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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什么人组建一个家庭,甚至和什么人养育一个孩子,他更没有信心自己能肩负起抚育一个生命的责任。
反倒是姚湛空一直坚信他能做好。
养孩子的难度实在不低,况且是这样一个没有双腿、心臟还不健全的婴儿,所有人都说他们是自找麻烦,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弄来这么大一个麻烦。
可他们摒除了一切杂音,将生命中遇到的一切都当作了经历。
这孩子遇见他们是幸运,他们遇见这孩子何尝不是另一种幸运。
宋慈天生残疾,生来就被抛弃,遭受了无尽的白眼、歧视和没有下肢的不便与痛苦……可这些东西并没有打倒他,痛苦催生出的不是邪恶,而是感恩。遇到的恶意越多,越能体现出善意的珍贵,有了黑的对比,白才变得更有说服力。
这一生的经历也让宋慈成长为了此世纪最伟大的演说家之一。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宋慈都已经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时,他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向学生提起自己的那对养父。
他从未提过他们的身份。
他隻说他们相爱;隻提他们的日常;说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被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领养。
父母给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爱和被爱的能力。
因为有爱,生命才得以传承。
四年前, 姚湛空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一开始,他只是有些轻微的认知障碍,后来病情加重, 语言表达能力也开始退化, 从轻度发展到中度不过两年。
这让姚湛空一度很恐惧。
他怕自己把宋磬声忘了。
所以在醒着的大部分时间里, 他都牵着宋磬声的手坐在录像机前,絮絮叨叨地回顾他们这辈子的经历。
宋磬声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坐在他身边听,偶尔听到与自己记忆中不符的情节才会出言纠正。
“错啦, 今年是我们结婚的第六十四年, ”宋磬声温柔地看着身侧的男人, “纪念日是在我们建立的孤儿院过的,还拍了照片。”
他将手机里的照片翻了出来,拿给一脸茫然的姚湛空看, “看,这是你,你身边的人是我。小慈还在国外演讲,没能赶回来,所以他不在照片上。”
姚湛空看着照片,一个个念他们的名字,“殷涛、苏玉、白玫……”
这些都是他们的“孩子”。
年纪大了以后, 宋磬声就不再授课了, 姚湛空也逐渐将家族的事业重心转移到了年轻人手里, 有闲有时间,再加上身体还不错,他们就开办了一家孤儿院。
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 他和姚湛空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