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他的老公从来没爱过他(1 / 2)
被黑暗笼罩的空荡内室,没有光源,不远处的餐桌上摆着冰冷的饭菜,隐约可以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宋含谨环抱着双膝蹲在沙发旁的地板上,长期保持这样的姿势,小腿肚刺痛酸软,他一动不动地,像是在和自己赌气一般。
从结婚后,徐孟意日日如此,逃避和他独处的时间。
宋含谨清楚,他们之间的婚姻里并没有爱。是他乘人之危,利用了徐孟意对他弟弟的感情,换取了那两本薄薄的书页。徐孟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宋含谨那个死了两年的弟弟,有个卑劣的小偷却妄图窃取一点火种。如今落得这种下场,都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电动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室内的沉闷压抑被灯光驱散,宋含谨抬起头恍惚地向门口看去,身着一身整洁黑色西装的男人垂着头正在换鞋。
宋含谨扶着沙发起身,双腿因为长期缺血失去了知觉,他扶着墙壁向门口走去,跌跌撞撞,像只幼鸟一样,扑进徐孟意怀里,双手顺势灵活地盘上那结实腰肢,侧身贴在男人的耳边,吐气轻喘出声,说:“老公,我好想你。”
徐孟意一动不动,没有回应宋含谨热情的拥抱。
宋含谨嘴角勾出微不可查的讥笑,将头压在男人肩膀处,压低声音,极尽温柔地说:“怎么又回来的这么晚?”
即便清楚,身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一点多余的感情,宋含谨仍会对这个充实的怀抱心动。
他就是这样迷恋着徐孟意,哪怕他对自己冷漠到了极点,不屑一顾,只要能在这个男人的人生里,占据那么小小的的一角,宋含谨愿意舍弃一切。
此刻,那微不足道的自尊被宋含谨抛在一旁,像小狗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等待回家主人的爱抚,宋含谨大胆地吐露着自己对徐孟意的迷恋,想要换取男人虚无缥缈的一丝怜悯。
但这样大胆地告白并没有唤起男人任何的情绪,徐孟意轻轻推开宋含谨,连多余的目光也没有施舍给饥渴的信徒,声音低沉,说:“公司里有事。”
说完,只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
宋含谨将桌上早已凉透的饭菜一股脑倒进洗碗池,关了灯,失神地走进卧室,坐在床边。
浴室里传来滴答的流水声,宋含谨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握住门把手转动----门被锁住了。
宋含谨失落地回到床边,环抱着身体蜷曲着蹲在床角。徐孟意刻意的冷漠好像是在告诫宋含谨,让他知难而退。
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汹涌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宋含谨牙关紧咬,身体轻轻颤抖,他不禁埋冤唾弃起男人的冷漠来。
两个人明明什么都做过了,徐孟意为什么对自己的感情如此无动于衷,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飞机杯吗?他恨男人不爱自己,却又忍不住幻想男人爱上自己的场景,如同一种致幻剂,供人苟延残喘,清醒又迷幻地堕落。
脚踝处传来的酸痛感,拉回了宋含谨飘忽的意识,他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浴室跑去,挥起手臂向木门砸去。
木门在强烈的敲击下发出咚咚地脆响,门从里面被打开,宋含谨想也没想就向门内的人身上扑去,身体触及潮湿温热的皮肤,条件反射,打了个激灵。
耳边传来沉重的叹气声,宋含谨这才从情绪里回笼,环在人身上的手臂收缩,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男人。
那样的英俊端正,这是自己的丈夫,他们每天晚上同床共枕----但他一点也不爱自己。
面对这个男人,宋含谨好似被挂在刑架游街示众,理智告诉他,这样痴缠不会有善终,可他就是不愿意放手,他就是爱这个男人。
徐孟意仍是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宋含谨踮起脚,环住男人的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双唇,和喜欢的人接吻,心脏砰砰跳动,在浴室蒸腾的水汽中,身体烫地可怕。
最终,徐孟意还是回应了他的吻。男人宽大滚烫的手掌附上了宋含谨的腰肢,将他拖起,放在洗手台上,一手攀上他纤细的颈项,将他压在身后的墙上,加深了这个吻。
这充满支配和掌控欲的动作让宋含谨格外地兴奋,他想要被徐孟意更加粗暴的对待,只有在这样的关系里,他才感觉他在徐孟意的世界是存在的。
嘴角溢出刻意谄媚的呻吟,双腿盘在徐孟意腰侧,下体轻微地摩擦男人微微勃起的性器。
宋含谨很漂亮,纤细白净像只天鹅,现在这只天鹅仰起高傲的脖颈,展露出一副脆弱的姿态,心甘情愿被别人掌控。
明显能感觉到徐孟意的呼吸加重,他略显急躁地将人揽入怀里,赤裸的下体抵着宋含谨的下体磨蹭。
“老公操我……”
宋含谨含住身前人的耳垂轻声呜咽,声音黏黏糊糊,他太渴望被面前的人拥抱了,现在亲密的接触让他有些飘飘然,先前的坏情绪一扫而空,他像一枝熟透的花,香气浓腻,艳丽至极,下一个周期就要糜烂腐败。
下体的遮挡物被急躁地褪到脚踝,滚烫的物体抵在他的外阴处,身体因为情动吐出黏腻的液体,黏腻又暧昧。
宋含谨环起手指握住男人阴茎轻轻撸动,滚烫的物体在他的手中明显涨大。徐孟意的表情仍是冷淡至极,如果不是下体那无法控制的本能反应的器官,宋含谨甚至一度怀疑徐孟意不会对他产生性欲。
可能就是人类的兽性,即便没有感情,也会因为捕猎而兴奋。
宋含谨沉下腰,阴唇将那滚烫的阴茎包裹住,大脑因为过度兴奋而失去了感知判断能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吞噬掉那个滚烫的巨物。
就在宋含谨急于求欢之际,徐孟意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身后的墙上,粗暴的行为打破了当下的暧昧氛围,宋含谨呼吸一滞,身体猛地收缩,看向面前的男人,他从徐孟意的眼神里看到了情绪,一种压抑隐忍的愤怒。
这是徐孟意唯一会对宋含谨产生的情绪。宋含谨觉得,这是徐孟意对不喜欢自己却仍会对自己产生性欲的告解,他心里暗暗嘲笑男人的死板虚伪,却又不禁泛起一丝怜爱。
“贱人。”
徐孟意声音低沉,直勾勾地盯着宋含谨,深邃幽暗的眼神,仿佛要化作利刃,将他千刀万剐。
宋含谨低头垂目,纤细的双手攀上男人结实的手臂,虚虚拨弄了几下男人的手指,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柔软模样,垂眉轻轻地说:“难受”
徐孟意并没有因为宋含谨的示弱产生半分心软,反而掐住用力他的脖子,抬手扇打他微挺的乳部。
窒息让宋含谨的脸变得绯红,单薄的胸膛用力收缩,徐孟意把阴茎插入宋含谨的下体,一种拷问逼供的姿态,对犯人施以最严苛的刑罚。
缺氧的感觉让宋含谨大脑空白,嘴里发出模糊的唔咽。
他们之间的性爱总是如此,充斥着暴力与支配,但宋含谨不在乎,他是徐孟意最虔诚的追随者,他无所谓严苛的惩戒。
交合的下体处穿出暧昧的声音,如此亲密地感受到另一方身体的脉动,会让人产生一种被爱的错觉。
“老公,我好爱你”
宋含谨整个人挂在徐孟意的身上,闭眼放纵自己感受身体的快感,情动地吐露出心声。
醒来,面对熟悉的空荡床铺,宋含谨眼睛酸涩,将丈夫的枕头搂在身前,蜷成一团,埋头细细嗅着上面气味。
被熟悉的气味占据身体的感觉让他踏实,恋爱的心情无法被回应,只能从微末处找到一些慰藉。
宋含谨躺到中午,才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他结婚后没去工作,这是他和徐孟意的婚前协议之一,或许是因为徐孟意觉得他之前的工作并不体面。
宋含谨和双胞胎弟弟宋怀在孤儿院长大,宋含谨在职业高中读了两年后就辍学工作,做过黑店按摩,当过夜总会陪酒,靠着一张好看的皮囊辗转于各种声色场所,赚到不少钱,用这些出卖色相赚到的钱,供弟弟宋怀读完了高中,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宋含谨泡在浴缸里舒展开身体,思绪开始飘忽。他如今的生活,有人包养,每天只用吃喝玩乐,比之前陪酒卖笑,供人淫乐,好了不知多少倍。诈一看,他很快乐,过着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寄生虫一般的日子,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从始至终,想要的东西,只有徐孟意的爱。
因为他不爱他,现在体面的生活和之前的生活并无区别。如果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钱财是下贱的话,那他如今,用亲人的死亡死皮赖脸地将不爱自己的人绑在身边,心存侥幸地幻想对方会爱上自己,又算不算是下贱呢?
宋含谨从水中站起身,对着浴室内的落地镜,注视自己的身体。很漂亮的一具身体,比例匀称,线条流畅,是造物主精心打磨的完美造物,畸形的下体在这具身体上并不突兀,反而让这具身体多了几分朦胧与神秘。
宋含谨之前有过关系的客人,无一不迷恋他的身体,说他的造物主的宠儿,神秘莫测神爱世人的天使。
想到这里,宋含谨发出一声冷笑。嫖客以为将对象神话,就能洗去这行为背后的罪恶。他不是什么天使,他只是个想通过出卖身体来换取钱财的庸俗之人。
门铃声响起,外卖送到了,宋含谨擦拭了身体上的水,湿答答的头发耷在肩膀上,堪堪披上一件浴袍就跑去开了门。
外卖员看到宋怀谨这身打扮,先是一愣,而后匆匆瞥开了视线。宋怀谨看在眼里,心里狂笑,放荡的生活,早就让他的触感钝化,很多在他眼里稀疏平常的事,在别人眼里就成了某种色情的符号,让人羞耻又不禁浮想联翩。
刚把外卖放在桌上,手机铃声响起,亮起的屏幕上,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像是蒙受了什么浩荡的恩惠,宋含谨端正了身子,虔诚地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做什么。”电话另一头是徐孟意听不出感情色彩的低沉声音。
“老公”
男人主动打电话给他,宋含谨兴奋地几乎落泪,声音颤抖着呼唤男人。
“我在家里啊。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呀?”宋含谨将手放在胸前,心脏砰砰跳动,怯怯地回答到。
“很晚。”冷漠简单的回复,好像多说一个字就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早点回来好不好,我最近总是做噩梦,一个人呆在家里我害怕。”
宋含谨语速飞快,害怕男人下一秒就挂断电话。
说完这句话后,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我梦见”宋含谨被这突兀的沉默弄得头皮发麻,背后透出冷汗,他攥紧手机,喘息着说。
“你害怕什么?”听筒里徐孟意的声音突然拔高,干脆地打断了宋含谨。
“我”宋含谨被这突然的提问弄得有些慌张,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我梦见……”就在宋怀谨整理好思绪,准备回答的时候,对面挂断了电话,他茫然地看向手机屏幕,按下回拨键,被对面果断挂断。
宋怀谨没了胃口,抱着腿失神地坐在凳子上。心头被怅然若失的迷茫感笼罩,四周好似陷入了静止。
不知何时,徐孟意出现在了他面前,宋含谨呆呆地抬起头,歪头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好似在确认这是不是梦境一般。
徐孟意一言不发地将宋怀谨从凳子上拉起来,宋怀谨双脚失力跌进身前人的怀抱中,手臂被拉着手腕抬起,宽松的浴袍翕来,赤裸的身体暴露在冰冷的视线里。
宋怀谨抬头看向徐孟意,男人眼神在自己浴袍下的肉体上逡巡,视线冰冷透骨,宋怀谨有些不自在,伸手想要合拢自己的衣服,却被徐孟意一手挥开。
手背泛起酥麻的痛感,宋怀谨咬了咬嘴唇,没有吱声,他察觉到了徐孟意的怒气,但不知道原因,示弱地向男人怀中靠了靠,摆出一副柔弱无辜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
徐孟意角色阴沉得可怕,宋怀谨能明显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怎么了?”
宋怀谨压低声音小声询问,他无法忍受此时的低气压,便开口打破沉默。
徐孟意没有回答,扯着宋怀谨的手腕把他拖拽到卧室,转身将人压在门板上。
宋怀谨被摔的生痛,心生不安,急切地向想要向徐孟意示好,双手环抱住男人的脖子,将脸埋在颈侧,悬殊的体形差让这副画面多了几分残忍的暧昧。
下颌被人粗暴的捏住,脸被迫仰起看向身前的男人,对方冰冷的视线像是在打量一个物件。
“你就这么下贱?”
徐孟意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尾音有些颤抖,他将修长的手指探入宋怀谨口中,好似故意想让人难受,双指抵住上颚,努力将口腔撑大,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从嘴角流下,宋怀谨干呕着发出破碎的呻吟。
啪的一声,徐孟意抽出手指抬手扇了宋怀谨一巴掌。宋怀谨脱力地跌坐在地上,脸颊火辣辣的疼,但他来不及思考太多,急忙用双手环抱住男人的腿,脸颊贴在大腿上磨蹭,像只急于想要讨好主人的宠物。
“我错了,老公……对不起……”
宋怀谨眼眶湿润,发出脆弱的哀求,他仰起脸,张嘴小心翼翼的含住男人垂落的手指,口腔包裹着手指细细舔舐,模拟性交的样子。
宋怀谨不知道徐孟意为什么生气,他只是害怕被抛弃,所以迫切地想要去讨好。
男人粗暴地扯住宋怀谨脑后的头发,蹲下身与他平视,眼神仍是令宋怀谨心碎的冷漠。
被如此审视,宋怀谨咬住嘴唇不敢吱声,纤细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
时间好似停止了流逝,宋怀谨脸颊上的泪痕干了又被覆盖,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徐孟意才松开他的头发起身,转身,张腿坐在床边。
宋怀谨四肢并用向徐孟意爬去,跪坐在男人双腿间,拨开阻碍的布料,托起男人硬挺的滚烫性器,把脸颊贴了上去,张开嘴整根含住,抵着喉咙深处吞吐。
早年的经历,让宋怀谨精于此道,他知道怎样撩拨男人的性欲,此刻格外卖力,像是自虐一般,每一下都抵住喉咙深处吞咽。宋怀谨弄得自己下颌酸痛,干呕连连才停下来,唾液混着鼻涕糊在脸上,狼狈不堪。
徐孟意的阴茎仍挺立着,宋怀谨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在征求某种许可,见人只是看着自己,宋怀谨摸索着跨坐在男人双腿间,将阴茎送入自己湿润地一塌糊涂的逼穴里,努力吞吐。
面对着如此卖力的宋含谨,徐孟意像一尊大佛一样,一动不动,连抚慰都没有施舍,只是冷漠地看着宋怀谨讨好自己性器。
“老公……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宋含谨哭着,小动物一样伸出舌头舔着徐孟意的嘴角,摇首摆尾,一脸谄媚讨好。
腰被圈住,重重地按下,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宋含谨惊呼出声,急忙抱住身前的男人。
下体被巨物填满,双臀被手掌托住,宋含谨心里满足于这种被徐孟意掌控的感觉,快感的开关被打开,他追随着自己的欲望,放荡地晃动着身体。
“被操烂的臭婊子!”徐孟意掐住宋含谨饱满的双臀,用力揉捏,像是要把那薄薄的皮肉撕碎。
“没有……老公没有……”宋含谨小声啜泣,轻轻蹭着徐孟意的脸颊。
徐孟意起身将宋含谨压在身下,以一种占有的姿态圈在怀里卖力冲刺,像是有某种执念,每一下都凿进身体深处,将人干得颤抖痉挛。
宋含谨舒服得头皮发麻,无暇思考,但是还是本能地想要讨好徐孟意,身体像藤蔓一样缠上男人的身体,用最柔软的地方磨蹭示好。
“要被老公干坏了……”
“你会被干坏?”
“呜呜……”
宋含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有委屈地啜泣,老公嫌弃他被别人肏过,卖过身,可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以前的事发生了就发生了,他能怎么办,他现在只想被老公干,被老公射满,但他不敢说,他怕说出来徐孟意会打死他。
“说啊?怎么不说?”
“我不知道……呜呜……老公我不知道……”
“贱货。”
被徐孟意辱骂羞辱,宋含谨却产生了快感,身体紧绷,绞紧下体,迫切的求欢,一副渴望被受精的姿态。
如愿以偿的那一瞬间,宋含谨心理和生理双双攀上了极致的高潮,那一瞬间的快感,让情潮退去后的宋含谨反复回味,身体从内到外被喜欢的人占有,身上全是他所留下的痕迹,下体被精液灌地满当当的,就像徐孟意专属的性爱玩具。
“老公好棒,把小婊子射满了,好厉害。”
宋含谨蜷缩在徐孟意怀里,让男人的身体把自己包裹住,附在男人耳旁,轻快地说。
宋含谨对很多人说过这样的话,但对徐孟意说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之前是为了讨好钱,而现在是为了讨好徐孟意的心,同样是下贱地去讨好,现在他心甘情愿。
第一次,宋含谨从徐孟意怀里醒来,仰头见男人睁眼看着自己,呼吸一滞,心头酸涩,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涌出,将他充满,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
“老公……”
宋含谨扭动身体往徐孟意怀里钻,将头埋在男人胸前,一向大胆的他,这次,在叫出那个称呼时,涨红了脸,竟有了几分羞燥的感觉。
“饿吗?”
宋含谨用力点头,害怕被男人无视,连忙回答道:“饿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和徐孟意昏天黑地地做爱,发泄完多余的精力抱在一起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昏沉,这样和男人如同恋人一般的相处模式,只在宋含谨的幻想中出现过。
凌晨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宋含谨小跑着跟在徐孟意身后,男人身高腿长,步子也大,宋含谨跟着有些吃力。但徐孟意好不容易带他出来一次,他可不敢撒娇让人等着他,等会惹人生气,半夜徐孟意直接把他扔在大街上都有可能。
徐孟意钻进了街角处的一间小酒馆,宋含谨也紧跟着男人身后窜了进去。
酒馆内部空间不大,吧台后面的老板是个青年男人,看到徐孟意后,明显带上了笑容,说:“这么晚还来?”
青年男人干净俊秀,穿着一身米色的制服,从吧台后面出来,看到了徐孟意身后探出头的宋含谨,问:“还带人来了?”
宋含谨看到青年一副和徐孟意十分熟悉的样子心生烦躁,鬼使神差地上前挽住徐孟意的手臂,看向青年的眼带凶光,像只张牙舞爪宣誓主权的小狮子。
徐孟意没有回答青年,带着宋含谨在吧台前的一张小桌上坐下,随手把菜单扔了过来,让宋含谨看着点。
“什么好吃啊?老公。”
最后两个字宋含谨咬得格外清晰,他转头看向青年,青年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宋含谨被看得头皮发麻,身上感觉有千万条蛞蝓爬过,又不能开口骂人,只有恶狠狠地盯回去。
“这个好吃。”青年弯腰指着菜单上的菜,身体贴着宋含谨后背。
宋含谨看着菜单上那根修长的手指,心里狂翻白眼,随手指了别的菜,说:“我要这个,这个,这个。”
说完起身挪到徐孟意身旁,紧紧贴着男人,将头靠在男人肩膀上,问道:“你认识老板吗?”
“小学同学。”
宋含谨快被气死,让徐孟意说一句话跟他要命一样,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吃飞醋,又想到徐孟意不喜欢自己,自己还吃醋吃得这么起劲,宋含谨感觉自己憋屈地快爆炸了,他真想化身河豚把这个臭男人炸死,殉情完事。
“想不想听徐孟意小学的丑事?”青年听到两人的对话,看热闹似的说。
宋含谨本来就气鼓鼓的,听到青年插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开玩笑似的话,到宋含谨耳里就跟嘲讽他一样。
什么东西,就你知道得多,你知道他鸡巴有多长吗?不,万一……宋含谨不敢细想下去,拿筷子敲着茶杯,跟敲木鱼似的,嘴里默念,妖魔鬼怪快离开。
不一会,青年端上来了几盘热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十分有食欲,宋含谨快一天没吃饭了,看到这么美味的菜,拿起筷子就往自己嘴里怼,也不管可能情敌做的。
“喝点?”青年看向徐孟意,见人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宋含谨。
“他不喝。”
宋含谨刚想开口,就听见徐孟意开口替他回答。
“老母鸡护小鸡仔啊你?不听听人家的意见?”
青年笑着在在徐孟意肩上敲了一下,动作随意亲昵。
“我喝!”
宋含谨这时意识到自己眼里容不得沙子,看着青年依着徐孟意打情骂俏他恨不得当场把自己打晕。
宋含谨陪过酒,酒量差不到哪里去,但人想喝醉的时候,身体也会轻易地进入那个状态,欲望变得清晰直接,变得通透,无所不能。
“老公……”
“……唔,好喜欢老公……”
宋含谨软绵绵地贴着徐孟意,软声呼唤,由于没有得到回应,魔怔一般,反复着,像是在进行某种祷告。
“他看起来很喜欢你啊?”
青年手中拿着酒杯,看着徐孟意轻佻地问。
自己的感情被他者讨论评价,宋含谨感觉被冒犯,直起身子,借着酒劲狠狠地盯着青年,提高音量,说:“关你屁事,闭嘴。”
说完,就像只泄气的气球,依回徐孟意身边,仰起头,眼眶湿润地看向男人,说:“亲亲。”
好像意识到了第三人的在场,宋含谨害臊地咯咯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又抽噎了两下,捂着脸开始哭,哭得放肆,报复性的,平时得不到宣泄的苦闷,一股脑的借着酒精释放了出来,哭得头昏脑涨,好似世界只剩下他一人,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东西,都成为了某种符号,他成为了造物主,拥有了改变一切的能力和勇气。
他要让男人爱上自己,但是下一秒,徐孟意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幻梦。
“演的像了点,婊子哪里会有真心。”
宋含谨从没这么通透过,此刻他一下子察觉到了男人对他蔑视的根源,他在恐惧他的不洁,他害怕自己被不洁之人背叛。
酒劲散去,头脑变得清晰,宋含谨感觉自己血液都是凉的,他第一次正视自己卖过身这个问题,好似突然被进入了一种全新的道德体系,被抛弃割舍的自尊心,又重新萌发,在他心里生根。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被审判的羔羊,所有的过去都变成了价值烙印在他身上,变成了对他评头论足的筹码。
但是他无能为力,这是他所爱之人对他进行的审判,如果他依旧无知无觉地选择忽视,选择不在意这个问题,他就会永远处于自恰的迷宫中。
宋含谨第一次感受到爱一个人的痛苦,以往徐孟意的冷暴力完全无法和这件事比较。宋含谨在打碎自己长期生活构建的起的价值观,他变得脆弱,无依无靠,他在杀死他自己。
宋含谨那晚又灌了自己很多酒,后面几乎昏迷,醒来时在家里,身旁没有人,四肢酸软,头昏脑胀,晚上的记忆短短续续地浮现在脑海中,一种无法言说的窒息感将他包裹。
宋含谨发现,他其实一直将自己看得很轻很轻。
卖身一开始只是个意外。
在职高里,一群早就被预言过未来的无所事事的少年少女被聚集起来,关在一起,他们在别人眼里是差生,落后者,是愚笨,不上进,性格恶劣的,所以需要集中处理。
这个年龄的少年少女身上,尚未退去婴儿的懵懂,却染上了成年人的做作,身上有许多的精力需要宣泄,却被困在小小一间方格里,有限的眼界限制了他们宣泄的途径,只有遵循着本能,去触碰禁忌,满足自己,确认自己的存在。
宋含谨在那里交了一个男朋友,这是他第一次摆脱优秀的弟弟的附庸的身份,作为他自己,与别人建立一段关系。
男生大胆的向他示爱,宋含谨觉得新奇,也迫切地想摆脱弟弟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阴影,便答应了交往。
男生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与宋含谨以往接触的人都不一样,他带宋含谨结识了很多不一样的朋友,也接触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
宋含谨回忆起那段日子,感觉时间是混乱的,不分白天黑夜的纵情玩乐,起先他还有一些抗拒,但是惰性让他疲于去改变什么,像一只漂泊的竹筏,在周围人的推波助澜下,越陷越深。
他和男朋友没交往多久就发生了关系。学校外的黑旅店里,发黄粗糙的床褥中,男孩将性器埋在他的身体里面,卖力地耕耘,宋含谨仰面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皮肤被粗暴的布料磨地生疼,身体产生了快感,但大脑并不兴奋。
男孩兴奋失控沉迷在肉欲的模样在他眼里有几分滑稽,他那时意识到,那个男孩并不爱他,如果他爱他,他不会察觉出来他对这场性交兴味索然,只是被迫进入了一个性交场景进行角色扮演。
宋含谨在后续的交往中,并没有点出这一点,他和男孩还是在学校里出双入对的情侣,男孩喜欢他的美貌和他的身体,而他需要借助男孩来确立一个独立于弟弟的个体的存在。
一个平常的午后,男朋友带他去开房,一进房间门,男孩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来,而是拉着他的手,将他牵到床边,抱着他乞求,说想试一试不一样的。
宋含谨对这种只有生理快感而没有心理满足的行为,没过多的要求,男孩提出的要求,他不在意,也就没有拒绝。
男孩为他带上了眼罩让他躺在床上,褪去了他的衣服。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处于这种视线被剥夺的失权的场景下,宋含谨掌心出汗,心跳加速,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
后面发生的事情,宋含谨不愿去细想,那人一贴上他的身体,他就察觉到了不对,他被男朋友设计,被一个老男人强奸了,更可笑的是,嫖资还进了他男朋友的口袋。
宋含谨不是傻子,他厌恶这种欺骗,当场就提出了分手,男孩跪下挽留他,说他没钱,走投无路,才想出这个方法,宋含谨拒绝地果断,男孩面目全非,狰狞地说要用这件事威胁宋含谨。
宋含谨低估了人类对于这种事的猎奇心理,关于他的事,寄生在人类这种低贱的好奇心上,茁壮生长,不断有苍蝇来骚扰他,又因为他的冷漠铩羽而归,他们期待看到他听到那些恶意揣测和辱骂后失措崩溃的模样,他没有让他们如愿。
宋含谨以为他可以不在意,直到弟弟拿着一段视频来询问他。
他清楚地记得弟弟当时那种悲悯的神情,让他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窒息,他像一条溺水的鱼,被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怜悯。
弟弟问他是不是自愿的,为什么会被胁迫。
宋含谨回答,他是自愿的,因为他想要钱。
他发现他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弟弟的阴影,弟弟的一切无意的关心,在他这里,成了傲慢的炫耀,明明有相同的出生,他却比他优秀,他就有资格来可怜他。
宋怀劝他,让他不要再出卖自己,脸上是让宋含谨厌恶的同情和忧伤。
宋含谨觉得,他本不该存在,他应该是宋怀的影子,他们是一体的两面,宋怀美丽优秀,而他卑鄙下贱,是上帝无意的玩笑,让他独立出来,来承受这种痛苦。
宋含谨将指控坐实,开始出卖自己,报复性的,他用自己卖身的钱交了宋怀的学费,他不要做宋怀的影子,要成为宋怀的阴影,一个优秀的人背后的污点,误入歧途,拖累优秀弟弟的哥哥。
除了和徐孟意的婚姻,他的人生中,可以说,没有一件事,是为了自己而做的。
宋含谨不在意他过往的经历,只是将那部分不堪自己独立出去了。伴随着弟弟的死亡,他也将他的过去埋藏,如今的他自己,只有爱上徐孟意之后的自己,但是徐孟意却告诉他,过去的他,也是他自己。
面对爱人的指控,宋含谨不得不将自己划开,刨出血淋淋的过往,他知道,那个被丢弃的他,来找他清算了。
宋含谨拿起手机,给徐孟意拨了一个电话过去,他没想到会被接通。
“徐孟意。”
没有暧昧的称呼,宋含谨直接叫出男人的名字。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好似电话对面并没有人,宋含谨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徐孟意没有回应。
“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很爱你,我是当过婊子,但是婊子也可以……”
没等宋含谨说完,对面就挂断了。
在拨这个电话短短的几分钟内,宋含谨重塑了自己。他本就是身无长物之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他现在能追求的只有他的爱情,如果连这个都放弃,那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如同每分每秒都在更新换代,湮灭新生的细胞,人本身也具有一种神秘的修复能力,没有经过长久的涌动,只是灵感闪过的那一瞬间,宋含谨感觉从身体里溜走的那一部分又回来了,甚至更加强韧,他也察觉到了一些以前从未关注的细节。
徐孟意对自己的不洁,不只是嫌弃,更是一种恨,这种恨意,驱动着徐孟意,用报复性的冷漠和暴力对待自己。
人不会凭空的去恨,一定有某种东西,如蜘蛛丝一般,纠缠着他和徐孟意。
想到两人之间可能存在一种隐秘的联系,宋含谨竟觉得有些甜蜜,又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的恋爱脑。
宋含谨想通以后,对徐孟意更加百依百顺,怀着万分的耐心和恋心去热脸贴男人的冷屁股,宋含谨私底下吐槽自己比徐孟意他妈都还要宽容徐孟意。
宋含谨成为了小酒馆的常客,白天徐孟意上班,他就去小酒馆打发时间。
酒馆老板叫周寄言,和徐孟意之间没有宋含谨脑补的那种关系,就是徐孟意的发小。周寄言放得开很健谈,两人很聊得来,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识了。
周寄言一开始以为宋含谨是徐孟意的情人,听到两人已经结婚后还小小的错愕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原来他也会结婚啊”,宋含谨疑惑追问,周寄言笑着打哈哈过去了,没有正面回应。
周寄言问宋含谨为什么天天都能来,宋含谨说自己和徐孟意结婚后就没工作了,周寄言就顺势怂恿他到自己酒馆里来工作,反正一个人正好缺个帮手。
宋含谨没答应,但在店里就会帮周寄言做点事。
这天宋含谨照常去找酒馆周寄言聊天,他一个人在家无聊,找周寄言聊聊天解闷,还能顺便听他讲徐孟意小时候的事。
宋含谨看到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门却还开着,进去看到周寄言在后厨忙碌的身影,问了才知道今天晚上周寄言安排了朋友聚餐,自己老公也被邀请了。
周寄言问他怎么没和徐孟意一起来,宋含谨只有苦笑,徐孟意做什么事都不和他商量,只有偶尔自己死缠烂打惹得人烦了,那人才会勉强施舍一点情绪给自己。
“他没给我说……”
见宋含谨有些为难,周寄言立马回过味来,笑着让宋含谨留下晚上一起吃。
宋含谨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的,喜欢一个人,自然会对他所有的事情都好奇,但担心徐孟意看到自己会甩脸色,到时候尴尬的还是自己。
“我都不认识,会不会不太好?”宋含谨问得很真诚,并不是在说客套话,而是真的在向周寄言询问意见。
“怎么会?”周寄言转过身,手撑着脸看着宋含谨,见人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说,“你老公平时都这么对你?你没什么想法?”
宋含谨苦笑着,埋下头小声说:“我喜欢他,能有什么办法呀。”
“他其实之前有个很喜欢的人。”周寄言说话时没有看向宋含谨,低头处理着手中的鱼,“有段时间天天来我这里买醉,块头那么大,喝醉了就趴在那里呜呜地哭,吓走了我不少客人。”
周寄言将切好的鱼片用刀挑起,淡粉色的鱼片像樱花的花瓣,散落在精致的餐盘里。
“作为他的朋友我其实不该说这些,但是……”
周寄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的注视着宋含谨,深邃的目光,好似要将他吞噬。
宋含谨直觉周寄言口中说的那个人,可能是自己的弟弟。
宋含谨的弟弟宋怀,两年前做手术时因为麻醉事故,再也没有从手术台上醒过来,宋怀出事的那个医院,也是徐孟意工作的医院。
宋怀和徐孟意是大学同学,宋含谨第一次见到徐孟意,就是在自己弟弟的大学宿舍里。
两人谈话间,门口的风铃响动,有人推门进来,宋含谨抬头看去,身体瞬间僵住。
来人不是徐孟意,但是宋含谨也认识,那张脸的五官没有明显的变化,线条锋利了许多,是宋含谨那个为了几百块把他卖给老男人的前男友,陈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