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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垂一字一度,“拨给他的那笔军饷可以笼络起暮气沉沉的卫所兵,也可以修筑军备,让他的烂命再续上一段时间,而不是被踢一脚就轰然倒塌。但,我绝不会让那笔军饷成为阻碍朱里真霸业的绊脚石,所以——”
所有人都看着他。
安垂双手撑着桌面,环视周围,表情没有那么嚣张跋扈,而是换成了一种悲伤,“为了朱里真同胞的将来,我必须截走那笔军饷,也必须让他活命,你们也必须死,明白了吗?”
他说的话结束,声音在每个人心中回响。
桌上的烛火歪折,几乎熄灭,这个小插曲才让所有人仿佛被注入灵魂,活动起来,左右看了看彼此的脸色。
一人之利,众人之利。
个人性命和部族的未来。
他们似乎别无选择。
半晌,暴怒的男子收回了弯刀,点了点头,“我愿意去自首。朱里真的未来在你和他之中,而不是我们。”
其他人留着眼泪:“也许这是宿命,但希望将来首领的铁骑抵达京城,能为我们收敛尸骨。”
他们的争吵结束了。
桌面上鲜红的标注着“蔺泊舟”三个字的印章,此时似乎不仅仅是印章,而是变成了一个别的符号,或者什么东西。
……所以,原主那时候偷走印章,是为了帮安垂截走朝廷发放给辽东的军饷。
虽然原主并没有直接将钱给异族,而是握在手中自己招兵买马,但他抢走了本该卫所兵的钱,导致异族趁其薄弱起兵,攻破辽东。
原主的面目,好像有些模糊了。
孟欢低头,因为发烧,脑子里晕得要命。
他体内冷热交替,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梦,分不清真实和虚假。
身旁,“啪嗒”一声。
安垂走了过来,摆出一副毛笔和纸张,狭长的双眼阴森森盯着他。
“现在,轮到你给蔺泊舟写诀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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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城中巡逻的京军撤掉。
两天后,城门附近的看差人数少了一半,盘查的态度也敷衍了不少。
简陋的小屋内,只剩下安垂和病蔫蔫坐着的孟欢。孟欢捂着嘴拚命咳嗽了一声,半撑着头,手指往头髮里插了一支木簪子。
“收拾好了吗?”安垂走进门来。
马上他和安垂就要出城了,现在两人都换了一身穿着,扮做最普通的百姓,以蒙混过城门处的搜查。
孟欢病蔫蔫的,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