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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章九】木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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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言,慕府灭门并非我所授意,你信吗?」眼底藏着一抹黯淡且细微的盼望,盼这世上能有这麽一个唯一可以相信自己的人。

片刻未闻回应,慕宁雪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明明是简单的只字片语,信与不信,何难抉择,可话淹至喉间,差最後一道便能顺口说出,此时却像鱼刺般卡在咽部,进退两难。

沈季安读懂了其眼中倒映的踌躇,只觉自身活得是如此可悲,身边无ai己、无信任己之人,或许出身便是决定了那一切该何去何从,自始至终究竟是在期望着些甚麽呢

「我知晓了,你无须回答。」沈季安嘴边danyan着苦笑。

又是这个笑容

慕宁雪这次不再迟疑,无b清醒的抬手再次将那抹y扯且诡异的微笑抚去,果断而坚决。

「我说过,这样笑起来丑得万分,若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那不如还是哭着最好。」慕宁雪颦眉,语带狠戾的斥责,顿了一下收回了手。

「我没说我不信你,只是前世你背着我暗藏了许多秘密,况且我们相处的时日并不多,若要使一个人由衷地交付信任,那对方必是亲人,再者便是知根知底的好友,可你我只有那道圣旨绑在一块,遑论夫妻的情谊是没有的,你说,我要怎麽确信相信你是对的选择呢?」

沈季安原先沉寂的心,再度重燃起了温度,眼前之人似是光一般的救赎:「给我些时日,这世,我许你一个安然无恙的慕府。」

也许你另一个除了慕府之外的家。

慕宁雪坚定颔了颔首,虽然此刻不知对方值不值得托付,但无庸置疑,从重生的那刻起曾下定决心要倚仗楚王府的势力保慕府之平安,现阶段,抓着楚王这根救命稻草,便是要同生与共。

京城中,莫属百花街最是繁盛,茶楼与酒楼相间在同条街上并立,各式摊位所卖之物应有尽有,群众常是接踵而来,此地可谓集结各方人士一同赏这难能可贵的胜景。

沈季安着轻便衣袍,外头裹着洁白氅衣,衬着玉树临风之形象,慕宁雪也披着一件厚重粉se鹤裘,双手掩盖在衣袍内,这大雪漫天实在令人直打寒颤,小巧鼻尖也被冻得通红。

「阿娘最ai染着大红se的簪子,不如先找找卖着饰品的摊位可好?」嘴唇不受控的打着哆嗦,话都说不明了,这模样逗得沈季安扬起一阵笑。

「就照夫人意思,速战速决吧!」

在沈季安的领路下,半晌便找到了专卖发簪的摊子,挑了挑几支可衬托着将军夫人的贵气,撇眼便看到摆在最旁的一支木钗,似是眼熟。

「怎麽了?」在沈季安给了小贩银两後,转头便见之定睛看着一处。

「这木钗看着看着,竟生出了一gu熟悉之感」慕宁雪不确定的道了声,随即转身朝着他看。

与此同时,沈季安也看了眼那方向,後只是无尽沉默,如此反应,倒是唤起了慕宁雪快要忘却的记忆,迟疑道:「你是不是送过我一模一样的发簪?」

小贩听闻,连忙出声道:「姑娘许是记错了,这木钗是小的亲手所刻,你观,这上头刻有栀子花,是世上独一无二之物呢!」

慕宁雪抬眼见其不敢直视,只道这人不知早前又鬼鬼祟祟做了甚麽不愿承认,便又问了小贩一句:「敢问这花是表何意?」

「栀子花那是永恒的ai啊!一般男方以此诉诸无声的ai,更是常以此花来作为定情信物。」小贩自顾自地说道,完全忽略有一道y恻眼光直s而来。

「这簪我买下了啊!」慕宁雪笑着对小贩说道,另边用着手肘用力撞了下身侧,沈季安掏出袖袋中的银两不情愿的又付了小贩一次钱。

离了摊位,慕宁雪捧着那支木钗仔细端详,狡黠笑道:「这麽一看还真是像,殿下觉得呢?」

「久了,记不清。」被挖掘心思心中果真不好受,害羞地无地自容,耳根子悄悄泛起了红。

慕宁雪愈再打探清楚其意,正要说道,却突打了个喷嚏。

「哈啾—」难受的r0u着鼻子,手不禁哆嗦的搓r0u。

沈季安忽闻,也收起了心思留意身旁人的状态,却发现那张小巧jg致的脸蛋腾起不寻常的淡红,察觉不对劲手便探了过去0其额头。

「怎麽这麽烫」沈季安皱起了眉,担忧道。

「无事,我自小t弱,稍吹了点风便这样,睡一觉就好了。」慕宁雪见沈季安紧张的神情,不由得内心浮起一层暖意包裹着。

卸下衣袍,往慕宁雪肩上一盖,大氅将整个纤细身躯完全包覆着,接着被那双温暖的大掌牵起,跟随他的步伐往回走向车辇的方向。

「这是要回府了吗?东西还没买完呢」慕宁雪嘟着嘴失望道。

沈季安一眼便瞧出她心思,无非是鲜少踏足喧闹大街,好不容易有机会可出来晃,却因病而扫兴,温柔撇着头应声:「这街往後自是有机会再来,但你这身子若未养好,届时落下病根便是难处理了。」

「无事的真的!回府後裹上被,後只要b出汗,这烧自然也就退了!」慕宁雪讲得轻松,其实心里也没多大的把握。

这回,沈季安未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牵着她回到舆车。

待两人坐稳後,舆车启返归府,沈季安看着自始至终握在慕宁雪另一只手掌中的木钗,这才默默道:「府上大夫会好好替你诊治,不必再说这些宽慰我的话。」

有了一次失去,沈季安再也承受不住那种椎心之痛,只求这一世她能安然无恙。

回府後,随後沈季安也派人请来了府中大夫。

只见走进寝殿之人,着一身淡灰襜褕,发丝高高束起,一如往常那不苟言笑的型态,前世就刻画在慕宁雪脑海中,纵使见过次数不多,仍是深刻万分。

薄纱铺於手腕,仔细窥探感受,温仪谦歛起神se坐在榻缘严肃道:「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无扰乎yan。」。

沈季安不解的看了眼温仪谦,後者无过多理会,朝着躺在床榻上的慕宁雪问:「敢问王妃,这双膝是自小落下的病根?」

慕宁雪默不作声,只是紧抿着嘴唇,偷偷抬眼瞧了下站在一旁高大的身躯。

沈季安未注意到榻上那双灵动的双眼,只顾着自己狐疑道:「这不是发热吗?怎会与膝有关?」

「这膝早已落了病根,如今受凛冽冬风袭扰,寒气入t引起风寒,你说这是不是两者有关系?」温仪谦缓缓解释道,後站起身严肃的对着沈季安。

「还有你,你自己不会照料身子,现还要拖一人下水?」

被骂得哑口无言,沈季安顿时静默,确实是自己未照看好慕宁雪,那夜细雪漫漫,因着琴音就这麽让她穿着单薄跑了出来,是自身大意了。

慕宁雪讶於温仪谦居然不用尊称直呼着殿下,甚至出口斥责,无非胆大了些,其职位与权势并不高啊。

而後温仪谦嘱咐好药方又叮咛了几句,这才甘心离开。

走了後,沈季安转向乖顺躲在被窝里的慕宁雪,步伐渐渐走近,落坐在旁问道:「这双膝是何时落下的病灶?为何前世未曾听闻你言过。」

慕宁雪喏喏道:「你忙於边疆战况,鲜少归府怎会知晓,这病灶是儿时意外伤着,不伤大牙的事。」

此时才惊觉,方才内心嘀咕着他人未用尊称,自己是从何时起开始直呼着殿下用「你」字,甚至称呼自己为「我」,这这当真是太过荒诞!

如是这样想着,便听沈季安说起言来,同样撇开了那些繁辱规矩,也是,毕竟俩人早是经历过生si,这一切自也是看淡了些,不必讲究循规蹈矩,思及此,慕宁雪也宽了心。

沈季安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愧疚着说:「前世当真是负了你,从今往後这伤得好好养着,仪谦说了,若反覆让这膝受冻,这脚怕不是会废了。」

慕宁雪乖巧的颔首,复又问道:「那位大夫可是从前跟在你身边的军医?」

「嗯,还记得啊?」沈季安眼角蔓延着笑意,以温柔似水的语调应着。

「可为何他与你似乎毫无阶级差距,平白直述的不用尊称唤你?」

说及此,沈季安语气闷哼冷笑道:「我这条命算是他捡回来的,若非有他,此刻我怎会健全的还占着这楚王之位,无非是早已深重剧毒而si。」

「对待恩人,怎可用以上对下的姿态。」

待慕宁雪yu又更甚追问,沈季安只是淡漠的站起身来,掖一掖被角示意其赶紧休息,转身便步出了寝殿,偌大屋子只剩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盯着屋外的皑皑飘雪愈下愈大。

两世了,不只沈季安不懂她,连她自己也不懂楚王身上背负着什麽样的重担与秘密,那双清亮的眼眸时常流露着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浅藏的笑意深藏着无人能晓的意味,究竟是经历了何些事後,才会习惯将笑容挂在嘴边,似乎所有情感唯有用笑意表示。

慕宁雪愈想愈加心烦,因身t不适而引发的睡意也渐渐随着杂乱思绪而消逝。

另一头,同样带着心烦意乱的杂绪回到书院,正坐下yu拆下信纸,便见温仪谦随後踱步进来。

「何时起身回边疆?」

沈季安看了眼手上未拆的信件,踌躇道:「後天吧,明日回门,不愿扫了她兴致。」

忘不了,上一次自己因为急报而未考量慕宁雪的感受,不管不顾的在新婚第二日便擅自离去,这回勿再重蹈覆辙。

「要加紧脚步了,尽管先行派了梁维去鞈州调兵,可洛鸿易那人个x你是知晓,这兵要借可是难行,若你未亲自上场压阵,只怕」温仪谦担忧咂舌。

沈季安心知肚明,这招能行机会不大,可眼下只有此举能抵抗着敌军几日,延缓自己回到沙场的时日,另一方面也是让我军折损降低,遥想上世虽此战告胜,可损兵折将,自身也因受了重伤而修养好几日不能下床行走,此次愿真的拿捏住洛鸿易把柄b其借兵上场抵用。

鞈州,洛府。

「佳酿配珍馐,好酒配美人」说罢,一手提起酒壶,酒水入肚,另一手不忘揽着美人纤腰,上位者,尖嘴猴腮,t态壮硕,而席下右侧之人,单薄身版着一身厚袍,发丝散漫的披背,端起茶杯饮饮一酌,丝毫不被眼前娇yan之景所扰,稳稳地直视杯中之水。

一支箭划过空气,直穿厅内,最终直直钉在距离上位者身侧厘米之差。

「大大人」美人细颈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大力扣住,生疼的难以喘息,脸颊通红的挣扎着,可自始至终,那只手却丝毫未有松绑之象,反倒更加施力。

「我的好儿,此刻敌人侵门踏户,你却无动於衷饮着酒,我要你何用!」高位者大声斥喝,对着席下那温儒身影咆哮着。

「义父息怒。」声音未有半点紧张,反而平淡的过份,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前去取下钉在墙板上的箭。

随着箭头cha在板上的还有一封信纸,将其递上,那只握着颈部的手才缓缓卸下,可那怀中前刻还生动的美人早已没了气息,洛鸿易烦躁的将其推下阶梯,抬眼示意身旁之人动身。

手巧熟练的将人一把扛起走出,不知走了多远到了一处荒野之地矗立着几棵桃树,树g有一锄头倚靠,旁有一篮子装着纸钱与线香,黎明yan仍旧是淡然的处理眼前这一切,刨除土壤、放入屍身、层层覆盖,後点了清香,这才拍了拍沾满尘土的双手离去。

因着是回门日,慕宁雪一大清早便被莹春唤醒,睡眼惺忪尚在迷糊状态,深觉头疼yu裂,可仍是强起身子洗漱打扮,刚一站起,双脚却使不上力立刻跌回榻上。

「王妃!」莹春被其吓得叫了出声,慕宁雪皱眉的轻声警告要她勿喧嚣。

「若这声让旁人听了去,岂非误以为本妃出事了这伤无碍,切记勿让第二人知晓。」

莹春只得心疼地答应,看着慕宁雪强装镇定地走稳步伐,不免看了都替她觉得痛。

沈季安一夜未眠,天刚破晓便又着手打理送礼事物,一刻也不停歇,舆车内尽数塞满了各种礼箱,先前慕宁雪虽嘴上说着爹娘不看重身外物,可毕竟是第一次以着nv婿身分拜访,不同於朝堂上之位阶,自是要将礼备得齐全,不容马虎及差错,才能让其留下好印象。

「殿下起得真早。」听闻温婉声音传至耳边,甫一回头便见慕宁雪裹着洁白狐裘,手捧汤婆子由着莹春托着其肘。

即时停下手边动作,走进热切关心道:「身子可有暖和?要不再穿件衬衣吧还有你的膝可还」

慕宁雪见其着急的样貌只觉难得,扬着笑说:「这样便够暖了,双膝也不痛,甚麽时候话这麽多了?」

沈季安见她无事,便也咧着嘴回道:「本王这嘴常是不受控,往後可得习惯了,既然好了便回慕府吧!」

晨曦初露,慕府上下也跟着忙得不停歇,灶房厨子各个备菜炒料,慕怀旭因着上朝尚未归来,加中主人之位此刻便是由翟清说得算,自早便开始张罗着布置厅堂及府中事务。

「姐姐我来吧!」

翟清正专注摆正花盆,听见後头传来的温润声调,霎时分了神,不小心便将花盆挪了偏移几分,差点摔落花台。

柳氏是慕大将军後娶进的妾,慕府自从前便是武将世家,一向传男不传nv,翟清诞下慕宁雪後,肚里却迟迟无动静,慕老夫人尚还在世时,最终是等不及,便擅自将柳氏指婚给他,其也为他顺利生下了慕泽舟一男丁。

自此,翟清纵使身为正妻,可在府上暗中地位到底是b不过柳氏,其一除了子嗣,其二是柳yan芳为刑部尚书柳晋之nv,文武官官相护,是慕怀旭在朝廷能巩固地位的关键之一,翟清不敢得罪,也无法得罪,娘家只是京城商贾人家,说不上担任甚麽官职,现唯有庇荫在慕怀旭身後才能安生。

「我来就好,妹妹不必劳动身子。」翟清眼底闪过一丝寒栗,在府中总是明里暗里要提防着,若是落下了甚麽把柄或错落在柳yan芳手中,终归自己是不好过。

柳yan芳不经意的随手摘了一片另一花盆中绽放的花瓣,鲜yan的大红衬着那素白的手指,转瞬间,花瓣被撕裂成碎屑,点点洒落地面,翟清一转身便见了此景,不免绷紧了神经。

「花开得早,自也是凋零的早,姐姐说是不是呀?」柳yan芳笑起来有几分凌厉,毫不掩饰散发的狠戾。

「今日是回门宴,请妹妹高抬贵手,别坏了新人的好兴致」翟清语带担忧,瞬间想起十年前府中所发生的事,内心胆颤,生怕眼前者又暗中布下了局。

「姐姐怎可如此说,今日楚王大驾,妾怎敢丢了慕府的脸面呢!」语罢,柳yan芳随意挑了张坐椅便兀自落座。

翟清心中备感忐忑,却不能显露分毫,迈着沉重脚步继续走向另一处打点。

一下朝,慕怀旭便直奔家门,刚好赶着时辰,半晌後,马车驻足於慕府家门,沈季安拨开yan红帘子率先下轿,而後伸出手臂允慕宁雪搭着一步一缓的走下,慕府一家四口就这麽站在门口目睹这一切的温柔。

慕怀旭尽管见楚王宠溺对待nv儿的情景收拢目中,可心里仍是咽不下那口气,脸se大抵是不太好看,而翟清脸上的欣喜是藏也藏不住,站在两人身後的柳yan芳,此时此刻不知内心盘算着甚麽。

慕宁雪站稳双脚,看着眼前平安健在的父母顿时眼眶泛起泪意,不争气的滴落,正好淌在沈季安牵着她的那只手背,被滚烫泪珠浸sh,沈季安指尖微乎其微颤了下,心里被这滴泪荡起涟漪,此时她的悸动他全都懂,终归是化为沉默,领着她向前走去。

「臣慕怀旭,见过殿下、王妃。」慕怀旭率着慕府中人朝二人行礼。

「今时不同以往,季安一向不重礼节,既然宁雪嫁予我作妻,那我便称将军一声岳父,自是不必反过来君臣相向。」沈季安坚定说道。

慕怀旭只可勉为其难的答应,传闻楚王心x难料,不守世俗规矩,这也是为何天子将其发配边疆充军,是以锻链心x为由,此刻终是领会到了。

须臾沉默後,慕宁雪忍不住呜咽道:「爹、娘我好想您们啊」语落,便直往他们怀里扑了过去,不禁让其微微感到些许诧异。

「我的盼盼,这才离家三天就想了啊!」慕怀旭此时卸下将军身份,为人父的慈祥尽数显露,温柔的抚了抚那抹清瘦的後背。

只有慕宁雪与沈季安知晓,这一见不只是离开了短短三天,而是睽违了三年。

「你是不是又瘦了,在王府吃不习惯吗?」翟清觉得怀里的人儿似乎又b先前瘦了点。

听闻此句,慕宁雪破涕为笑:「没有,在王府吃好穿好,怎麽会瘦了呢!」

眼下,柳yan芳与年仅八岁的慕泽舟,倒像是外人般杵在後头,看着眼前一家和乐融融之貌,忍不住轻咳了声阻断那幅亮景:「盼盼回来了,快快进屋里用膳吧!今日姐姐为了回门宴,可是请灶房多备了些好菜来迎接。」

那抹不容忽略的细腻声音即出现,慕宁雪瞬间歛了笑容,松开了环着父母的双手,往後退了一步恭敬的朝着那方向唤声:「姨娘。」

瞥了眼看见缩在柳yan芳身後的小身影,立即展开笑容:「慕泽舟,躲在那g嘛呢!快过来给姐姐看看!」

不料,慕泽舟却踌躇着抓紧柳yan芳的衣襟,迟迟未向前去。

沈季安自是在旁将一切尽收眼底,连忙出声缓颊尴尬情境:「若继续站在门外而误了时辰那可谓不好了。」

慕怀旭雄厚的粗糙嗓音喊道:「众人快请进,来人!开席。」

沈季安看了眼慕宁雪,示意让其挽着自己的手,後者立即心领神会,贴了上去,一对佳人便如此迈着稳重步调进了慕府厅堂。

这一顿早膳,表面上平淡惬意,私底下各个心照不宣、各怀心思,於沈季安而言,用膳时的兢兢业业,因自身是皇子身分早已熟悉不过,但原先以为慕府中是另种光景,不曾想结果仍是如此;於慕宁雪而言,自从有了姨娘,这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愈加萧条颓靡,喧杂的谈笑声早已被诡异的静谧所取代。

用完饭後,沈季安知慕怀旭定是满腹话语想对自己告诫,先行站起理了理衣襟道:「今日是季安首次拜见岳父,可否有幸同泰山大人用茶?也好让宁雪与岳母叙话。」

慕怀旭挑了下眉,对於沈季安将时间拿捏适当之举甚感满意,同时也不得不让自己更提防这匹驯服不住的狼,或许稍不慎便会反扑到自身。

「甚好,那便散席吧!」慕怀旭跟着站直身子,与沈季安并肩移驾前厅。

「盼盼,跟娘至後院去吧,让为娘好生看看!」翟清拉着慕宁雪的手,头也不回离了厅堂,独剩柳氏与慕泽舟躬身行礼在原地。

後院是慕府中划分给正妻的宅院,後修筑一道小座桥梁,桥下涓涓细水,旁有一座假山,风景宜人惬意,两人就这麽挨着坐在一旁的石椅上谈天。

「盼盼,你老实说,在王府中究竟楚王待你好不好?」翟清不绕弯子,平舖直述的切入正题。

慕宁雪愣了瞬,遥想过往除了被囚禁於冷g0ng中自身对於他的决定不谅解,似乎沈季安真的无待自己不好之处,总是夫妻间相敬如宾,况且慕府灭门之事也尚未厘清,好似真的挑不出何毛病。

「阿娘,我过得很好,楚王也待我不错,没受委屈的。」慕宁雪如是安慰的言道,「阿娘,你在府中可得对柳姨娘多份心眼,总觉她不怀好意。」

还记得在太后寿宴时,邀请朝中文武百官携眷侣一同共襄盛举,那次翟清却意外的病在床榻上,最终让柳yan芳窜了时机与慕怀旭进g0ng,也是因此气得翟清自此身t日渐消瘦、百咳不止,家中事物便落在其手中着手管理。

「娘知道,可我担心她对付的对象是你啊盼盼今早她莫名的吐露一句道:花开得早,自也是凋零的早。,这不变相指的是身为嫡nv的你。」翟清激动地紧握住慕宁雪的双手,眼眶因着急而泛着红晕。

後自袖口中拿出一条晶莹剔透闪耀着亮丽的鲜红项链递给慕宁雪:「这条红珊瑚项链拿着,纵使现今楚王待你不错,可若是热意减了,不保你在王府能安生,而且听你爹说,楚王心x难测,是皇子中最不受宠,连皇帝闻他名皆是嗤之以鼻,若身为王妃没些钱财傍身,日子怕是不好过娘一妇人家能给你的只有这些。」

红珊瑚自古以来只有皇室中人才配有,阿娘虽贵为将军夫人,可也不该拥有如此贵重之品,且这是他国进贡才有,国内并无生产,恰恰是落为当时慕府通敌罪状之一,那时的自己以为是被歹人所捏造自府中所搜出,不曾想是竟有此物。

「阿娘,这红珊瑚是哪来的?」

翟清听之苦笑了下:「你爹是护国将军,有幸曾陪他入g0ng面圣,这是那时皇后亲手赏赐。」

慕宁雪愈想愈不对,若是皇后赏赐,当时罪状上名列,皇后理应帮忙澄清,况且皇上当时也在场见证,可却不闻不问,任由横竖添上罪项,莫非是故意以为之,还是两人真忘记有此事。

「谢阿娘,这项链盼盼收下便是。」收下此举,一来不会辜负翟清的好意,二来可将似罄竹难书般的罪项减少一条是一条。

前厅。

慕怀旭一介武夫,不懂朝廷内暗处的波滔汹涌、明争暗斗,只知行本分内之事,也因此说话鲁莽且横冲,一向不拐弯抹角,情绪也不擅隐藏,现正只有两人在的空间,对沈季安的态度也是明摆着看不顺眼。

沈季安欣赏如此武将,若说个话还要像剥洋葱般层层摊开才能探清最终yu意何为可真是太累,所以也将用於g0ng中的那套说词给抛开,一针见血地对着慕怀旭道:「季安知晓,岳父正因军权被打压而不痛快。」

这话说到心口上,慕怀旭冷哼声:「让你这毛还未长齐的小子捡了便宜,若非是皇子身份加上是圣上旨意,这云州军权何至落到你手中。」

云州是繇国极北边界,与邻国仅有颛石河之隔,与其他边界有群山阻挡不同,三年前沙蛇一战,慕怀旭因此丧了兄,痛恨沙蛇外族,当时沈季安也一同参战,自是最知晓其心中之怨恨,为了报仇雪恨,云州军权交予参战丰富又信得过之者,称上恰当,可而今圣上为削弱慕府势力,故意将之授权给楚王,慕怀旭因此对圣上与楚王极其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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