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羽(一)(2 / 2)
阿曼达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早在我们的祖先接管这个国家之前,法师一族就已经诞生于世了,无论王朝如何更改,你们受到的礼遇从不曾减少。”
“不错,我的对策,是站在国家的角度出发,所以您的利益,也有可能受到损害。”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达洛维不存在了,我这个达洛维的公主还有什么价值呢?”
“……苏拉王气数已尽,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带领达洛维度过难关的,但他身上的王气,加上您幼弟身上的,也许能让达洛维再诞生一位足够有活力的王。”
“失去了王气,对他们来说会有什么影响呢?”
“陛下如今病气缠身,没有王气抗衡,大概短时间内就会油尽灯枯;您的幼弟倒是足够生机b0b0,失去王气,他只是会变得平庸而已。”
“必须是我吗?”
“目前您身上拥有最充沛王气,是最好的载t。王气,乃霸道之气,其他人很难承受住。”
“我知道了,再让我想想吧。”
送别了法师,阿曼达将这件事告诉了王后,她不想再用烦心事打扰王后的,可是阿曼达身边连一个信得过的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母亲,”这是阿曼达第一次开口称她为“母亲”,她伏在王后的膝盖上,“您会怨恨我吗?”
“我是因为ai情才嫁给你父亲的,尽管我知道他并不ai我,我也知道,这世上有bai情更为重要的事情,权衡利弊,我过去所做的事情就是在数不甚数的博弈之中权衡……”微冷的yet滴落到阿曼达的脸上,王后抚0着阿曼达的头发,声音有些哽咽,“阿曼达,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一直尽全力培养你,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第二件,你的父亲也许不是一个称职的君王,但他一直很ai你,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
“母亲,万人之上真的那么快乐吗?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能够主宰千万人的生si,也要承担千万份的悲哀。”
法师秘密举行了王气让渡仪式,就在仪式举办后的第三天,苏拉王咽了气,举国哀悼。
阿曼达身着白se丧服,跪在巨大的古铜se佛像前,神像表情祥和,似乎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
神像两侧的柱子上用梵语刻着:
「愿十方大德,成就弥陀大悲愿力,同生极乐国。」
她从来不曾慈悲,也不奢望能被慈悲庇护。
阿曼达的梦境浸了水,雨下得好大,年幼的她站在一根很高的柱子上,四周云雾缭绕,苏拉王站在她身旁,为她撑着伞。
“父王!”阿曼达的泪水夺眶而出,“你恨我吗?”
苏拉王笑着一把将nv童抱入怀中,用胡茬去扎她的脸。“ai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恨你呢?”
“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过是做出了你的抉择而已,咳、咳咳,阿曼达,你怎么长得这么快?父王要抱不动你了。”言语之间,阿曼达的身t以极快的速度长大,与此相对的是苏拉王以更快的速度衰老。
苏拉王摔倒了,柱台的边缘很光滑,他一脚踏空,便从云端跌落,阿曼达甚至连他的鞋子都来不及抓住。“父亲!父亲——”
无论她呼唤得多么撕心裂肺,苏拉王都不会再回来了。漫天的雨滴滴落在身上,让人无处躲藏。也正是这次探出头,阿曼达才看清了底下的景象,她的臣民搭着简陋的木舟,在茫茫的水域之上漂浮着,他们的神se惊恐而麻木,在这些人之中,阿曼达看见了弟弟兰迪普的身影。
“兰迪普!兰迪普!听得见吗?”
男孩欣喜地抬起头,挥着手大喊道:“姐姐!我在这里。”
“兰迪普,你能上来吗?”
“我试试。”他划着小舟,来到柱子旁边,试图攀爬上来,但这柱子光滑异常,兰迪普尝试了几次,却都落入水中。
“不行啊,姐姐,”他从波涛中探出小脑袋,“我上不来。”
他上不来,那就换她下去。阿曼达尝试着从柱子上跳下去,但她跌落在一块结实的台面上,似乎与刚才的柱子没有什么不同,她又一次探出头,这根柱子仍旧离水面远远的,阿曼达不信邪,直到摔得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她所处的位置还是没有变化。
她疲惫地将自己缩成一团,雨水似乎x1走了所有的热量,突然有人为她挡住了头顶的雨水,她抬起头,希玛的羽翼遮在她的头顶,雨滴顺着他光滑的羽毛滑落。
嗓子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阿曼达环住了希玛的腰,很温暖。
“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因为你需要我。”
“只要我需要你,你就会到我身边来吗?”
“我还有选择吗?”
她费力地抬起头,希玛面无表情,遍t鳞伤,两侧手臂的臂环闪烁着微弱的光。
正当她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时光,底下突然一阵sao乱,原来是百姓们突然聚集起来,用自己的船撞击这根石柱,不远处,鲛人将她的子民拽入水底。
“救救我们啊!”人们哭喊的脸扭曲到变形。
这样的她,连保全自己都尚且勉强,还有什么资格让希玛留下来呢?
阿曼达站起身,她取下希玛手臂上的臂环,轻声道:“去飞吧。”
若为自由故
早晨醒来,枕头被泪水打sh。
阿曼达甚至没有换衣服,她实在太渴望见到希玛了,又一次,她赤着脚在长廊上奔跑起来。
快一点,要在那念头打消之前,见到他。
“陛下,您怎么了?”阿曼达撞翻了莎拉手中的早餐,对方惊呼道,她却置若罔闻。
这个时点,山雀人也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没想到衣衫凌乱的阿曼达就这样打开门冲了进来。
“阿曼达?”山雀人歪着脑袋,凝视着气喘吁吁的她。
她却连直视他目光的勇气也没有,阿曼达关上房间的门,对外头的人吩咐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柔软的羽毛划过她的掌心,阿曼达转过身,希玛就站在她的面前,他长高了许多,身上的伤也好得很全,浑身的羽毛g燥而蓬松。
“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是在生我的气吗?”
“不是的!”阿曼达急忙摇了摇头,“我只是、只是怕你恨我。”
“那你为什么要玩弄我呢?”
“我没有,希玛,我发誓,我从未拿你当作玩物。”
“是吗?”
气氛渐渐沉淀下来,阿曼达瞥见他的臂环,磕磕绊绊地问:“这个,还用得习惯吗?”
“你是说臂环吗?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你羞辱我的新手段,但是他们告诉我,这是为我疗伤的。”
“你现在,还飞得起来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了,不过手臂的肌r0u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
山雀人的翅膀抚上她的脸颊。“你怎么了,阿曼达?看上去好憔悴啊。”
“希玛,你可以,抱抱我吗?”
温暖的羽翼将她收拢,久违地,他们的心脏贴得这样近。
“谢谢。”阿曼达的视线模糊了。
连神都无法给予的救赎,她从希玛这里感受到了,心忽然就平静下来,阿曼达贴着希玛的耳朵轻声说:“也许我曾将你拉入深渊,但对于身处黑暗的我而言,你是唯一的光明,对不起。”
为了阻止希玛逃跑,他房间的窗户被安装上了金属网,窗外碧蓝的天空被划分成一个个小块。
她的自由已经作为权力的代价支付出去了,而他应该拥有更为广阔的天空。
也许b起失去他,她还是更怕被他憎恨。
“你自由了,希玛。”
-《剪羽》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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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罗奥赛
珂罗奥赛,是海洋通行语“海上的浮沫”的意思。
这里是人族与海族交界的地方,是一座由岛屿组成的城市。
人类,人类是生命力顽强的种族,他们像是蒲公英的种子被风播种到世界各地,只要发现合适的土壤就会在那里繁衍生息。令人感到新奇的是海族,与人类有g0u通往来的海族只占他们总数中很少的一部分,毕竟大海广袤无边,没有人能确切地知道海里到底生活着多少种物种,而且也不是所有物种都能在浅水域生存。
海豚人是智商最高的海族之一,他们头脑灵活,哪怕是人类在和他们做买卖时也很难讨到便宜。除此之外,海豚人还拥有“被上帝亲吻过的嗓音”,涨cha0的时候,他们会聚在岸边纵情歌唱,歌声令人沉醉,就算是最高明的歌唱家也难以企及。曾有传闻说船员因为沉迷于他们的歌声而触礁,所以也有人称他们为“塞壬的后裔”。
这是克里斯多佛利一家第一次来到珂罗奥赛,露琪亚和丈夫弗朗茨几乎是瞬间就ai上这个吹着海风的城市,七岁的大nv儿伊丽莎白好奇地从马车的窗户里探出头打量着新环境,四岁的小儿子西蒙小狗一样黏在姐姐身边。他们来自中部的“百花之城”,露琪亚出生于当地有名的琴商之家,她祖上世代都从事乐器制造与贩卖的工作。露琪亚遇见弗朗茨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一穷二白却做着大作曲家梦的钢琴师,那是舞会结束之后,大厅里已经不需要任何琴声,快活的乐音却从弗朗茨的指尖流淌进露琪亚的心底。两个年轻人通过音乐相恋了,露琪亚的家族非常富有,再加上她父亲也赏识弗朗茨的才华,弗朗茨就入赘到了克里斯多佛利家。
弗朗茨是个很勤奋的年轻人,借助着克里斯多佛利家族的名声,很快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作曲家,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他发誓要创作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顶级交响乐。
半年前,弗朗茨突然提出想在交响乐中加入人声合唱,这可真是疯狂的想法,没有人看好他,除了露琪亚,他的妻子一如既往地支持着他。
人嗓和乐器不一样,充满了变数,半年下来,弗朗茨找过很多歌唱家,却没有一个能达到他预期的效果,他自己几乎也要放弃这个离经叛道的想法。就在这时,露琪亚提议说来东北部看看,海豚人的嗓音是人类无法触及的高峰,只有少数最优秀的人类歌唱家才能勉强发出海豚人轻而易举就能发出的声音。
珂罗奥赛城中岛屿繁多,交通往来主要借助桥梁和船只,克里斯多佛利一家换了好几艘船才最终抵达他们居住的地方。外侧的墙壁是鲜yan的橘红se,窗户上开满了各se花朵,房间与河道只隔着一堵墙壁。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闹腾的姐弟俩,露琪亚疲惫地摘下自己的宽檐帽。
“夫人,先生,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我。”身穿得t西装的中年管家恭敬地说。
“先生需要一位音se出众的海豚人,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联系到。”露琪亚试了试屋内摆放的华星格尔椅,坐垫的柔软程度令她很满意。
“好的,夫人。”
“退下吧。”
现在是下午,yan光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反shej1n窗户里,将屋内的一切照映得格外柔和。舟车劳顿,露琪亚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雪白的脖颈格外惹人ai怜,她的头发是红棕se的,由仆人jg心打理出蜷曲的弧度,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亲ai的,”弗朗茨欺身上前,亲吻着她的脸颊,“这是个适合游戏的午后,不是吗?”
露琪亚眯着眼,弗朗茨的吻就像羽毛一样轻柔,让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你不累吗?我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别担心,你只需要躺着享受就好。”
他用那双弹钢琴的手在她的身上演奏起了乐曲。
最初的生活看起来是那么宁静,安详,而愉快。
音乐厅中的圣母
用人类的话来解释,格莱希亚·弗罗斯gcierfroth,意思是冰川泡沫。
这个名字的主人也的确没有辜负期待,格莱希亚拥有一头灰蓝se的长发,一对湛蓝如宝石的眼睛,他浑身上下的肌肤都光滑无b,腰部以上的皮肤隐隐泛着白玉般的光泽,两侧的手肘和背部靠下的位置分别长着一组鱼鳍,肌r0u紧实并不夸张,城里不怀好意的人类形容他“美丽得近乎下流”,不过当他露出尖尖的锯齿状牙齿时就没有人敢用怠慢的眼神看他了。
当阿雷西欧找到他时,格莱希亚正在珂罗奥赛城外的浅水区域结束一次进食。阿雷西欧是海族与人类交易的中介商,油嘴滑舌,最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有笔大买卖,城里最近来了一群肥羊,是克里斯多佛利家的,他们想找一个乐感超群的海豚人,g不g?”
格莱希亚用舌头t1an了t1an自己的牙齿,冷笑道:“老兄,要是哪天你能给我找到一份靠谱差事,我简直要怀疑是不是海水洗涤了你的脑袋。还记得上次你给我找的‘肥羊’,一个空虚又猎奇的中年nv人,我真是受够了。”
“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偶尔有失误也是正常的嘛。”
“乐感超群,啧,你随便找个海豚人都是乐感超群,为什么非得找我不可?”
“这个嘛,嘿嘿嘿,”阿雷西欧目光闪烁地笑起来,“人类都是低俗的视觉动物,你也知道自己这副皮囊多受人欢迎吧!”
似乎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格莱希亚拧起两条好看的眉毛,语气强y地拒绝了。
阿雷西欧从他的左侧游到右侧,好声好气地说:“这次的主顾是名作曲家,他想把人声合唱加到自己的交响乐里面去,你只要去唱唱歌,没什么别的要求。不然你就去试一次嘛,不愿意我再帮你回绝掉。”
做中介就得有不屈不挠的jg神,格莱希亚被烦得不行,最后勉强答应和克里斯多佛利家的作曲家见一次面。
第二天下午,弗朗茨、露琪亚就和格莱希亚在水上音乐厅见了面,海水会腐蚀乐器,但也有一部分海族狂热地迷恋着音乐,人类就发明出特殊的防腐方法。只不过经过如此处理的乐器价格都非常高昂,只有所谓的上流社会才有机会接触到。
音乐厅的形制充满人文主义的韵味,厅内主要se调是白se和蓝se,陆地的的部分由白se大理石建造,穹顶上绘制着jg美的壁画,窗户上的彩se玻璃使刺眼的yan光柔和下来,又给室内提供了足够的照明。还有半边的音乐厅在水中,从平面上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扇贝形状,海族音乐家的演出区域是用玻璃隔开的,人们可以欣赏到海族在水中的一举一动。
格莱希亚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出身平民,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景观,不禁感叹原来人类竟然有这么巧妙的心思。然后他看见那个nv人,那个仿佛从拉斐尔笔下温润调和的油画中走出来的nv人,露琪亚t态丰腴,穿着鹅hse的纱裙,披着一块以蕾丝和金线装点的米白se披肩,美丽的红棕se秀发高高盘起,只留下些许弯曲盘旋的发丝,配套的珍珠首饰点缀得她更加优雅高贵,她的手上戴着洁白的真丝手套……母x之美在她身上发挥到极致,格莱希亚忘记了呼x1。
阿雷西欧拍了他一下,格莱希亚才回过神,阿雷西欧脸上已经换回熟悉的讨好笑容。“克里斯多佛利先生,这就是我为您介绍过的海豚人歌手,格莱希亚·弗罗斯。”
格莱希亚微微颔首。为了让海族音乐家能够与人类音乐家平视,海族演出区域是高出人类演出区域的,他就像待在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之中,接受着弗朗茨目光的扫视。
弗朗茨留着一头璀璨的金发,深邃的眼眶为他增添几分诗人般的忧郁气息——这无疑也是个美男子,他摘下自己的帽子致意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你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nv人挽住丈夫的手,笑着对格莱希亚说,“我是露琪亚·克里斯多佛利。”
“很高兴认识您,夫人。”
“格莱希亚,可以请你随意唱首歌吗?海豚人的歌声早就声名远扬了,我和我丈夫却一直没机会聆听。”
“荣幸至极。”
格莱希亚唱的是《霍夫曼船歌barcarolle》,舒缓danyan的节奏宛如乘着小舟观赏珂罗奥赛的景se,虽然没有任何乐器的伴奏,海豚人明亮晶莹的歌声就已经足够令人心驰神往。
“简直太完美了,”弗朗茨喃喃道,“你的音seb我使用过的任何一种乐器都要动听。”
“您谬赞了。”
“露琪亚,我找到了我的缪斯!我敢保证有了格莱希亚的帮助,我一定会谱写出最伟大的曲子!”弗朗茨激动地抱住了妻子。
他是他的缪斯吗?
格莱希亚想,他也找到了自己的缪斯。
他嘴角微微上扬,余光却小心谨慎地关注着露琪亚恬静的脸。
黑白空间
初来乍到,克里斯多佛利一家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新的城市,有新的关系网要建立。
这种时候露琪亚就展现出她惊人的外交天赋来,她宛如一只翩翩的交际蝴蝶,在富豪乡绅的花园里左右飞舞,她身上无害慈ai的母x特质令她更容易赢得夫人小姐的欢心。可惜有了她打点这些事务后,弗朗茨就完全不肯再huax思了,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只是有时候让人觉得不那么可靠,也许这是音乐家惯有的轻浮气质。
“亲ai的,我们要和博那罗蒂一家共进晚餐,晚上早点回来。”
“天,又要听那个白痴胖子侃侃而谈老半天吗?”
“别这么说,他很喜欢你的音乐。”
“虽然这样只会显得我的音乐很没水准,不过还是谢谢。”
弗朗茨有些不耐烦,但也愿意为了露琪亚按住x子和一群陌生人互扯家长里短,可雅致jg巧的上流社会总是隐隐排挤着这个出身底层的“幸运儿”。他也不止一次听见人们在背后议论,说他配不上露琪亚,还说他是个妄想利用人声合奏出名的疯子,事实上为他们的婚姻唱衰的论调早已成为老生常谈,可这里是珂赛奥罗,一个彻底全新的城市,他不想再受困于同样的局面!弗朗茨开始焦虑了,他迫切地想要拿出足以证明自己的作品,他想在这个城市发迹,他想出名想成功。经过两个月的磨合,弗朗茨的创作渐入佳境,曾经短暂寄居于他t内的灵感jg灵又一次神奇地活过来,他现在每天都急于同格莱希亚会面。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什么原因,露琪亚近来感到断断续续的不适,而且她的月事也变得不规律。某个清晨,露琪亚恳求着他:“亲ai的,你今天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我特别不舒服。”
弗朗茨在娇妻的额间印下一吻,他重重握了几下露琪亚的手掌,鼓励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坚强,很抱歉我的挚ai,你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灵感这种东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tiao.”
露琪亚开始痛恨起她曾仰慕的弗朗茨对于事业的热情,她当然喜ai他的才华,可他为什么不能再t贴一点呢?
弗朗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领,又叮嘱:“亲ai的,我让管家帮你请一位家庭医生。”
医生的确可以救命,但露琪亚觉得自己还没有严重到快si的地步,在这种时候,她只是一个脆弱的想寻求丈夫依靠的普通nv人,也许是她太自私,身t的病痛让她的个x也变得任x起来。振作点露琪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一个人事业的h金岁月是很有限的,特别是弗朗茨这种以灵感为生的创作者,创意就像一口不知何时会中断的泉眼,弗朗茨必须牢牢把握住每一次命运的馈赠,他不想守在g涸的泉眼旁自怨自艾。露琪亚最近的确不太ai走动了,但他们吃穿用度都是上等人的标准,而且他们都还这么年轻,不至于有什么特别严重的毛病。一番权衡之后,弗朗茨决定继续自己的创作。
danyan的海风、喧闹的集市、漂浮的小舟……这里是生机之城,梦想之城,弗朗茨像个孩子似的将自己的黑se礼帽高高抛向空中,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中接住它,他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脚步轻快地沿着珂罗奥赛的血管——各se桥梁前行,弗朗茨来到管家为自己改造了一间水上琴房,这是一间由白se大理石堆砌起来的小房子,房子紧贴着教堂,或许这里曾经也是教堂的组成部分之一,或许也有虔诚的信徒来此祈祷,但现在却已沦为克里斯多佛利家的私产。
弗朗茨推开琴房门的时候,格莱希亚正在水中追逐着yan光嬉戏,他只是闲得无聊,海豚人都好动。格莱希亚sh漉漉的灰蓝se长发像水草一样漂浮在水面上,他躺在水上随波逐流了一会儿,然后猛地跳起来,矫健的身姿在空中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弗朗茨被吓了一跳,“上帝!”,他低呼。海豚人转过身,yan光让他的脸呈现出石膏像一般的质感。
格莱希亚趴在护栏边上,直gg地望着弗朗茨,以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打招呼:“ciao,先生。”
“ciao.”弗朗茨微微颔首,在黑se的皮质钢琴椅上坐下。
他修长的手指刚触及钢琴的琴键,旋律就如同自发而生一样,从指间流泻下来,格莱希亚眯着眼,蹼掌似的双耳顺着歌曲打着节拍,并适时加入一些和声,他的歌声总能让一些平平无奇的旋律变得动听。
踏着蝌蚪一般的音符,弗朗茨在高音和低音之前起伏,最靠右的几个琴键清脆得仿佛来自天堂的铃音,而最靠左的几个琴键又低沉得犹如恶魔的沉y,在黑白琴键构建的奇异创作空间里,弗朗茨孤独而坚定地前行着。他的眼前时而一片空白,时而一片漆黑,时而白se与黑se缠绵交织着如同飞鸟扇动翅膀……音乐家的世界,只有黑与白,多么纯粹!这是连露琪亚都不曾踏足的世界,但轻盈磁x的嗓音却总能抓住情绪转折的那些点,像藤蔓、像纱幔、像水波,用一种轻柔而默契的方式默默跟在他身边,那是他和他独有的默契,弗朗茨感到一种对露琪亚的背叛。
一曲毕,他的身t微微颤抖着,好像人在到达某种极乐之后的反应。格莱希亚肆无忌惮地发出几声乐音,好似随意拨动竖琴琴弦那样,他散漫地哼着歌。
海豚人分明一直待在水里,为什么弗朗茨感到自己好像被诱惑了一样呢?
他回眸,格莱希亚冲他笑了笑,露出锋利的牙齿,弗朗茨这才猛然清醒,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用铅笔在五线谱上奋笔疾书。
孕事
露琪亚怀孕了,经过医生的诊断,她这些天来所受的煎熬全是因为身t里多了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这本该是一个好消息,不对,这就是一个好消息。露琪亚想,孩子也许可以为她博得更多丈夫的关怀,可是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需要靠孩子挽回丈夫的nv人了呢?一定只是她太过敏感罢了,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弗朗茨也曾陷入狂热的创作之中,但那时她没有感到丝毫不妥,她全心全意崇拜着这个酝酿着伟大作品的男人。他们是一样的,他孕育乐曲,她孕育孩子,露琪亚相信她与弗朗茨在一条船上,而且他们也会一直一起航行下去。
于是她满心欢喜地将这个喜讯告诉给晚上归家的弗朗茨,他先是呆愣了几秒,然后脸上爆发出夸张的笑容。
“真不敢相信,我伟大的妻子又怀孕了,我实在太开心了!”
“你喜欢孩子吗?”
“我难道不是一个可靠的父亲吗?”
到底还是露琪亚多心了吧,弗朗茨对伊丽莎白和西蒙的疼ai是有目共睹的。
她总觉得自从来到这里,「海上的浮沫」将她丈夫的心越冲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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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弗朗茨夫妇的长相我是用《泰坦尼克号》的杰克和罗丝来想象的;格莱希亚是长发的davidbowie,颓靡的摇滚气息,x感而夸张,怪异而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