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既然需要阳气,那当然是越多越好。”梁宴从身后箍着我的腰,咬了口我的耳朵,笑意里含着不眠不休的危险和抑制不住的欲念:“沈子义,这是你求我,无论怎么样,你可不许逃。”
我被禁锢着,但梁宴没敢让我疼的厉害,足够我抽出一只手,反手向靠在我肩上的人脸上扇去。我咬着牙,手撑在马车软垫上止不住地颤抖,骂道:“少废话!”
“没想到我们沈卿如此急不可耐。嘘,别慌,夜还很长呢。”
“嘶……闭嘴吧你。”
“闭嘴也行,办法你不是知道的吗,吻我。”
“我吻你大爷……嘶……梁宴……”
……
马车停在宫殿门口,车里却静悄悄的。仆从们喊了几声没人应,也不敢上前去催。只有苏公公拿着浮尘,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的一角,又小心翼翼地放下。
“嘘,别叫陛下,让陛下好好睡一觉。陛下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美事,嘴角还带着笑呢。”
无家可归的狗
梦里很黑。
无边的黑色浓雾浓罩着我,像一张无形的巨网,让我在这片压抑的气氛中喘不过气来。
我正面临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情况。
我和梁宴厮混到天微亮,然后双双在梦里熟睡。这很正常,按照平日里情况,梁宴在梦里睡着梦境就会自动消散,我会被梦里的白雾平稳地过渡出来,一般会落在梁宴身旁继续睡。
因此我进入梁宴梦境前,还特意把马车上的软垫扯出来,铺满梁宴的四周,就为了出来的时候能睡个好觉。
然而今夜却并不那么太平……在梁宴熟睡后,我并没有被送出梦境,反而被一团黑雾裹挟,在梦境坍塌的废墟间向下沉,一直沉到这片黑色的虚无里,然后被强烈的窒息感憋醒。
我还在梁宴的梦境里,这肯定没错。但如今这是什么情况?这片黑色也是梁宴的梦吗?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我还皱着眉沉思,这片黑暗里突然亮起了一片微弱的光线,光圈渐渐变大,照应出黑暗中的两个人。
我顺着光抬头去看,下一刻瞳孔猛缩,震惊地张开了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光影里站着的,赫然是多年前死在我面前的太后,和幼时年纪尚小的梁宴。
或许现在还不应该称她为太后,因为她衣着朴素,并没有成为太后之后的那么风光,她这身略显穷困却又撑着傲骨的样子,倒是像我刚认识梁宴那时,她还只是后宫里一个不受皇帝待见的妃子模样。
那光影里的两个人动了动,梁宴的母妃蹲下来,轻柔地摸着梁宴的脸,问道:“小宴,怎么弄得满身是伤,疼不疼?来母妃这,母妃给你上药。”
幼小的梁宴缩进母妃的怀里,皱着脸道:“太子他们总是欺负我,母妃,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骂我是野种,说父皇从来就不认我这个儿子。”
“怎么会呢,小宴,你才不是野种,你是你父皇和母妃相爱才生下来的,你永远都是正统的皇子。”
“那为什么父皇从来不来看我们,连名字都不愿给我取。”
梁宴的母妃叹了口气,背着脸抹了把眼角的泪,揉着梁宴的头道:“是母妃不好,你别怪你父皇,是母妃不得你父皇喜爱,才连累了你。”
小梁宴浑身是伤,缩在母妃怀里哭道:“母妃,我疼……”
“呼呼——母妃给小宴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下回别再还手了,忍一忍就过去了,都是母妃的错,母妃帮不了你。来,母妃给你上药。”
我皱紧了眉,既心疼梁宴又对眼前的一幕感到困惑。我敢保证,这并不是我记忆里的场景,唯一的可能就是梁宴梦到了他小时候的事,一些尘封在他记忆里他从未向我提及的往事。
我正要走去光亮处仔细看,不远处却又亮起一处光,强烈的刺眼。我半捂着眼望过去,看那光亮处走出一个嘴角溢血的妇人,她边哭眼里边盛满了怨恨,对着我的方向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小宴,我是你母妃,是我生了你养了你,是我!你怎么能为了他违背我的遗愿!你怎么能!”
这妇人穿着华服,正是太后当日在我面前服毒自尽的打扮。我本以为她是在对我说话,直到身后传来声响,我猛地回头,才发现我身后站着梁宴。
梁宴穿着朝服,眉角稚嫩又无措,俨然不是现在深沉的梁宴,而是刚登基不久的模样。
他似乎看不见我,擦着我而过,朝太后的方向跑去,奔到一半,又停下来,害怕地站在原地,红着眼道:“母妃,我做不到。对不起母妃,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杀了他,我不能杀了沈子义。母妃,他不欠我,他从来就没有错。”
太后流着血,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掐着梁宴的脖子骂道:“不孝子!梁宴,我白生养你一场!他杀了先帝,他杀了你父皇!若不是他,我怎会和你阴阳两隔!梁宴,小宴,杀了他吧,杀了沈弃!母妃求你,这是母妃唯一的心愿了,为你父皇报仇,为你父皇报仇啊!”
我来不及思考,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想要拨开太后掐梁宴的手。无论是先皇还是太后,梁宴何错之有?要来索命就来找我,为什么要以至亲的身份伤害梁宴。
然而我才冲到一半,一旁的另一处黑暗也亮起一阵光,那光里飘着雪,红色的血顺着地面向下淌,逐渐浸湿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人的衣衫。
我回过头,看着那地上躺着的我的尸体,顿住了脚步。
雪和我死的那一日一样,从天上往下落,一直下个不停。唯独不同的是,这回我的身边没有手忙脚乱哭天喊地的仆从,只有梁宴一人。
他落了满肩的雪,跪在地上,伸手想摸一模我的面容,才刚探出手,就颓萎地倒下来,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沈子义……沈子义……你……沈子义……啊……”
梦境里没风,梁宴肩上的雪却随着他痛哭的动作簌簌地往下落,他浑身都在抖,止也止不住。跪在我的尸体旁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
我很想走过去替他把雪掸落,抱住他告诉他:没事了,我还在,我没有抛下你,别哭了。
但我走不过去,梁宴的声嘶力竭像屏障一样横在我面前,堵着我的所有出路,让我揪着心弯下腰,心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而地下的尸体在此刻却动了动,死不瞑目一般地睁开了眼睛,僵硬地扯着梁宴的袖子,说道:“你不是想让我死吗?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欺我辱我,让我受尽屈辱含恨而死,为什么?!梁宴,我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何要折辱我,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选择自尽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不,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因为梁宴才自尽的!我很想为了他留下来!
我想起身捂住梁宴的耳朵,告诉他不是这样的,错的不是他。但梦境里的黑雾愈加浓郁,看不见的威压压制着我,让我匍匐在地无法起身,三处光亮里的场景同时动起来,交绕着响在梁宴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