰如此想着。

「这样完全没有选择余地啊。」浪燕青挠了挠头,有些烦躁地说「缥家到底想g什麽啊?」

「无论想做什麽,木已成舟,不如思考在春季来临前该怎麽行动如何?」

白时简单地将这个话题画上句号,然後跟茈静兰问起石荣村复兴计画的相关事宜,不得不说,茈静兰不愧是当年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整个复兴计画几乎天衣无缝,根本找不到任何瑕疵,所有的状况都考虑进去了,就连备案也根据各种条件列了好几种出来,虽然他不是文官,但郑悠舜基本上将石荣村复兴的事全权交给对方处理,因此红秀丽和杜影月反而不清楚内容细节。

於是杜影月看向其他人、如此提议:「我们先去一趟茶家吧,克洵或许还不晓得这件事。」

「说的也是,这下克洵也得去一趟贵yan了。」红秀丽点了点头,然後率先走了出去「现在就去拜访他们吧。」

在一室只剩下自己和茈静兰後,白时继续和对方讨论细节,等正事处理完後,他将桌案上的卷轴收起来、离开前特地对後者说了一句:「给你个建议,尽快返回贵yan。」

返回贵yan?茈静兰不解地看向对方,却只得到一个走远的背影,但他很快就联想到了原因,毕竟两人的交集除了石荣村的事外,只剩白夕樱了,不过看对方的神情,应该不是安危问题那会是什麽原因?

「所以你让缥家的那孩子在将军府住下了?」由於在自家府邸,於是h凤珠并没有戴上面具,只是拿着面具做日常维护。

「是的。」

「你还真是喜欢做些麻烦事。」红黎深正在绘制新面具,但耳朵和嘴巴也没闲着「让他那样消失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三人正位於户部尚书府邸,红黎深本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绘制新面具,而白夕樱之所以在场则是因为要和他们讲述这次事件的经过,想着既然两位刚好都在场,於是直接过来了,并非是责任,而是她这些年来在政事上向来不会对这两位隐瞒什麽,尤其这次的事件并不能说是小事。

「当下跟着直觉就这麽做了。」白夕樱笑着将这段简单带过,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肯定会被念一顿。

h凤珠一眼就看穿对方在想什麽,但还是配合地转移话题:「你这次难得没有站在国王那边。」

「舅舅,我的立场没有改变。」白夕樱无奈地纠正自家舅舅的用词「只是这次去茶州让我的想法有所转变了。」

闻言,红黎深和h凤珠都将视线放到白夕樱身上,後者也不觉得有压力,只是缓缓地说:「陛下现在还不是个好国王,只是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已经没时间让他慢慢适应了,所以我认为适时地给他吃点苦头是必须的。」

「敢在我面前讲这种话的也只有你了。」红黎深不禁笑出声,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不过你认为这样就足够了吗?」

「不够,不仅是陛下,绦攸和楸瑛也是,都需要成长的契机,即使不足以让他们成长,也至少要认清自己的心,现在的他们还不理解紫菖蒲的重量。」白夕樱明白对方指的是自己把秀丽也算计进去、当作刘辉成长养分的事,但正是因为足够了解眼前人的本x,所以她方才能毫不避讳地这样说「何况您和舅舅也没阻止不是吗?」

「哈、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这些事了吧。」

在场的几人知道紫刘辉将红秀丽放到冗官位置上的用意,但和紫刘辉不同,他们已经想到更远的地方去了,并且可以很笃定地说紫刘辉这是在自掘坟墓。

「我没必要替他收拾烂摊子。」h凤珠也将视线收回,毫不在意地回答。

白夕樱也不意外两人的答案,应该说她早就知道这两人对此事的看法了,对於他们而言,现在更重要的是郑悠舜即将回归中央的这件事,到时候应该会再掀起一阵风波吧,毕竟郑悠舜可是当年恶梦国试的状元,虽不认为有人会胆子大到去刺杀陛下指定的下任尚书令,但还是再加强一下治安好了。

思及此处,白夕樱忽然想起在姮娥楼的那位好友,上次就已经不告而别,若从外地回来还没去找她的话,肯定又会被蝴蝶数落一番,於是她果断地和红黎深、h凤珠道别,直接就往姮娥楼的方向去。

「那孩子作为武将也真是可惜了。」h凤珠看着侄nv离去的身影,然後不自觉地吐出这样的话语,明明不是文官出身,却可以完美地预测出未来的状况,难怪霄太师会安心地把陛下交给夕樱指导,虽然是暗中教导,但那个老狐狸不可能不晓得「不过也好,是个不错的保护se。」

「所以我才最讨厌鼻涕小儿王,明明那麽无能,为何悠舜和夕樱都无条件地站在他那边!」作为郑悠舜多年的友人,他们完全能肯定他会接受尚书令的位置,自他上次返回贵yan那时,他们就知道了。

若是郑悠舜还好说,或许是终於有了可以大展长才的舞台,才接受尚书令的位置,但最让两人无法理解的是白夕樱,为什麽可以毫不犹豫地站在紫刘辉身旁?虽然白夕樱看上去是个感x大於理x的人,可是别忘了她身上流淌着h家的血ye。

在h凤珠思考之际,红黎深突然提起白夕樱的婚事:「对了,上次那两位进g0ng已经见过鼻涕小儿的兄长了吧,怎麽说的?」

「白虎渊我不晓得,不过父亲的意思是不会让夕樱嫁给红家家臣。」h凤珠难得没有调侃友人,而是直接照实回答,毕竟红黎深确实是把白夕樱当自己亲侄nv一样在疼ai的。

「无论是夕樱还是秀丽,为什麽净喜欢些麻烦的事和人。」红黎深叹了口气「要是喜欢别的东西的话,我什麽都可以给她们的。」

另一边,白夕樱已经只身一人来到姮娥楼,见友人还在熟睡着,她便开始帮忙收拾眼前被各种字画堆满的杂乱房间,由於友人高超的监定能力,很常有客人会拿一些字画过来给她看,这也是为何蝴蝶常需要长时间的休息,就是为了保养眼睛。

忙碌了半个时辰左右,白夕樱才把房间整理完,接着坐到茶几旁为自己沏了一壶热茶,然後一边思考那个梦境,若依照往年的发作时间来算,今年已经推迟半月有余;虽然没在茶州发作、平安回到贵yan很好,可是现在这种没有准确时间、无法掌握的感觉真让人难受,而且若是兰

背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白夕樱这才将思绪拉回:「要再睡会吗?」

「不了,再睡下去只会更累。」蝴蝶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茶几另一侧倒了两杯茶,并将其中一个递给友人「这次去茶州顺利吗?」

「应该是顺利的,可惜最终被人摆了一道。」接过茶杯,白夕樱耸耸肩回答对方的问题,不过这次缥家的事也算给她敲了一记警钟,先前她确实有些小看这次的事件,果然安逸过头了吗。

「看你的表情,应该也有不小的收获。」蝴蝶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用肯定句画上句号,毕竟身为贵yan第一名妓,察言观se可是基本功。

「蝶。」白夕樱先是唤了声友人的名字,然後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是你的话,会背叛承诺吗?」

「能让我许下承诺的人可不多。」蝴蝶g起漂亮的笑容「无论什麽原因,我都不会背叛承诺。」

「即使是为了对方好、想保护对方?」

闻言,蝴蝶伸手抚上白夕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对方不一定希望这样的保护,至少在我看来,单方面的保护就是不信任对方的表现。」

看着友人罕见地露出懵然和纠结的表情,白夕樱总是在这种地方意外地迟钝,蝴蝶满意地将手放下:「好了,我等会还要接客,就不招待你罗。」

「好。」白夕樱点了点头,临走前还特别叮嘱友人「药材若是不够的话记得差人通知我一声。」

蝴蝶知道对方指的是护眼的药材,笑着答:「知道了。」

「我倒不觉得不存在所谓背叛,若许下承诺的时候是在撒谎,那麽承诺也就不成立了吧。」白夕樱离去後,敞开的窗户外突然跃进一道身影,那是名有着铂金se长发的男子。

蝴蝶并没有对男子的到来感到惊讶,从容地迎了上去:「大人也真是的,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麽好习惯呐。」

而离去的白夕樱则是一路思考着刚才的问题回到将军府,直到回房间也是呆坐在榻上望着手中的项链出神。确实,处理茶太保和茶朔洵的事前,她都没告诉兰自己会采取什麽行动,原因就是怕对方担心,但被知道真相後,怎麽感觉自己更不好受呢,尤其那晚兰露出那麽难过的神情好吧,若是兰返回贵yan时,自己若还没有病发,那就告诉他、反之,就再瞒一段时间好了,这样也不算违约吧?毕竟这是连自己都无能为力的事,告诉兰的话只会让他痛苦而已。

「櫂瑜大人,请您让我前往贵yan!」

櫂瑜看着眼前向他鞠躬的少年,久久都没有出声,似乎是在思考,等待的时间漫长到浪燕青以为这位名臣是不是因为年纪太大,耳朵不太好使、或是脑袋转不过来了。

但就在此时,对方沉稳的嗓音响起了:「老夫想知道你的理由。」

不只是櫂瑜,只要是稍微知道茶家事件的人,都明白上次的事件最大的功臣其实是郑悠舜和浪燕青,这并非是指红秀丽和杜影月没有作为,而是能放上台面说出来的功绩,前者绝对b後者多并且,浪燕青在那之後也已经通过了地方的准试,这样前景被看好的人,为什麽会提出去中央的要求?要知道通过准试代表可以成为地方官员,若是继续稳扎稳打、靠功绩来升官的话,未来想成为中央官员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此时采取这种行动,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我找到人生目标了。」

若是旁人听到浪燕青的回答,恐怕会觉得他是在随意找藉口、或是开玩笑,不过櫂瑜却能分辨出他是非常认真的,尽管这个原因听起来不太靠谱,但对方那亮得可怕的双眼却不会骗人。於是櫂瑜问:「为了秀丽小姐吗?」

浪燕青瞬间愣了一下,然後眨了眨眼,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显然没想到櫂瑜会误会,而见到对方这副反应的櫂瑜也跟着怔愣一秒,前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为了小姐,是为了樱。」

「夕樱嘛」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听到挚友孙nv的名字,櫂瑜g起笑容调侃道「那孩子的话,劝你别白费工夫,要是被她知道你的想法,或许会在抵达贵yan的同时就被踢回茶州吧。」

「啊」浪燕青有些汗颜,不得不说,这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且他也有想过这个可能「虽然不晓得老爷子你为什麽那麽清楚樱的x格,但是我不会让她知道我的想法的。」

「那麽开春的时候,你就和悠舜、秀丽小姐一起回贵yan吧,对外说法就是浪州尹督导不利、自请辞官负责。」对於浪燕青突然自来熟的称呼,櫂瑜接受良好,事实上他也不在意他人是怎麽称呼他的「老夫并不认为你能通过b准试严格数十倍的国试,这样的你如何能成为那孩子的助力?」

浪燕青这时才深刻t会到,不管面上看起来多有风度、多无害,但对方可是混迹官场六十余载的老臣,无论是洞察力还是说话一针见血的能力,全都堪称一流,毕竟他是真的没想出方法:「老实说我不知道。」

「那麽老夫换个问题,你为何会认为那孩子需要助力?要知道她的背景和人脉可是相当深厚广泛的。」这是櫂瑜真正不解的地方,难道对方的政治嗅觉真的这麽灵敏?

「我和他们不一样,浪家已经不复存在、我并不代表任何一方势力。」这次浪燕青没有再被难住、反而直截了当地回答对方的问题。

确实,白夕樱身为彩七家中白家和h家直系出身、也是三师之一宋太傅的学生,并且身为国王心腹,与紫刘辉身边的两位近臣李绦攸、蓝楸瑛都有私交,与红家宗主红黎深的关系也很不错,在朝廷上的风评更是不错;然而这些交情却是一把双面刃,尽管交情再好,但这些朝廷中心人物,包括白夕樱本人都代表着各自的家族或势力,不可能随心行动,而浪燕青居然能看出其中端倪,将自己放到最合适的位置上。

「其实你就算不自请前往贵yan,老夫迟早也会派你去的。」櫂瑜直直地看着浪燕青的双眸、满意地点头「进入御史台吧,你意外地会很适合那里。」

浪燕青想都没想就直截了当地应下:「好。」

闻言,櫂瑜大笑了几声,然後好奇地问对方为什麽会答应得这麽快,而且还不问任何缘由,然而浪燕青只是说:「因为老爷子的眼睛,它们告诉我这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就算现在问原因的话,您也不会告诉我的吧。」

「不,我会告诉你。」不晓得是不是故意要逗浪燕青,櫂瑜刻意地说出截然不同的答案「两派斗争的序幕已经拉开了,那孩子将置身於风暴中央,虽然她有很多退路,可她是绝不会退缩的。」

浪燕青下意识地问:「什麽意思?」

「老夫只说了会告诉你原因,真正的意思你往後就会知晓了。」櫂瑜又笑了几声,若是在场有熟悉霄太师的人,肯定会觉得櫂瑜现在根本是被霄太师上身了,怎麽突然这麽会捉弄人「你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吧,短期内可别想再回到茶州了。」

浪燕青点了点头、郑重地再次向对方行了一礼才告退。

「一州州尹这麽游手好闲好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浪燕青转头就回:「我正事都处理完了,这是私人时间。」

「你要是有好好在工作的话,我也不用在这留这麽久了。」茈静兰又补了一句,然後没有理会浪燕青反驳的言语、迳自说「拜见完櫂瑜大人後,我就启程。」

「啊?」这下换浪燕青愣住了,他以为友人开春才会回去「叶老头不是还在这吗?」

「他说自己本就不隶属朝廷,让我不用管他,而且其他御医也打算留下。」毕竟茶州现在的州牧可是櫂瑜,那就代表先去提出学术之都的计画一定会顺利推行,若是成为首批要员,那麽前途将不可限量。

「你不会是为了樱才那麽着急回去的吧?」见友人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浪燕青猛然露出震惊的表情「呜哇,没想到你变得这麽黏人。」

「闭嘴,情况不一样。」茈静兰在那天以後,思来想去还是认为白时指的不是政事、也不是樱的安全问题,加上白时是本家的医者,他这麽说也许是健康状态、一有了照想法便越想越不安,乾脆依对方所言回贵yan,反正现在櫂瑜大人已接手茶州的事,悠舜不用独自扛下所有重担、自己也可以安心离开。

浪燕青没有再追问,只是g起大大的笑容:「那再见了。」其实他本来想说贵yan见的,不过转念一想给他们一个惊喜也不错。

茈静兰有点犹豫是否要将白时说的话告诉对方,可是这麽想着,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白夕樱温柔注视着他的表情,接着话语就自然地脱口而出了:「白时让我尽快回去,我总觉得上次的事还没完。」

「白时?」听到後半句浪燕青顿时就收起了笑容,他知道友人指的是茶州杀刃贼的事「你是说樱的身t可能出问题了?」

「大概率。」茈静兰此时此刻很後悔,为什麽他没有早点发现,总是要旁人来告诉他?

见友人脸se不对,浪燕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樱身边还有顺不是吗?不要太担心。」

点了点头,茈静兰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疾步离去。

反观浪燕青,他深x1了一口气,随即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然後将气全数吐出,果然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被喂了那麽久的毒,怎麽可能会没落下任何病根,白夕樱自己不说,他居然就没有去深思,但不管怎麽样,至少去到白夕樱身边、成为她的助力是对的选择刚才老爷子说的话似乎可以当个不错的藉口。

当茈静兰抵达贵yan时,白夕樱已经病倒,顺看着本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出现在眼前,虽说有些意外、却还是松了口气:「静兰阁下。」

顺,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是。

若是兰提前返回,让他进来没关系。

当时他以为自己的主人会再次头也不回地走进房内、独自承受一切,然而这次对方却说出了不同的话语。

茈静兰一见到顺开门见山就问:「樱的情况如何?」

「和往年一样。」顺难得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茈静兰,最终还是问「恕我冒昧,请问您为何会赶回贵yan?」

「白时给我的消息。」茈静兰很快就捕捉到对方眼底的情绪,於是郑重道「我知道是我不够细心、没有自己发现樱的不对劲,对此我深感抱歉,但我还是想请你让我见她一面。」

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毕竟他深知眼前人尽管在外是相当温和的形象,但其实自尊心相当强,而如今能听到他说出这番话,很难不让人动容,而且...他自己又有什麽资格去责问对方?静兰阁下并非长年和自家主人相处,且这次病根发作的时间也被主人刻意避开,怎麽可能察觉得到?

「是我失礼了。」顺向对方行了一礼,又回到往常的模样「当年主人从茶州返回本家後,每年都会有这麽一段时间,主人不会让任何人出入这道门,但主人今年却说若您提前返回,直接让您进去无妨。」

茈静兰顿时心脏一紧,幸好他赶回来了,若是他没有赶回来,那麽对方还想瞒他多久?

「您也知道主人和华真有些交情,可这病却仍无法被医治,只能生生扛下。」顺侧过身让出背後通往屋子的走道「主人从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只有您是例外。」

待茈静兰走进屋里後,他只见一道屏风挡在入口处,绕过屏风便能窥见全景,屋内的布置相当简单,美人蹋和茶几被置於窗口下,与之相对的另一侧则是书桌和几乎占满整面墙的书架;被屏风挡住的地方、也是正中间的位置便是床铺,他轻轻走上前,掀开层层的床幔後,只看到白夕樱静静地躺在那,可脸se却相当苍白,甚至能闻到一丝血的铁锈味。

茈静兰看着对方眉头紧锁、冒着冷汗的模样,於是放下床幔走到茶几前将毛巾沾水拧乾、重新回到白夕樱身边帮她擦脸,把因汗水而沾到脸上的发丝归位,接着便坐在床畔陷入深思。

按照顺说的话,这应该就是被杀刃贼大量投毒而留下的病根,并且没办法医治那先前她去扫平其他皇子公主势力的时候,该有多危险?而这些年来除了顺和华真,居然没半个人知晓这件事,连白大将军和h尚书都瞒住,现在却打算对自己坦白随着茈静兰想得越来越多,他的眼神也越发深沉,似乎是在酝酿什麽风暴。

但在此时,身旁的动静打断了他的思绪,白夕樱顿时睁开双眼、坐起身,双手sisi抓住眼前的衣襟,整个身子不自然地蜷缩起来、颤抖不已;茈静兰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而且他发现白夕樱的身上有些红痕,再看她充满青筋的双手,不难猜出这就是她自残出来的痕迹,这下他知道方才闻到的血味是哪来的了。

为了避免她再对自己的身子造成二度伤害,茈静兰很快便环抱住对方、任凭她留下爪痕和掐痕,他轻轻地拍着白夕樱的後背,或许是徒劳,但还是希望可以帮她减轻些痛苦,然而他只听到对方重重喘息的声音、以及冰冷并颤抖的身子,於是他扯过堆放在角落的棉被,将後者罩在白夕樱身上,然後再重新将人搂进怀里。

不晓得过了多少个时辰,当白夕樱重新恢复意识时,她感觉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对此,她首先是全身紧绷进入戒备状态,但下一刻她便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茈静兰一直没有放开白夕樱,所以当她醒来时,他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於是将手稍微松开、低头的时候便直接和对方的视线对上。

「好些了吗?」

「嗯。」白夕樱重新将脸埋进对方x口,这次没有再说好听话瞒他「可还有好几日。」

「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茈静兰将人揽得更紧,却没在此时向白夕樱深入询问,而是打算等症状完全结束後再说,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点了点头,白夕樱本想多和茈静兰聊聊,可无奈t力不支,没多久又再次陷入沉睡;但就在白夕樱和茈静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同时,外界已在暗中掀起阵阵风波。

遥远的彼方,别名水都的蓝州境内,有着气势恢宏的城郭,因为四周护城河和水渠纵横密布,从高空望去宛如浮在水面的城郭一般,在这座水上要塞的某个楼阁内,有三名样貌一模一样的男子正在享受湖面吹来的清风。

三人正做着的事情完全不一样:一个睡得正酣,一个独自下着围棋,最後一个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书简。

「最小的那孩子在信上怎麽说?」

「说什麽感觉世界像是天翻地覆变了样子……」

在桌边读信的青年这样回答独自下着围棋的男子的提问,於是睡着的那人缓缓睁开好看的双眸、轻笑出声:「月想听的不是这个吧?」

「胡说,我可是很关心龙莲的。」语调、声音、甚至抑扬顿挫都一模一样,几乎让人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放下书简、提起毛笔开始撰写书信的男子,不经意地喃喃道:「楸瑛要是偶尔也能回来一趟就好了。我和玉华一直都在等着他的啊……」

闻言两人都微微露出苦笑,就是为这,楸瑛才老不回来的呢——长兄夫妻间好的过分,无论在一起多久都跟时间停滞了一样的如胶似漆。

「那就让他回来吧,反正也是时候了。」半躺的男子终於直起身子坐好「总不能一直放在王的身边吧?浪费了楸瑛,辅佐那麽个国王……」

下着围棋的青年也打了个响指,回头说道:「楸瑛最率直认真可ai了,赶快让他调回来吧,反正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并不打算真正想对王上效忠,大概还为这些无聊的事而开始烦恼,还是帮他做个决断,让他好好理清思绪吧。」

把坐在桌边的兄长撂在一边,剩下两人径自说起话来:「也是啊,那王上那边怎麽办?」

「有十三姬在就行了,等着瞧王上会怎麽办吧。」

「对了,十三姬和秀丽还是同龄呢……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好心。」

听着弟弟的调侃,下着围棋的青年微微笑着,敏捷地将手一挥,抓住了一枚从窗外飘进来的绿se叶子:「那个王,意外的顽固而且理想主义,让人不由得想逗逗他,他b起清苑有趣多了。」

「虽然是事实没错,不过我怎麽觉得你是在藉机报复清苑呢?」

「花,小心待会将人逗过头了。」听到这段话,坐在桌前的男子放下毛笔、g起微笑道「话说回来,楸瑛和龙莲根本不晓得我们和夕樱认识吧?」

「这种事动动脑子就知道了,我们怎麽可能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对蓝家的教育问题指手画脚。」男子重新躺回软榻,双眸也重新阖上。

见状,被称作雪的男子问向棋盘前的另一个弟弟:「月,你不会还没放下吧?」

「我说过的,她只是符合蓝家最大利益的人选而已。」月轻描淡写地回答兄长,然而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不悦。

面对连睫毛的长度和数量都一模一样、好像从一个模子中印出来的两个弟弟的说词,蓝家长兄、三胞胎宗主之一蓝雪那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苦笑:「真拿你们没办法啊,不过,也确实是时候了。」

随着春日来临、花朵相继绽放之时,代表各方势力的棋子也一一落下,当一切就绪的同时,硝烟随之升起;但无论私下的交手如何,明面上的斗争仍是由郑悠舜对紫刘辉开出的十个条件,也是被後世称为郑君十条的那一刻起拉开序幕。

「今天回来的似乎b较晚。」白夕樱看着走进房里的人,放下手中的书信道「发生什麽事了吗?」

茈静兰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而是坐到床沿、确认对方的身t状况,白夕樱伸手将他的手握於掌心、好笑地说:「我很好,不用担心。」

从发病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周的时间,按照过往经验,最多三周症状就会完全消除。

「昨日还有些发热,小心点总不为过。」茈静兰用另一只手确认白夕樱额上的温度、确认没有异状才重新提起刚才的话题「据说碧幽谷近期来到贵yan了,陛下正在全力寻找对方的踪迹。」

「幽谷」

茈静兰敏锐地捕捉到白夕樱神情的变化:「你认识碧幽谷吗?」

白夕樱点了点头,然後将方才的书信交给茈静兰:「有些交情,陛下这麽着急,莫非也是为了这次事件?」

後者迅速扫过信上的文字,这封信是来自全商联的密报,主要内容有三点,其一,目前有许多名画赝品正在市场流通,其二,大量的假币已经在贵yan散播开了,甚至国联会旗下的产业都难逃一劫,其三,市面开始流通劣质盐,且来源无法追溯。

茈静兰对白夕樱的消息灵通程度并不讶异,将信交还给白夕樱後,他便将红秀丽返回贵yan後,包括榛苏芳父子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後者听完後只是摇摇头:「想必御史台早就开始行动了,毕竟葵大人开春前就已经返回贵yan。」

「若这次的事件波及全商联,h家是否会采取行动?」

「不会的,全商联有自己独有的防假币机制。」白夕樱倾身想把信烧掉,茈静兰会意立刻接过、将信放到烛台上「胡蝶先前也捎来了一些消息,有人通过赝品获得大量金钱,而且去向不明,也没有在黑市流通。」

「贵族。」茈静兰很快就反应过来「若是名画,那麽要想制造这些名画的赝品,无论是质地、用料甚至对赝品师的技术都有极高的要求。」

「没错,所以绝不是普通贵族。」白夕樱点了点头「碧幽谷绝不可能会制造假币或赝品画的,但能肯定的是拥有这种技术的人绝对与碧家有关,或许碧家也被算计进去了。」

「这些通过赝品和假币产生的大量金钱目前还不知去向」茈静兰顿了顿,沉重道「要是拿去做些铺张浪费的事倒还好,麻烦的是幕後之人并没有要动这笔钱的打算。」

白夕樱看着对方蹙起的眉头、抬手想要抚平:「需要我帮联系碧幽谷吗?」

「没关系,悠舜大人没有特地行动,而且御史台已经展开调查,那就不用担心。」茈静兰顺势将人拉进怀里「当年你说不想让我沦为政治筹码,现在我也不想你被牵扯进来。」

两人的头脑都非常聪明,对於政治的敏感度也是,因此都不约而同地想到那些可能的家族人选,有手段、有金钱的贵族且不在彩七家之列的,范围一下便缩小很多,且盐巴的部分也是,估计是同一位指使者。

「苑。」白夕樱并不常这样叫他,可私下相处时,她还是更喜欢呼唤他的本名「你是不是不想重新冠上紫姓?」

茈静兰没有想到白夕樱会这样问他,思考许久後、认真道:「是否恢复身份,我并不在意,可唯独朝廷秩序不能再次打乱。」

「我想听你以前的故事,可以说给我听吗?」白夕樱没有给出反应,而是躺在对方怀中,一边玩着後者的发丝,一边说着撒娇般的话语「只有你知道我的过往,我却对你的事一概不清、太不公平了。」

闻言,茈静兰低低地笑了起来,却还是应下:「那并不是什麽太愉快的回忆,这样也可以吗?」

「可以,我想知道你的全部。」

其实白夕樱也不晓得自己怎麽了,这些日子无论她何时醒来,茈静兰都在她身旁、而且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好好包扎过了,这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似乎像幻境一样,随时都会破灭,然後她便开始胡思乱想、患得患失,总想做些甚麽实际行动,好让他可以一直在自己身边。

茈静兰先是一怔,接着眼神越发柔和,多年来第一次将过往的事告诉他人:「我的母妃是先王的第二妾妃,大家都称她为铃兰君」

小俩口温存的同时,贵yan的某处也有人惦记着他们。

「每次提及充盈后g0ng的问题,陛下都仓惶而逃,我也不像陛下那麽年轻,可以追上他的脚步这样下去可不行,看来得赶紧将仙洞令君的空缺补上。」仙洞省仙洞令尹,羽羽大人正对着面前的年轻宰相唠叨不已。

郑悠舜虽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明白这事确实不能放任不管,只能劝道:「羽羽大人,您也别把陛下b得太紧了。」

「不行!物se筛选就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羽羽一口便回绝「毕竟先前陛下开出的条件是外表至少要和夕樱大人不相上下,这可不容易。」

闻言,郑悠舜愣了一下,他很想告诉对方这只是陛下逃避的说词,因为陛下也很清楚那等容貌世间难寻,所以还是不要较真为好,於是他打算先转移话题:「说到夕樱大人,新年朝贺时白家和h家的两位宗主都有造访贵yan,或许这两年便会和静兰大人完婚也说不定。」

「夕樱大人和静兰大人呐」羽羽长叹一声,却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迳自离开宰相的执务室。

郑悠舜也不晓得他是感叹还是为别的什麽,思索一会没得出答案,便暂且搁下这个问题、低头继续处理政事了。

此时,单手拎着酒瓶踏上高楼的宋凖凯,不由得对跟着友人跑的黑白两团毛球感到不可思议。

「喂,我说霄啊,那两团毛茸茸的东西到底是什麽?难道是羽羽大人的前世?」

「少开玩笑了,宋!你快把它们抓起来!混蛋,你们算什麽!我要把你们整得贴贴服服!」霄瑶璇难得说出堪称幼稚的话语。

「g得不错嘛,我来庇护你们,过来吧,小黑,小白。」於是,那黑白的两个毛球马上就滚到了宋凖凯的脚边,然後跳上他那健壮的双肩、他们就好像在嘲笑霄瑶璇似的在那里跳来跳去。

「哼,宋、如果顾念你我友情的话,就马上把它们交出来。」霄瑶璇马上青筋暴现「我要把它们扔进锅里煮熟,然後把烤出来的汁水流到河里去,再把剩下的剁成碎片制成腌r0u喂给畜牲吃掉!」

宋凖凯一边随手抚0着两肩上的毛球,一边笑道:「我看你才是大恶人吧。」

「算了,就让它们暂时给你看管好了」霄瑶璇只是瞥了一眼那两个毛球,便夺过宋凖凯手中的酒、直接喝了起来。

宋凖凯扬起灿烂的笑容、爽快应下:「噢噢,没问题啊,我很喜欢。」

「说吧,你找我g什麽?」霄瑶璇替友人斟了一杯酒、递给对方「总不是太无聊才来的吧?」

「没错,就是太无聊了。」宋凖凯接过酒盏便仰头饮下「明明学生都在贵yan,却没半个人想到要来找我,真让人心寒。」

闻言,霄瑶璇立刻挑眉,宋凖凯的第一个学生是紫清苑,再来便是紫刘辉和白夕樱:「缘分还真是奇妙,谁能想到当年被流放的清苑皇子居然会和白家的公主走到一块。」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夕樱,把她当公主可是会吃亏的。」宋凖凯大笑了几声「不过清苑倒是变了不少,b起当年,现在的他倒是b刘辉更适合做王。」

「那是建立在夕樱在他身边的前提之下吧,若没有她在身边潜移默化,估计还是那副自尊心极高、对谁都拒之千里、谁也不相信的态度。」霄瑶璇毫不客气地点评着。

「哈哈哈,确实是这样。」宋凖凯为两人的酒盏再次满上「你记不记得新年的宴会,当时轩听到他们在一起的消息,那表情可真jg彩。」

听到另一个友人的名字,霄瑶璇的嘴角也上扬了些,可他很快又联想到现况:「这麽说来,放眼整个朝廷除了櫂瑜和我们之外,根本没人知道轩的真面目吧,就连他的尚书儿子也是;这麽一来,小鬼国王那边的筹码又增加了,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呢,还真是让人期待。」

此时浪燕青正站在御史台的最高层负责人,也就是御史大夫的书房内,前者正在报告有关这次赝品、假币的相关调查。

「做的很不错,不愧是在茶州当了十年州牧的人。」御史大夫------葵皇毅向来毫无表情的脸g起了笑容,眼里是难得对人的赞赏「但你对曾经的上司还真不留情面啊。」

「嘛、我对事不对人,之前也没想到小姐会参与这件事。」挠了挠头,浪燕青直觉红秀丽此刻肯定是暴跳如雷的状态,毕竟先前蒐集到的证据直接就被御史台拿走了「让小姐稍微见识一下官场的黑暗面也不错。」

「那就按照先前说的,任命你为正式的监察御史,并且这次的事件我会保密。」当浪燕青辞官进入贵yan的那一刻起,他便立即向对方抛出了橄榄枝,无论是身手、反应力、机动力抑或野兽般的直觉,都无可挑剔,若说御史台想要的人是什麽样的,那麽浪燕青便是最优解「明明很有能力,却放弃茶州的一切来到贵yan,红秀丽的魅力就这麽大吗?」

「小姐是很有魅力没错,但正确来说,是为了自己。」浪燕青露出招牌的yan光笑容「我很想看到小姐正努力创造的理想国度,所以我来了,与其待在有櫂瑜大人在便足矣的茶州,还不如近距离帮助小姐。」

葵皇毅再次g起笑容,倒不是为了他口中的什麽理想国度,毕竟在他听来那只是白日梦;他为的是眼前人的公私分明,哪怕感情上有所偏颇,但是实际行动却还是不会留丝毫情面不过这次并不算真的对上红秀丽,。

「这次的事件就到此为止,关於劣质盐的事我会让你和清雅同时调查,我很期待你们b试的结果。」

「您的x格还真是恶劣,要知道除了悠舜以外,根本没人晓得我在贵yan啊。」浪燕青叹了口气,耸肩道「但是话说在前头,我若先一步查出来,您可得给小姐一官半职。」

「可以,只要她能待得下来的话。」

浪燕青g起满意的笑容,在他看来小姐是不可能会放弃的,摆了摆手便走出书房後,却正好与另一个冗官装扮的男人擦肩而过,虽说後者很友好的笑着点头打了声招呼,但浪燕青一眼就看出对方的x格,应该说b起茶州见过的人们,眼前人还是太稚neng了,而且那对银手镯…冗官多数都是贵族出身,难道就没人发现他的身份吗?还是对方故意留的破绽?

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对他而言,事实如何都无关紧要。

「如何?是个强劲的对手吧。」葵皇毅看着走进书房的得力下属,饶有兴致地询问对方感想。

陆清雅向对方先行了一礼,镇定道:「茶太保的眼光果然极好,被人先一步预判到自己想做的事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的事了。」

葵皇毅看着对方眼底迸发出的兴奋光彩,很是满意,虽然他对浪燕青来到贵yan的理由有些不满,但是基於他带来的良好影响或许能让御史台更上一层楼,他依然很乐意接纳这样的人才至於红秀丽,目前在他看来那只是个不暗世事的天真小姑娘:「现下假币铸印仍下落不明,劣质盐也还没有查出结果。」

「是。」陆清雅了然地点头,虽说先前被浪燕青抢先一步他有些不甘心,可他并不排斥与能力强的人交手,反而有些兴奋与期待。

近日,随着白夕樱的身t状态逐渐恢复,她也结束以研制药材为藉口的特别假期、正式返回朝廷重启日常的工作。

「您对绦攸说了什麽重话吗?」白夕樱处理完羽林军的日常庶务後,便来到吏部找红黎深「我看他一副无jg打采的样子。」

红黎深本来看到白夕樱一结束每年固定的草药研究就来找他,还为此感到十分高兴,结果一听到是为了义子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哼、我不过是让他在吏部好好工作而已。」

闻言,白夕樱顿时明白李绦攸为何会那麽反常了,估计後者已经得知宰相会议中决议在一个月後撤除冗官的消息,恐怕现在还在为此感到自责吧,而且红黎深让他留在吏部,那肯定也就提到了当初李绦攸会在陛下身边,是因为被霄太师借用的事绦攸恐怕早就忘记这层关系了吧?

红黎深一直静静地看着白夕樱的神情变化,半晌,他将手中的扇子敲在了对方白皙的额上:「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白夕樱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当初自己对着他和舅舅说的那段话,说是要让蓝楸瑛和李绦攸意识到紫菖莆的重量才行,但是让她更意外的是眼前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就好像不反对李绦攸站在紫刘辉那边似的,於是她g起笑容:「您放心,我肯定说到做到。」

「对了,这是要给悠舜大人的东西,可以的话麻烦您帮忙转交一下。」白夕樱将一袋似乎是药材的东西放在红黎深桌上,也没等後者答应就迳自离开了。

「绦攸,今日工作结束了吗?」准备离g0ng时,白夕樱恰好遇到李绦攸,於是便叫住对方「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和我出去一趟吧。」

然而她没有要等李绦攸回覆的意思,就直接将人拖上马,然後一路飞奔到龙山上,直到将马完全停下後,她才将人扶下来、然後好笑地看着对方略为狼狈的模样:「你的t力还是一样糟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跑着过来的。」

「你、你」李绦攸气喘吁吁地指着对方,想要说些什麽却提不上气,平复了好一会才念道「你不知道坐你的马有多危险吗!那根本是严重超速!谁家的马上山这麽快的,而且好歹想想後座的感受,树枝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啊!」

然而旁边的马匹似乎是听懂了一样,嘶鸣一声後很是不屑地蹬了蹬後腿,然後就迳自走到附近的草地觅食了,李绦攸看着马匹明恍恍的鄙视,很是气结,却觉得自己跟一匹马计较的话显得很蠢,於是转移话题道:「你带我来这边做什麽?」

白夕樱笑而不语,只是将身子转向另一侧,然後红se的余晖便映照在她脸上,李绦攸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夕yan的光芒穿透云层,将整个贵yan城映成一片壮观的金h,带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感,先前一直摇摆不安的心也在此刻平静了下来。

在那之後,白夕樱将人送回尚书府,道别之前,她才提起正事:「离开刘辉身边,真让你这麽难过吗?」

李绦攸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抚上腰间的紫菖蒲玉佩、抿了抿唇,这次的事让他意识到陛下的处境十分糟糕,尤其是红黎深对他说的那番话

听好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对王上对政事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可能会利用他,但是绝不会帮他。过去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要不是为兄长和秀丽的事,今天我都要笑他活该了!

红家宗主黎深的这番冷漠话语,正是红家一族姿态的写照:冷静地观察政事和国情的动态,却又绝不深入,不该出头的时候决不出头,正是因为这样,红、蓝两家才能一直保持名副其实的望族地位。

毫无疑问,只要一旦作了决定,就能毫不犹豫的抛下国家和王上,就像一年前红玖琅冷漠地停止了城中机能那样;对他们来说,最重要最值得保护的不是王上,也不是国家,而是红家一族和归属在红家保护下的人民、政治不过是为了达到这个目地的策略和手段而已。

「李、绦攸。」白夕樱看着对方迷茫的模样,走上前用双手将他的头对着自己、然後用自己的头用力撞了上去「红家是红家、你是你。」

李绦攸被突如其来的一击撞得吃痛,反sx地蹲下身抱着头部,虽然他恶狠狠地抬头瞪向凶手,但是因为疼到眼眶发红,实在没有什麽杀伤力,反而让白夕樱觉得他像是回到以前一样,便软下心来、蹲下身轻轻抚上他被撞疼的地方:「傻瓜,我的意思不是让你背叛红家。」

李绦攸听到这话又愣住了,为什麽眼前人总能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不止旺季大人所在的门下省,葵大人率领的御史台也将开始行动,那麽,收下紫菖蒲的吏部侍郎李绦攸,你做好准备了吗?」

等了一会,白夕樱见对方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不打算再说些什麽,届时绦攸还没想通的话,自己再提个醒就好,现下还是留点时间让他整理思绪吧:「我先走了。」

「等下!」李绦攸见她要离开,赶紧喊住对方,见後者回过头才问「你呢?无论发生什麽事你都会站在陛下那边吗?哪怕白家和h家都反对?」

「是,我绝不会弃他而去。」白夕樱几乎没有思考就给出了答案,她从没有想过要背叛刘辉,哪怕他还没成为真正的王。

回府後,白夕樱第一时间就去找自己从茶州带回来的小客人:「将军府住的还习惯吗?」

缥涟看着自打茶州回来只有和他打过一两次照面的nv人,有些不满地说:「总算想起我还在这了吗。」

「最近b较忙,是我的疏忽。」白夕樱听见对方赌气话语,有些怔愣的同时却很高兴,将方才从街上买的一些吃食放到桌上「我刚去街上买了些零食给你,别生气了,好吗?」

缥涟看着对方将一根糖葫芦递到自己面前,下意识地接过来,刚才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因为在他看来白夕樱已经给他很好的待遇了,可他却没想到对方还会好声好气地哄他,於是闷声道:「我没有生气。」

「整日待在将军府会不会无聊?」白夕樱没有想过要把对方软禁起来,只是先前因自己的身t因素,加上让对方先熟悉将军府的环境,就没有想过要带他出门的问题。

「不会,反正有书可以读就好。」虽然这麽说,但缥涟还是看了下窗外,春天已经来临了,不过刚才这nv人的手怎麽这麽冰冷。

「你喜欢的话我请管家再买一些书来,但小孩子还是多出去走走b较好喔。」白夕樱一边泡着茶水,一边思考能带他去哪「平常你可以带着家仆去街上转转,等我休沐我们再一起去郊外骑马。」

缥涟很想说别把他当成小孩子,可是感受着嘴里化开的糖衣,违心的话却怎麽都说不出口了,哪怕对方指示随便说说,他也很满足了,毕竟从前都没有人这麽关心他,於是一口应下:「好。」

将军府充满温情的同时,红黎深也在尚书令的勤务室里与友人大眼瞪小眼:「辞官!我不想看到你对那种r臭未乾的小鬼俯首称臣!」

「不要!」郑悠舜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友人,却还是说出拒绝的话语。

「那种鼻涕小儿王就随他去,不要选他、选我!」

郑悠舜坐在椅子上温柔地拒绝了:「不,黎深,请你选我。」

红黎深看着对方,只觉得他很顽固,却不知道自己也同样冥顽不灵,当他想拿起扇子指着友人说些什麽时,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算了、先不跟你争这个,这是夕樱让我拿给你的药材。」

郑悠舜看着红黎深很是惊讶,无论是他说出的话语还是被他自己压下的脾气:「谢谢。」

「要谢你自己去向她说。」红黎深看着对方仍然笑着的模样,便换了个方向继续念叨「要是那孩子知道你工作过度,把身tga0垮、浪费药材的话,你就等着看吧,她升起气来我和凤珠可拦不住,而且你的妻子不也是她的挚交吗?」

「放心,我有分寸的。」郑悠舜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继续笑着「这麽说来,你和夕樱关系也不错。」

「哼、我可是他叔叔!」

此时,一道富有磁x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不要自居别人外甥nv的长辈,有胆量就去和你的亲侄nv相认!」

「闭嘴,那是夕樱亲口叫的,而且她和秀丽以姊妹相称,我这个逻辑又有什麽不对。」红黎深立刻就反驳回去,但是看到h凤珠身後的人又转移pa0火「你这个酒鬼怎麽也在这里!?」

「哈?我为什麽不能在这?」工部尚书管飞翔抱着一坛酒、直接在茶几旁边坐下。

郑悠舜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书房,默默将正在处里的文件收了起来,他别想好好工作了,虽然有些无奈,可他却还是很高兴见到许久不见的友人们:「飞翔,你好歹自己带酒杯啊。」

「没关系啦,这种小事不用介意。」管飞翔将茶杯充作酒杯使用,一口气倒了三杯「悠舜你喝茶就好。」

闻言,h凤珠也将面具搁置在一旁、坐下沏茶,然後喧宾夺主地道:「你们还不快来坐。」

「怎麽没看到俊臣?」郑悠舜拄着拐杖坐过去後,环顾一圈却发现少了一个人,被称为恶梦国试组的他们共有七个,除了他们几人外,在贵yan的还有刑部尚书来俊臣。

「管他做什麽,就让那家伙躺在棺材直到永远算了。」红黎深恶狠狠地道。

h凤珠将茶杯递给郑悠舜,然後从自己带来的包袱中拿出团子和点心:「啊,现在时间还早,晚一点应该会爬出来工作吧。」

「你们的用词还真是」

他还未说完,前面的三个人又不知为何又争论了起来,郑悠舜瞬间哭笑不得,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模样,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如果没人做出改变的话,大家肯定会渐行渐远吧。

入夜後,白夕樱来到药田确认药草生长的状况,虽说前段时间有请管家帮忙照顾,但现在还是得再整理一下才行。

一边打理着药田、一边思考着现在的局势,绦攸短期内不会回到刘辉身边,除非他想通了、告诉黎深叔叔自己的抉择;楸瑛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但更麻烦的是蓝家,估计会采取下个行动试探刘辉,然後把楸瑛召回吧。若是两个收下紫菖蒲的人都不在陛下身边,长久下去肯定会出现两人对悠舜大人的上任而感到不满的传言,届时,连带着刘辉的威信也会受到质疑、甚至受到更多下臣及贵族的遗弃。

想做什麽便尽管去做,别忘了,你是下任白家宗主。

她突然想起白虎渊在朝贺时对她说过的话,那麽自己为什麽不行动呢?明明没有想过背叛刘辉的,但为什麽从没想过要主动将一切交付给他?难道是因为在自己心中,刘辉依然不是个称职的王吗?又或者自己根本没把他当作王来对待过。

思及此处,她g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明明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对绦攸说教听到脚步声,白夕樱猛然抬起头,只见茈静兰迎面走来,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想法,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但又感觉像是yu盖弥彰,於是乾脆自己提出来,从自己对朝廷局势的分析、再到未来可能预见的情况,包括方才内心深处的想法,一鼓作气全告诉对方。

「这样是不是很卑劣?」

「我不这麽认为,家族是次要,刘辉现在更需要的是像你一样从始至终都会在他身边的人。」茈静兰直白地否定对方的自我怀疑,然後提起另一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今天下午我遇上蓝将军了。」

「楸瑛?」白夕樱看他的眼神含有一丝愠怒,於是道「蓝家会把他召回,这是早晚的事,别对他太苛刻了。」

「我知道,虽然感到很不快,但没有多说什麽。」他今天下午见蓝楸瑛看着那把剑柄刻有紫菖蒲的佩剑、眼神犹豫的模样,不由得就想起过往的事「蓝家只要有事发生,都会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当年被流放的时候,以及王位争夺战的时候,红蓝两家也是什麽都没做。」

「彩七家,尤其为首的红、蓝两家,都是以族人为重,国家政事次之。」作为彩七家出身,并且与红、蓝两家都相熟的白夕樱非常清楚他们的秉x「若红姓官吏不做出改变,贵族派很快就会朝他们下手,先前黎深大人被软禁时,红姓官吏集t罢工的事早就引得他们不满了。」

茈静兰一想到红黎深的x格,叹气道:「红家可是出了名的固执,想要改变他们可不好说,尤其宗主又是那样的人。」

「黎深叔叔可是很典型的红氏一族:聪明却冲动、感情优先於理x,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高傲且顽固,对家人宽容,一旦对人敞开心扉就至si不渝。」白夕樱想到舅舅的这位挚友,笑容就不自觉地浮现「而且,现在的尚书令是悠舜大人,或许还是有机会的吧?」

茈静兰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恶梦国试组的传说,而且当年上榜的人,如今都身居高位,不是担任尚书就是红、蓝两州的州牧;无论是出於私人交情、还是别的什麽,若是能成功把人拉到刘辉这边来,那局势一下就不同了,可这样也很危险,因为让他们做出改变的并不是刘辉,而是悠舜大人。

若是悠舜大人哪天弃刘辉而去

「苑,不用担心,我们都在刘辉身边。」看着对方思考的模样,白夕樱反而平静了下来,现在这些是刘辉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不能一直将他护在身後,否则不会成长的。

不止刘辉,自己也是如此,就先暂时放任这样的局势发展一下吧,先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麽,也藉此机会,好好认清自己内心的想法。

白夕樱g起灿烂地笑容,看着不应该出现在城里的人说:「所以,为什麽你会出现在贵yan呢?」

「啊哈,其实我开春就回来了。」面对友人的b问,浪燕青战术x地後退两步、搔了搔脸颊「老爷子上任後,我就跟他说要辞官来贵yan。」

「为什麽?」这下白夕樱真的不解了,他知道浪燕青的梦想一直都是担任茶州的地方官,为何突然改变想法?

浪燕青将对着葵皇毅讲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见白夕樱听了只是露出了然的表情,浪燕青心底有些无语又有些庆幸,该说这个藉口真的很好用吗?不止他们,连悠舜也相信了。

「秀丽知道了吗?」白夕樱回想着最近听到的消息,据说葵大人首次主动招揽新人,并且短短一个月内就破解了几宗大案,赝品、假币、劣质盐,却没想到那个新任监察御史就是浪燕青。

「昨天知道的,本来还想要全身而退,但还是被陆家那位给抓到把柄了。」浪燕青一想到陆清雅那与官吏杀手外号相符的作风,就有些不敢恭维,原本赝品和假币的事小姐都不晓得是谁在进行调查的,却没想到因为劣质盐事件抢先陆清雅一步,被对方稍微反咬了一口。

「那麽,秀丽生气了吗?」

讲到这点,浪燕青都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了:「应该算生气的吧?可是她脸上写着更多的是燕青怎麽可能有办法做到这种事!?的震惊吧。」

「哈哈哈哈哈。」白夕樱顿时笑了出来,她能想像到红秀丽生动的表情,缓了缓才说「晚点没事的话,去我家做客如何?大家稍微聚一下。」

「好啊。」浪燕青一口应下,这段时间他都住在御史台的宿舍里,现在终於能光明正大地出去见人了。

「我们这位将军的人脉真的很广呐。」门下省次官,凌晏树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对端坐在书桌前的长官说「你不觉得吗?旺季。」

後者正认真翻阅着刚被送到手中的退官处分名册,上面已经盖上了紫刘辉的御印,表示这已经成为无法改变决定的事项了。

「被郑尚书令摆了一道呢。」凌晏树边叹着气边告诉他眼前的事实「这个月来吏部所察定的,并不只是冗官,顺便进行了全部署官吏的察定。结果,就是这本名册。」

所记载的名字的大半都是贵族,其中,就算是上级贵族、中级贵族也毫不留情地被列为了处分对象,最初作为处分对象被公开的下级贵族的名字却没有多少,也找过了红秀丽的名字,可是却没有被记载在上面,而且既然最初提起这件事的是旺季,到现在就不能再提出异议了。

被那个毛头小子的宰相,给jg彩地翻了盘,不单是人事的事情,这样看来,大概计划着的另一件事也将要被驳回了。

心里如此想着,旺季并没有发火、只是闭上了眼:「无妨,对只是用钱来买官位的贵族们来说,也许是剂好药,既然完全没有经过国试的必要的话,那麽从一开始就有点用处还b较好、拥有一定程度的素养通过资荫制入朝的贵族增加的话,对这边也是有好处。」

「b起红、蓝两家的毛头小子们,她才是最麻烦的。」旺季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正好看到白夕樱在和浪燕青交谈的模样,然後想起先前调查出来的资料,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率先朝门口走去「宰相会议的时间快到了。」

凌晏树耸了耸肩,要离去前却刚好与白夕樱的视线对上,後者端庄且不失优雅地笑着点头示意,凌晏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挂上平时的笑容挥了挥手,这才跟上旺季的步伐。

浪燕青看着那名男人离去的背影,这样问白夕樱:「那位是?」

「门下省次官、h门侍郎,往後你应该会蛮常遇到的,他和葵大人是至交好友。」白夕樱将视线收回,只是当她看到浪燕青的表情时,再次笑出了声「你的表情像是在说葵大人怎麽可能会有朋友。」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吗不过我是真的很惊讶,那个如同冰山一样的长官竟然会有朋友什麽的。」浪燕青被拆穿也不避讳,直接大方地承认「我还以为他是独来独往的一匹狼呢。」

就在浪燕青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背後却响起一道沉稳冷静的声音:「有时间说上司闲话,不如回到工位多做些工作如何?」

「啊哈哈,长官您真ai开玩笑。」浪燕青相当识时务地服软。

「许久不见,葵大人。」白夕樱看见来人,立刻向对方点头致意,毕竟御史大夫的地位可b六部尚书在略高一点。

「确实。」葵皇毅闻言将视线转向白夕樱「前礼部尚书的事我听说了,多亏你御史台才没铸下大错。」

「您这话让我怎麽接。」白夕樱略带无奈地看向眼前与自家叔叔年龄相仿的长辈,忍不住吐槽;说对吧,就好像是在说御史台做了错误的行动,多亏自己才不至於把红氏一族得罪光、说不对吧,那就代表当初自己就是多管闲事,不应该cha手御史台官吏的判断。

葵皇毅向来冷y的表情终於浮现一丝笑容,心下满意的同时,嘴上仍旧不饶人:「不错,看来你的脑袋没有因为谈情说ai而僵化。」

「方才遇到晏树大人,您再不抓紧点脚步可是会迟到宰相会议的。」白夕樱闻言微微挑眉,没有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您的下属我代表两位大将军暂时借走了。」

「近日会有御史台的委托工作,我希望由你来负责。」葵皇毅恢复成原来的表情,对着白夕樱补充道「大案。」

白夕樱二话不说地应了下来,难得对方会亲自委托她工作:「知道了,您尽管放心就是。」

後者点了点头,只留下一句话便迳自离开:「至於浪燕青,明日准时归还御史台就好。」

「我是什麽物品吗」浪燕青等自家长官走远後才默默吐槽,接着转向友人「大案的话怎麽不直接交由黑、白两位大将军负责?」

「葵大人会找我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在,或许里头牵涉到的人是我的熟人吧。」白夕樱也在思考这件事,毕竟御史台向来都是直接递交文件申请,几乎没有指名负责人的情况,所以这次的事件估计b较特殊。

浪燕青接着问道:「我看你们的互动,好像和葵大人很熟的样子?」

「b起晏树大人,确实和葵大人更熟一些。」白夕樱简单带过这个话题「走吧,我带你去见羽林军的两位大将军。」

浪燕青本以为那只是白夕樱用来打发葵皇毅的藉口,没想到真有其事:「啊?」

「如果你在那之後还有t力的话,再带你去见师父。」白夕樱看着对方愣愣地样子,开心地笑了。

是夜,茈静兰、浪燕青、顺和白夕樱四人正聚在将军府闲聊,浪燕青正叙说着他回到贵yan後承揽的案件详情、以及红秀丽的表现,茈静兰则是边听边补充相关人物。

「这麽听下来,那位榛公子并非蠢笨之人。」因为都是熟人的缘故,顺难得率先开口点评。

点了点头,浪燕青附和道:「应该说他只是懒得思考,不过小姐应该也从他身上学习了不少,放在以前的话,小姐只会从头到尾都拚尽全力,现在总算学会在适当的时机发力就好。」

「你不也狠狠地帮秀丽上了一课吗?」白夕樱接着调侃道。

听见友人的调侃,浪燕青挠了挠脑袋说:「那是b不得已嘛,哈哈哈、而且我这不是帮小姐谋取了一官半职吗。」

「小姐最近和那位陆清雅似乎完全成为si对头了。」茈静兰回想起早上红秀丽边拿着擀面棍对着面团疯狂发泄、边骂着陆清雅的模样,就觉得有些汗颜,而且红邵可对此给出的反应则是“nv儿越来越像黎深的侄nv了”这样不知是夸赞还是感叹的评价。

「听到小姐这麽有朝气,我就放心了。」浪燕青笑着下了结语,完全忘记自己也做了和陆清雅差不多的事。

「那位虽然还未正式成为陆家宗主,却已有了宗主十七万,十四岁便通过资荫制进入朝廷,但若是参加国试,三甲不成问题。」顺这时候说起了陆清雅的身份「入朝後迅速崭露头角、为最年轻的监察御史,但即使功绩再多,这些年却没能再往上升迁。」

「估计是贵族派的後手之一,若不是小姐的话,到现在也不会被暴露出来吧?」茈静兰这麽下了定论「但不排除是他们近期准备展开行动、认为摊牌也无妨。」

「我大概知道你们说的贵族派和国试派了,但假设最近的事件是贵族派所策划,那究竟想做什麽?」这是浪燕青最不解的事「劣质盐的事件若解释成贵族派为了b迫陛下设置茶、铁、盐的专职官员,那麽透过假币和赝品获得的大量金钱又打算如何利用?」

说完,几人心中便不约而同地有了同一个猜想,但是这个猜测过於惊悚,所以没人提出来,而是默契地心照不宣。

「且走且看吧,时间也不早了,先散了如何?」白夕樱率先站起身准备送客,但是看到浪燕青的时候又问「青,你这段时间是住在哪里?」

「啊、之前为了避免碰上熟人,我是住在御史台的宿舍。」

「那直接搬到将军府住如何?炎叔会很欢迎你的。」白夕樱说完也不等友人反应,转头又对顺说「之前的客房还是有点小了,这次直接换到顺隔壁的房间吧」

点了点头,顺很快就应了下来,然後很有眼se地拉着自家弟弟就离开了。

「总觉得我似乎在不自觉中,挡了刘辉的路。」茈静兰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没来由地说出这麽一句话。

但偏偏白夕樱就是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因为紫刘辉在幼年时代没得到周围人承认的关系,并没有什麽亲近的贵族;而且最近还对贵族进行了大规模清扫,国试入朝的官员中也多是以出人头地为目的的中流阶层,并没有像贵族那样的传统和忠诚的价值观、也就是没有对国王发誓效忠的意识。

「才没有呢。」白夕樱看着他苦涩的表情,直接就走过去抱住对方「苑才没有错,当年根本没人会想到最後登基的是刘辉,就连他本人也是这样,不是吗?」

「嗯、我没事的。」茈静兰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背脊「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久久没有得到回覆,茈静兰唤了一声白夕樱的名字:「樱?」

但还没等白夕樱说些什麽,茈静兰先愣住了,因为他感觉到肩膀似乎sh了一点,於是他轻轻把人推开、捧起对方的脸,果然後者已经红了眼眶;白夕樱将脸别过,重新将脸埋到对方怀里,茈静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将人牢牢抱住。

「明明苑什麽也没做错。」

这下茈静兰听明白了,白夕樱只是在心疼他,这一瞬间,他的心突然有点酸酸的,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估计就是这样的吧,他知道白夕樱是ai着他的,但自从病後,她似乎对自己更坦承了许多,这样直白的情感表达,让他在高兴的同时,却又有一丝的不知所措。

而另一边,浪家两兄弟也在浪燕青的房间里促膝长谈。

顺一边帮自家弟弟整理床铺,一边问:「说吧,为什麽来贵yan?」

「啊?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浪燕青心里咔噔一声,面上却仍旧笑嘻嘻的样子。

「你从谎时就有个习惯动作,自己都没发现吗?」顺将手上的动作收尾,走到浪燕青对面坐下、双眸专注地注视着对方。

僵持了几秒後,浪燕青率先败下阵来:「好吧,我说就是了,因为我在茶州欠樱一个很大的人情,但如果被她知道我是因为这样才来贵yan的,她肯定会立刻把我丢回茶州去。」

「所以你才拿秀丽小姐当幌子。」

「哥你用不着说那麽难听吧,我是真心想看看小姐能为理想做到什麽地步。」被直指痛处的浪燕青顿时汗颜「而且,一般来说关注的重点应该是前半句吧?」

闻言,顺顿时笑了:「你以前就是这样,若是想说,别人不问你都会自己告诉他人,反之,怎麽问也不会透露半句。」

浪燕青看着兄长难得的笑容,有些高兴,但是被看得如此透彻又觉得有些害躁,连忙转移话题:「那你刚才说我的撒谎习惯是什麽?」

「那只是在套你的话。」

「啊?」浪燕青完全不晓得自家兄长还会做出这种事,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麽。

「不开玩笑了。」顺轻轻咳了声,收敛下表情後才问「进入御史台是你自己的决定吗?」

听到兄长这麽问,浪燕青才将出发前跟櫂瑜的那段对话告诉对方,并把先前的疑问顺道提出:「两派斗争我还能明白,我不懂的是为什麽樱会置身风暴中央?就只因为她是陛下那边的人吗?」

「因为出身背景、还有人脉关系。」

论出身,白夕樱的虽b不上红蓝两家,但她不仅是全商联创始人h璟轩的孙nv,还是户部尚书外甥nv;在白家的地位更不用说,白虎渊唯一的掌上明珠、右羽林军大将军的侄nv、板上钉钉的下任宗主。

论人脉,要说谁对当今陛下有从龙之功,那就只有当年作为陛下的利剑将其余势力全数扫除的白夕樱,再者,陛下赐花的两位近臣都曾被她指导过,甚至与红家宗主的关系也相当不错。

若是他们想要b陛下退位,势必要先将主人除去,这句话顺放在心中没有说出来,只是起身r0u了r0u弟弟的发旋道:「时间不早了,赶快休息吧。」

「保护即将入g0ng的蓝十三姬?」

「没错,我已经和兵部尚书打过招呼了。」葵皇毅看着眼前人,给出肯定的答覆「这段期间,红秀丽和蓝十三姬会对调身份,陆清雅也会扮作g0ng人随行。」

「若有余力,我会尽力协助御史台抓到幕後之人」白夕樱点头应下,但是看见葵皇毅的神情时,话锋一转「罢了,当我没说、您也不需要告诉我御史台的安排。」

「你还是一样聪明的让人无法讨厌。」葵皇毅双手抱拳抵着下颔、满意地g起微笑。

「那我就先谢过您的赞赏了。」白夕樱很配合地行了一个礼,接着突然想起昨日浪燕青的话「您和晏树大人明明是完全相反的x格,却是挚友,真的很不可思议呢。」

听到非常不想承认是朋友的友人名字,葵皇毅立刻冷下脸来:「你既让红秀丽称你一声姐姐,那麽稍微留意她周围的人如何?」

白夕樱眨了眨眼,试探x地问:「晏树大人又开始送桃子了吗?」

从对方表情细微的变化中得到答案後,白夕樱又问:「秀丽收下了?」

见对方的表情越来越难以言喻,白夕樱顿时无语道:「您倒是说句话,我可不是您肚里的蛔虫。」

「收了,过几天又还了回去。」葵皇毅一想到下属那种平时愚蠢,但在某种时候又特别敏锐的样子,或许这也能称之为一种天赋吧「b当初的你反应要慢。」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白夕樱不禁失笑「您不也知道晏树大人不太喜欢我吗?」

闻言,葵皇毅的表情再次有了变化:「亏得你能看透那家伙的本质。」

「您还是一样不会哄人,一般来说不应该先安慰nv孩子吗?说对方其实不讨厌我之类的。」白夕樱见好就收,随即转移话题「您让御史先做好准备就是,我会先去布置桃仙g0ng。」

凌晏树和白夕樱是整个朝廷中唯二能让葵皇毅生气、还让他无可奈何的人,但听到後半句,方才冒起的青筋顿时消了下去,在对方走到门口前,他才开口:「最近的传闻你知道吧?」

正如同先前预料的,两个收下紫菖蒲的人最近都不在陛下身边,现在已经逐渐出现两人对郑悠舜的上任而感到不满的传言,时日一久,连带着刘辉的威信也会受到质疑、甚至受到更多下臣及贵族的遗弃。

「听说了。」白夕樱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只是将手放在门把上,用对方能清晰听到的音量如此回答「这次结束後,就是开始,我会为陛下扫去一切阻碍,一如当年。」

离开御史台前,白夕樱恰好遇上在搬运资料的红秀丽,只是後者正好在和陆清雅斗嘴,并没有注意到她,而两人後头还跟着一个人,回想一下几日前的谈话,应该就是茈静兰和浪燕青口中说的榛苏芳。

结果率先注意到白夕樱的反而是陆清雅,他立刻收敛嘲讽红秀丽的表情、向白夕樱点头致意:「夕将军。」

「夕樱姐!」红秀丽一看见白夕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自从回到贵yan後,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你怎麽会在御史台呢?」

「我找你们长官有点事,现在正好要离开。」白夕樱本来想伸手帮她分担一些重量,却因御史台的工作x质b较特殊而打消念头、g起笑容转而对另外两人说「秀丽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清雅、苏芳。」

「应该的。」陆清雅率先从容应下,顺带拉着没反应过来的榛苏芳点头,红秀丽则是一脸吃惊地看着陆清雅乖巧听话的模样。

见三人的互动实在有趣,白夕樱又笑着多说了一句:「御史台b较辛苦,你们工作的同时也别忘了照顾身t。」

几人又扯了几句後,白夕樱才转身开,待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身影,红秀丽才像是抓到把柄一样调侃陆清雅:「想不到你还有装乖的时候嘛!」

「我和某人不同,是非常注重礼节的,而且对於能力高的人给予相对的尊重有什麽不对?」陆清雅立刻挑眉反击,随後还嫌不够似地继续道「你不会以为夕将军就只是单纯人美心善的好人吧?」

红秀丽不甘示弱地反问:「怎麽不是!?夕樱姐人最好了!」

「白痴、我说的是」陆清雅简直要被气笑,但是想到刚才对方会出现在御史台,便隐约觉得和这次的案件有关,当下就不打算和红秀丽多扯、直接大步流星地离开「算了,跟你说话只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红秀丽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生气地朝榛苏芳抱怨:「清雅那个小人!居然说夕樱姐坏话!明明夕樱姐就是个同天仙般的大好人,对吧,狸狸!」

「确实,是我见过最美的人。」榛苏芳点头给出同意票。

「我知道夕樱姐超级漂亮,但我说的不是外貌!」红秀丽有些无言,但想到对方是第一次见到白夕樱却又觉得再合理不过。

「他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榛苏芳看了一眼红秀丽,似乎在思考用什麽样的措辞b较合适「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没点手段是不可能走到这个位置的。」

「当然了,夕樱姐可是很厉害的。」

榛苏芳见红秀丽还是没懂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做解释,而是默默跟上她的步伐。

此时,葵皇毅的书房又迎来了另一位访客,见到来人游手好闲的模样,他随手抄起上次对方留在这里的苹果就丢了过去。

「皇毅,一大清早火气就这麽旺盛可不好喔。」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还有,现在已经是午後了。」葵皇毅瞥了友人一眼,旋即继续处理文书资料。

将苹果直接咬了一口,凌晏树迳自走到窗边、倚着窗沿坐了下来:「我这不是听到有人在谈论我,才过来一趟的嘛~」

「不要把偷听说的这麽冠冕堂皇。」

「不过将军有一点说错了呢,我没有讨厌她喔。」凌晏树没有理会友人的吐槽,仍把自己想说的继续说下去「毕竟我们的本质有点相似嘛。」

葵皇毅这时抬起了头,在他看来,若说白夕樱和凌晏树有什麽共同点,那就是同样的聪明过人,此外倒是没有什麽相同的地方了。

「只是同x相斥而已。」见话题引起友人兴趣,凌晏树g起笑容、偏偏不往下说了「皇毅,你似乎很喜欢将军呐。」

「我喜欢和认真工作的聪明人打交道。」

被内涵的凌晏树只是耸了耸肩,完全不觉得心虚:「不止是这样吧?」

葵皇毅看着对方没有说话,神情却越发冷冽,但凌晏树却没有退却的意思,本想再说些什麽,却因为门口响起的敲门声而止住,不待葵皇毅说话便迳自将门打开走了出去,走进来的陆清雅明显感觉到氛围不太对劲,却还是y着头皮走到书房中央:「长官,我是来确认有关任务的事,请问这次兵部派出的负责人是夕将军吗?」

「没错。」葵皇毅敛下表情,看着下属道「你尽管部署,她不会cha手御史台的事。」

「是。」陆清雅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麽也没说便行礼告退。

「涟,我今天休沐,要不要一起上街逛逛?」白夕樱一早就来到缥涟房间,本来是想着要去郊区骑马,但看到对方仍旧没什麽变动的清冷房间,忍不住就改变了主意「先去采买一些东西,下午再去郊区骑马。」

缥涟直接愣住,他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把这件事当真。

「你稍微准备一下,我在大厅等你。」白夕樱笑了笑,然後将门带上退了出去、找来管家交待事情。

但是,当真正走到街上後,缥涟却没有很高兴,他以为白夕樱只约了他出门,没想到还有茈静兰,後者虽然已经先得知白夕樱要带缥涟一起的消息,却还是有些不快,难得休沐却不能跟白夕樱独处,於是就变成两个男x一路上都在大眼瞪小眼、只有白夕樱很高兴地在为缥涟挑选布置房间的摆件,时不时地问两人意见。

「差不多了,接着去置办衣服。」白夕樱将姓名和地址留给店家、让对方直接上门让管家结帐後便走了出去、转换目标到对面的布料行。

闻言两人立刻跟上白夕樱的步伐,走路的同时,缥涟先开口了:「你似乎不是很欢迎我?」

「怎麽会,只要樱喜欢的东西,我都接受。」茈静兰带着标准笑容回答。

「你演技真差。」缥涟看着对方的假面笑容,直接吐槽「既不喜欢,当初别让那nv人把我救回来不就好了?」

「我纯粹厌恶缥家,与你个人无关。」茈静兰收起笑容,难得说出真话「而且我判断你或许还有些利用价值,但就算没有,又何必为了这种小事违了樱的心意?」

缥涟冷笑了一声,却没有任何不快,他喜欢听真话:「你们两人的x格还真是截然相反,她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是这样吗?」

「知道的。」茈静兰并没有觉得被挑衅,而是g起淡淡地笑容,他特别喜欢白夕樱那双清澈的双眼,与紫刘辉和红秀丽不同,那是见识过真正的黑暗却依旧清澈的眸子,浪燕青虽然也是如此,却还是有些差异,上次茶朔洵的那件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两人踏入布料行後,便默契地不再多言,专注地回答白夕樱的问题,过了大半个时辰几人才从布料行离开:「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去骑马吧。」

话音刚落,路上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叫喊声,转过身只见远处有一位妇人倒在地上,一个男人从她手上抢过提着的袋子就跑,跑的方向刚好是向着他们这边。

茈静兰想都不想就直接将人制伏在地,白夕樱则是很默契地将後者手上的提袋夺过,打算上前去还给妇人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位身穿旅装的少nv已经将人扶了起来。

刚才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官兵注意,白夕樱看向来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麽,就见对方慌忙行礼:「将、将军,非常抱歉,是我的疏忽、劳烦您了。」

「没关系的。」这麽鲜明的x格让白夕樱一下就认了出来,眼前这位脸上长着淡淡的雀斑、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少年,实际上却是左羽林军的jg锐武官,也是蓝楸瑛的副将,皋韩升「你叫韩升对吧?後续事宜就麻烦你了,记得将这位妇人送去医馆稍微包紮下。」

「是!」皋韩升很是意外对方能记住他的名字,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汗颜,但很快就调整好表情,示意其他下属将犯人接手,自己则在行礼过後亲自扶着妇人前往医馆。

「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

白夕樱这时才将视线放到还站在原地的少nv身上,但後者只是愣愣地看着她没有接话,这时一只没人骑的黑马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在少nv身边停下脚步;白夕樱立刻就认出这是匹名马,此外,还眼熟异常,像是要印证她的猜想似的,黑马上前蹭了蹭她的手,下一刻却被茈静兰挡开,黑马不满地瞪了後者一眼,却看到对方不善的眼神、立即退回少nv身旁。

「您就是夕将军对吧!」少nv这时才回过神来,然後猛地执起对方的双手,因为动作太大,斗篷的帽子也掉了下来「我是您的大粉丝!」

见到对方和红秀丽有七成相似的容貌,几人都愣住了,但白夕樱很快就反应过来:「久候多时了,蓝十三姬。」

几人这麽站在大街上说话也不是办法,白夕樱便让蓝十三姬先自行前往蓝楸瑛的府邸,打算傍晚再去拜访。

「不直接过去没关系吗?」缥涟见白夕樱没有要去处理正事的样子,都不由得为她着急。

「没关系的,今天已经和你约好了不是吗?而且他们兄妹肯定还有很多事要聊。」白夕樱g起笑容,将茈静兰和缥涟左右手各一个牵了起来「走吧,我已经让人把马送到城门附近了。」

在三人出去骑马散心的同时,蓝十三姬也到了自家哥哥的府邸:?好久不见了,楸瑛哥哥。?

「十三姬!」蓝楸瑛正好要出门迎接对方,却没想到慢了一步,於是变成两兄妹各自牵着一匹马在中庭遇上的场景「你的护卫呢?」

「就是啊、忘了在什麽地方走散了~」蓝十三姬挠了挠脸颊,突然想起刚才的事、立刻上前几步「楸瑛哥哥,我刚才遇到我的偶像了!」

「蛤?」蓝楸瑛愣愣地看着对方双眼发亮的样子,随即想到众多异母妹妹中,和自己最要好的这位妹妹从小就很崇拜一个人「这麽说来,今日确实轮到她休沐。」

「不过她一下就认出我了,楸瑛哥哥可有和夕将军提过我?」

「倒是没有。」蓝楸瑛本来还有些为难到底要不要说实话,毕竟说没有的话怕妹妹会不满自己没有向偶像提起过她、说有的话肯定又会被追问都说了些什麽,但是一看清妹妹的坐骑,便顾不得这麽多了、说了实话就赶紧问「你怎麽会把绝影带来了?」

要知道这可是他上头三胞胎哥哥们的ai马之一,平时也不见他们骑着绝影出门,这次怎麽舍得让一个异母妹妹将绝影千里迢迢地从蓝州骑来紫州?

「三位哥哥让我一定要带牠来贵yan,但没说原因。」蓝十三姬突然想起刚才在街上的那幕,补充道「不过刚才绝影和夕将军很是亲昵的样子,真不愧是我的偶像,连绝影这样的烈马都能在一瞬间驯服。」

「不可能吧。」蓝楸瑛汗颜地看着自家妹妹,一时间却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驳。

「对了,刚才还遇到了前任二公子。」蓝十三姬用拳头敲了一下掌心,然後怀疑地看着自家兄长「看他的表情,似乎你没有跟他说过那件事呢,我听三位哥哥说的是进入陛下後g0ng或嫁给茈静兰,两者二选其一喔?」

蓝楸瑛立刻想到白夕樱那可怕的整人手段,连忙道:「後面那种情况不可能,以後也请不要再跟我提起这个。」

「啊呀,那麽能不能告诉我理由?」蓝十三姬不解地看着对方、很是真诚地提问。

「他和夕樱是一对。」

蓝十三姬听到答案後,连形象也不顾了、直接大喊:「什麽!?」

「啊,起初我也很震惊,而且我先前有汇报过这件事了。」

「什麽啊、那三个哥哥到底在想什麽!」蓝十三姬忿忿不平地道,放在平常她不会对宗主哥哥们这麽失礼,可是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做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来、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偶像,她就止不住地气愤。

「先进去再说吧,你应该也有其他话要对我讲吧?」

「是这样没错。」

蓝楸瑛看着眼前鲜活的少nv,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抱住对方:「谢谢你,十三姬,还有、抱歉。」

「没事啦。」蓝十三姬像是安慰似地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我必须进入後g0ng才行,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当陛下的妃子了,因为这是我跟三胞胎哥哥的交易条件。」

当日晚上,白夕樱并没有去拜访蓝楸瑛,而是过了几日才前去,原因无他,只因在蓝十三姬进入贵yan的那日,红秀丽也在街上被袭击了,於是花了些时间调查、以及加强城里和后g0ng的警戒。

「抱歉,本来几日前就要过来才对。」白夕樱将面纱解下,对身着居家服、披散着长发的蓝楸瑛道「明日十三姬就要入g0ng了,届时我会来接她过去。」

蓝楸瑛闻言有些诧异,毕竟这种任务还轮不到将军阶级的白夕樱出面:「兵部亲自点名吗?」

「不,是御史台的要求。」白夕樱耸了耸肩,为自己添了一杯茶「你不会是被抓到什麽把柄了吧?」

「要说我有什麽把柄的话,顶多是调戏nv官而已。」蓝楸瑛微微靠在椅背上,会有这样的坐姿也代表眼前人的独特x,毕竟蓝家的礼仪可是出了名的好「十三姬就拜托你了,有时间我会过去看看的。」

「那是自然。」白夕樱看着桌上原封不动的团子,边动手重新包装回去边道「已经做好选择了吗?」

「啊。」

「什麽时候启程?」虽然对方只发出一个声音,但白夕樱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蓝楸瑛这时重新坐起身、带着苦笑道:「这麽迫不及待赶我走吗?」

「傻瓜,我是要去送你。」白夕樱起身将手上的一串团子直接塞进对方嘴里「既然做出决定就不要再犹豫不决,知道了吗?」

蓝楸瑛接过签子、将嘴里的团子咽下後感叹道:「你果然都没变啊。」

白夕樱先是愣一下,然後g起微笑摇头道:「我变很多哦,反倒是你,b绦攸还会钻牛角尖这点尤其没变。」

「你何时那麽喜欢团子了?」蓝楸瑛见友人戴起面纱准备离开,手上还提着那包团子,不禁这麽问。

「带回去给我家孩子。」白夕樱眨了眨眼,离去前又说了一句「楸瑛,在作为朋友前,我必须先尽好右羽林军将军的职责,所以你可别让蓝家被抓到把柄了。」

「明天见,十三姬。」语毕,她就从窗口翻了出去。

「没想到被发现了。」蓝十三姬讪讪地推门而入,却看到自家哥哥看着手中的团子发呆的傻样「楸瑛哥哥,你和夕将军感情很好啊。」

「是挺好的。」蓝楸瑛无奈一笑,自己和那小俩口真的是很有缘,感叹完毕又扯回正事「你刚也听到了,夕樱会负责你的安全问题,所以不用有压力,她会把握好分寸。」

「是~知道了。」蓝十三姬很快就应了下来「也就是说夕将军会和我们一起待在桃仙g0ng罗?」

「明面上不会,这次对外公布的负责人也不是她。」

「我知道,毕竟要引蛇出洞对吧。」

看着自家妹妹双眼发亮的样子,蓝楸瑛不禁开始头疼了:「你别想跟夕樱切磋,你们根本不在同个水平,还有,她跟秀丽小姐也相熟,所以」

蓝楸瑛还没将话说完,就被蓝十三姬打断,後者掐着腰道:「楸瑛哥哥你到底把我想成什麽样的人了。」

「啊抱歉,因为突然想起一些往事,忍不住多说了些。」蓝楸瑛单手捂着嘴,自己确实想岔了,妹妹有喜欢的人,所以不用担心才对。

「往事?夕将军的吗?」

「这就不方便多说了。」毕竟谁能想到那位居然是碧家的人呢…

在白夕樱离开蓝楸瑛的府邸後,茈静兰已经等在外面了:「和我们预料的一样。」

「不是很意外。」茈静兰自然地牵过对方的手,心情平静得不可思议,完全没有他想像的不岔「稍微走走吗?」

「带你去见一个人。」白夕樱挽着对方的手臂,眉眼间尽是笑意「我答应过她了,所以要遵守承诺才行。」

最终,两人来到了碧歌黎一家在贵yan的居所,也就是葵皇毅在赝品事件後,重新安排的住所:「好久不见了,歌黎。」

碧歌黎原以为是自家弟弟又来找她,却没想到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直接瞪大双眼:「夕樱大人。」

「这是怎麽了,难得见面却一副难过的模样。」白夕樱看着红着眼眶的人,顿时失笑。

「我、我以为您不想见我。」

「前阵子b较忙,况且我们不是很久以前就约好了吗?」白夕樱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然後向碧歌黎介绍「他叫茈静兰。」

「初次见面,碧歌黎小姐。」

碧歌黎像是才注意到白夕樱身旁有人似地,上下打量了对方好几眼、转换态度的同时连眼神都变得无b锐利:「这不是你的本名。」

「歌黎有看骨相的本领,只要是贵族她都能看出是哪一家的血脉。」对茈静兰简单说明後,白夕樱又转向碧歌黎「不用担心,我知道他的身份,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可是」碧歌黎本来还想再说些什麽,可是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便没再说下去。

「母亲~我回来了!」碧万里拉着欧yan纯的手一蹦一跳地,远远就能听到他开心的声音。

「我回来了,歌黎。」当欧yan纯打开门後,见到家里有客人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两位好,我是歌黎的丈夫,欧yan纯。」

「我是母亲的孩子、我叫万里!」见到父亲打招呼,碧万里也有样学样地介绍自己,直到看清两人的容貌才大叫「啊!是那天的人!」

几个大人互看了好几眼,都没有明白碧万里的意思,於是碧歌黎蹲下身问:「哪天的人?」

「就是我在街上看到的人,我还把他们画下来了!」碧万里说完就跑进了自己房间找画,好一会才跑出来「就是这个!」

画中是贵yan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地好不热闹,然而整幅画的重点是在街上的一家三口的背影,虽然没有正面,却能感觉出幸福的氛围。

看着眼前的画作,几人都惊叹不已,茈静兰和白夕樱是惊讶对方的绘画天赋、欧yan纯和碧歌黎则是震惊画中居然还有一个小孩:「夕樱大人,您、您有孩子了?」

白夕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斟酌下用词如此回覆:「算是领养的孩子?」

「纯、万里,这个人就交给你们招待了,我和夕樱大人借一步说话!」碧歌黎闻言立刻说出这麽一长串的话,也不等众人反应就拉着白夕樱奔向自己房间。

「歌黎,现在的你看起来很幸福呐。」白夕樱似乎很习惯对方的一惊一乍,甚至还有余力调笑对方「当年几乎不敢想像你会结婚生子呢。」

「夕、夕樱大人」碧歌黎直接被对方说红了脸「非常抱歉!当时给您添了很多麻烦!」

两人初次见面就是在姮娥楼,因为蝴蝶才认识对方的,碧歌黎身为艺术家本来就喜欢美丽的事物,当时第一眼见到白夕樱就念念不忘,加之有一定程度的厌男,所以除了每次白夕樱出g0ng都缠着对方外,还做了很多事情恶ga0出现在白夕樱身边的男x,其中李绦攸和蓝楸瑛更是重点的下手对象。

然而他们并不晓得碧歌黎的真实身分,只知道有个nv孩子特别喜欢白夕樱,甚至为此做了一些疯狂的举动,直到被白夕樱当面阻止才作罢;但那也是在白夕樱出发平乱前的事了,自那以後,两人便没再见过面。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白夕樱见对方郑重地道歉反而慌乱起来。

「不,您说的对。」向来大剌剌的碧歌黎露出温柔的笑容,带着怀念的神情道「您说过我会找到属於自己的幸福,我确实找到了。」

欧yan纯为了她,牺牲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那举世无双的美妙歌声,只为了让她可以全心全力地追求理想、追求艺术,她是ai着欧yan纯的,但她却做不到像欧yan纯那样,放弃一切去ai着对方,可欧yan纯偏偏接受了这样的她。

「您呢?那位就是您所等待之人吗?」

「嗯,所以我不会再放手了。」

碧歌黎先是由衷地为对方感到高兴,然而下一刻就想到将白夕樱拖来房间的原因:「但那孩子是怎麽回事?」她虽然有看骨相的本领,但不至於看个画作就能认出来。

「先前茶州事件带回来的孩子,身分b较特殊一些。」白夕樱思考了一下给出这样不算谎言,却也未说出事实的答覆。

闻言,碧歌黎松了一大口气,接着又是一通抱怨前阵子的事情,两人聊了好一会才从房间出来,等她们回到大厅时,发现三人也相处得十分融洽,白夕樱和茈静兰要离开时,碧万里还十分依依不舍、甚至将刚才那幅画作送给两人,直到白夕樱提议让一家三口改日到将军府做客才顺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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