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1 / 2)
芙蓉浦的来客无人不识林醉影,林醉影竟也都喊得上他们的名,记性好得出奇。
那时候,林醉影对她说:“等芙蓉浦的花生了灵,化出人形,你直接就能喊出它们的名字了。”
话倒是说得好听,如今再到芙蓉浦,引玉却发现,渡口处她唯一记得名字的花已枯得没形,别说修出人身了,如今花叶皆无。
马车渐慢,莲升勾动食指,覆在纸扎上的光凝成金珠,飞到她的掌心。
引玉走下马车,眼里的芙蓉浦分外陌生,和她记忆里的不同,和康香露映在孽镜台上的过往也不同。
隐约还能看见一些芙蓉和铃兰,红白相间,却不喜庆,倒像是红白之事一块儿办了。
别说车马行人,如今楼宇亭台半数倾塌,地上石板坑坑洼洼,乍一看,远处好像立有人影无数,再看才知不是人影,而是一根根直插在地的断竹条。
凡间有些地方不焚纸钱,便折断竹插地,其间串冥钱无数,用以祭奠亡人。
等阮桃和那隻僵也出了车厢,薛问雪才一跃而出,在他落地的一瞬,马和车厢塌成一团。
雨声淅沥,纸做的马匹和车厢原就不禁淋,眨眼便烂在泥水里。
一妖一僵被大雨浇得浑身湿透,阮桃本就是桃树妖,二十多年没畅畅快快淋过雨,如今在雨中张开双臂打转,闭眼仰头,说:“如果淋了雨就能开花,那该多好。”
僵身上的白麻布全部湿透,它手脚本就不灵便,如今身上好像挂有千斤石,更是举步难行。
薛问雪从储物囊里取出一柄伞,递给阮桃说:“你的僵要被浇化了。”
“它有名字!”阮桃本想拒绝薛问雪的好意,可一扭头,果真见到僵的白麻布里透出了血肉痕迹,忙不迭接伞撑开。
莲升也展开纸伞,往引玉发顶遮,皱眉说:“芙蓉浦果然受难。”
引玉提起裙边朝断竹走去,捏住串在上边的黄纸,黄纸还是新的,否则风吹雨淋多年,哪还能好端端逗留在竹竿上。
“有人来过。”她说完不由得屏息,留意起周遭动静,隻盼那人是林醉影。
只可惜此地死气太重,一时间辨不清哪里有生人气息,尤其雨势过大,将气味洗去大半。
莲升轻嘘一声,嗅不见气味,便只能听声。
大雨中,似乎有女子在咿咿呀呀地唱曲,唱得哀哀戚戚,气若游丝。
“果然有人。”引玉微惊。
“过去看看。”莲升说。
引玉循着声音找去,路上看见有簇铃兰开得盛,便弯腰折下,说:“给你编个花环,当年你送我一隻,我还没来得及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