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节(2 / 2)
爱因斯坦此刻已经有了广义相对论的思想基础,不过众所周知,广义相对论的实验验证相当困难。
虽然广义相对论描述的是高速的宏观世界,不过实验精度高到令人发指,毕竟宇宙太太太大了,大到难以想象。引力波这种释放几个甚至几十个恒星所有能量的巨大天文现象,探测精度的要求都超过了研究微观领域的量子力学的许多实验。
而且广义相对论甚至更难理解一些,诸如“引力是空间的弯曲”之类的核心观点,放到二十一世纪也有一大票人无法接受。而量子力学则已经有了数不胜数的实验结果。
好在玻尔目前不会等太久。
对玻尔理论的验证有两个比较重要的实验:皮克林谱线实验,以及弗兰克—赫兹实验。
皮克林就是此前李谕去哈佛大学天文台时遇到的那位有一大票女研究员的天文台台长。
他手里的实验数据之详实不用多说。
弗兰克—赫兹实验名气似乎很多人没听过,但其实弗兰克与赫兹(发现电磁波的赫兹的侄子)就是凭借这个验证了玻尔能级理论的实验,拿了1925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有意思的是,一开始他们两人也不认可玻尔能级理论,但实验做出来后,却恰恰完美论证了玻尔理论。
缘,妙不可言。
密立根也是想要扳倒爱因斯坦的光电效应解释,结果意外帮了爱因斯坦大忙。
但这两个实验要做好几年,得等上一等。
尤其是七八个月之后,欧洲就会爆发一战,很多科学研究被迫放缓乃至停滞。
搞理论研究的可能受影响还不算大,但欧洲的实验物理学家基本啥也干不成了,许多人甚至被强制征兵去了前线。
一战时,前线不缺大科学家。好在这些人基本在后勤部门,搞通信研究、密码研究或者弹道研究之类。
剑桥就派了许多数学家去前线炮兵部队。
许多本来可以为人类科学做出更多贡献的科学家不幸战死前线,最可惜的或许就是英国的莫斯莱。在英军发动的颇有荒唐之感的加里波利登陆战中,莫斯莱被一名狙击手命中头部,当场死亡。
包括其老师卢瑟福在内的很多人都劝阻过他去战场,不过莫斯莱没有采纳。如果他活着,基本坐稳一块诺奖。
当然了,英国的损失总体上还是比较小的,真正惨的是法国,博士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匪夷所思
爱因斯坦要着急赶回德国,他对玻尔说:“我会向柏林科学院提议,让你尽快获得在柏林演讲的机会,但你一定要多练练德语。”
玻尔说:“德语嘛?我只能尽力。”
爱因斯坦又对李谕说:“李谕先生,你也一定不要忘了来一趟柏林。”
劳厄也说:“普朗克教授一直记挂着你。”
李谕道:“肯定会的。”
“我希望与你再研究几个物理方面的问题,”爱因斯坦接着说,“我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或许能够为我的理论进行验证。不过这件事需要既懂物理学也懂天文学的人,阁下实在是最合适的人,没有之一。所以我会在柏林等待先生大驾。”
李谕说:“既然如此,后会有期。”
量子力学与相对论已然都走上正轨,二十世纪初最动人心魄的两座物理学大厦马上拔地而起。
李谕暂时脱不开身离开英国,因为伦敦马上要召开皇家学会会议,自己好歹是个外籍院士,老不参会太不给面子。
会议比较常规,只不过由于李谕跨了学科,数学、物理、天文学的会议都要参加。
物理刚刚见了一众大神,皇家学会瞬间有点相形见绌;天文学则还没到发力的时候。
至于数学,李谕根本不敢多发言。
好在数学发展的超前性很明显,到二十世纪初时,已经门类俱全,而且每个门类都研究到了极深的地步。庞加莱过世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学通所有数学门类。
所以数学家们相处很融洽,你研究你的拓扑学,我研究我的数论,你肯定知道我不知道的,但我也肯定会你不会的。
大家互相帮助,互相进步。
即便如此,以李谕的数学水平,也不敢在数学家面前造次。
物理学他敢说自己领先一个时代,数学这玩意没法吹牛,分分钟被打脸。
所以会议开到一半,里面一帮大神聊得兴高采烈时,李谕就借口上厕所偷偷溜了出来。
数学会议是在剑桥里开的,李谕来到校园中,坐在一棵树下,无奈道:“开什么玩笑,黎曼函数、组合数学,这是我该听的东西?”
旁边一名学生突然抬头:“这是什么语言?”
李谕随口说:“chese。”
“你是中国人?”那名皮肤有点黝黑的学生说。
李谕打量了对方一下,他把皮鞋脱了放在一边,盘腿坐在树荫下看着一本厚厚的笔记。
“印度人?”李谕问道。
那名印度学生说:“你怎么猜中的?”
李谕很想说是因为你那极易辨认的印式英语,不过显然这样太冒犯,于是回道:“你的眉间颜色与其他地方不太相同,应该是经常吐沫某种东西,似乎是印度婆罗门教的习俗;而且你的头发与皮肤看着很整洁,应当经常洗澡,这与欧洲人的习惯截然不同。”
那名印度学生说:“好有逻辑的头脑,你也读过柯南·道尔的书?”
李谕笑道:“刚在船上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