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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是……
他看向利威安达,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碰上腰间的剑柄。
视线不在他身上,利威安达的视线笔直向前,方向与他感受到的不快相同。
见状,亚岱勒莫握紧拳。
犹如在陆地时的屏气凝神将五感绷紧,随着自己在海底越待越久,习惯了无光的海底,视野逐渐开阔,即使能见度不像在陆地时的遥远,还是能察觉动静的前方是――
倒抽口凉气让海水进出身体的同时亚岱勒莫进入戒备状态。
他没看错,自前方朝己处快速靠近的是――危险。
与自己相似形态的身体佈满青绿色的鳞片,背上有着长排鱼鰭,头是鱼的模样,长的蹼的手抓着戟,快速地朝己方游来,身体到处是撕裂伤,仔细瞧去右腿处小腿被咬掉一整块肉,随着越来越近,看得到伤口不断让海水染血,似鱼又似人的恶魔齜牙咧嘴――
惯性朝背后抽箭的手意识到自己失去弓与箭时第一反应是碰上腰际的剑,接着瞧了眼身旁看着带着恶意恶魔朝彼此游近,只是皱着眉没有其他反应的利威安达。
挺直的身躯伴着顺应海水漂荡的衣物带来迎风而立的凛然感,可在利威安达身上看不见武器也感受不到太强的魔力,怕是将魔力都用在了让自己能活在海底的改造上,亚岱勒莫随即下了决定。
「利威安达,你留在这里。」他说,不等利威安达回答,踏脚点地开始动起手脚往前游去的同时自靴中取出另一把匕首。
腰际的剑是妖精骑士的证明,不到没有其他防御办法的关头或是为了守护妖精王,不得使用。
「你――?」朝着直逼过来的恶魔游去的同时听到身后利威安达的声音,然亚岱勒莫无暇回应。
「嘎啊――」飞速朝己方逼近的半鱼人因伤而失去理智,见着靠近的亚岱勒莫连话也不说,只是嘶嘶作声,张大满是利齿的嘴挥动手上的戟朝亚岱勒莫袭来。
即使耳后多出能在海底呼吸的鳃身躯依旧是惯于陆地,动作时海水的阻力让亚岱勒莫疼痛皱眉受到阻饶,手上自靴内取出的匕首依旧无所畏惧地在半鱼人臂上画下伤口――代价是被鱼人的半戟撕裂上手臂。
鲜血不断从双方的身体流出,不属于恶魔的血即使有过让半鱼人停滞的瞬间,自身的危机依旧湮灭了半鱼人的理智,他像不要命般游近亚岱勒莫、擒住他、咬上他的颈撕裂他的身体。
「唔!」受到海水阻力而无法灵活移动的身体被攀住束缚反抗,亚岱勒莫咬牙忍痛的同时挣扎着以匕首刺伤半鱼人,却无法自他的攀附中逃脱。
瞇眼朝身后投去一眼,不见他的身影,不知是怕了逃离或者是自己真与半鱼人一同游出这么远,将利威安达拋在视野之后。
刺入抱着自己咬在颈上的半鱼人背上的匕首让半鱼人发出大叫,紧接着是像要将他身体撕开的利爪袭击身体。
血肉分离的疼痛刺激的身体,所见之处的海水被双方的血侵袭逐渐无法辨清,亚岱勒莫却勾起嘴角。
一手抱着半鱼人将手上的匕首重复自半鱼人身上抽出、刺下造成更多的伤的举动,任由他咬开自己的肉一片一片,亚岱勒莫动起脚踢踏着水往上游去――
妖精骑士的使命是守护,守护自己的妖精王、守护妖精王王的子民,也守护自己的「挚友」――一生只有一个的、独一无二。
在危急时,他要听从自己的心做出决定。
***
「那东西是怎么回事?」
意识漂荡在不知名的深处,看不见天察觉不到地,只是有熟悉却带点陌生的嗓音传递到意识里。
……是……谁?
「是、是的……在大公沉睡的这段时间赛莲连同半鱼人两族被人类与天使一同追捕,自物质界逃到地狱,听闻大公『海龙公』之名想要归属大公之下,但大公沉睡未醒,我们不敢擅自答应。谁知、谁知不久前,他们竟仗着是水生魔物的理由,擅用大公的名义得罪了『审判公子』。这次为了唤醒大公,我们用这两族的性命作为代价换得『审判公子』驾临协助,但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本不想让大公烦心,我们追捕着最后的漏网之鱼,但、但没想到还是有……有大公烙印的我们、我们不得进入大公张开的结界中,所以无法、无法……」
完全陌生、在说话时还会噗噗着有气泡声的陌生嗓音说话时充满恐惧,即使眼不见影,彷彿也都能想像一道颤抖着在地上瑟缩跪倒的身影。
「没用的东西。」伴随着略带熟悉嗓音的冷声,凄厉的惨叫响彻。
「不!请原谅!请原谅――大、大公――不――」
意识在不知处飘摇,漫长痛苦的叫声让恍惚的意识都想掩耳拒绝。
与身体分开的意识却无法控制,只能让自己感觉像胆寒般听着,若是自己还能操控身体,此刻怕是会跟着发出惨叫。
像是渗透心躯的悲鸣声伴随着发泡声以及撕扯吞咬声……
好一阵子过去,直到悲鸣完全弱下,不受控制的心惊胆跳才缓缓止息。
像连呼吸都带着疼痛般得要轻之又轻。
明明不能操控身体、就连要睁开眼都是奢望,好似自己正存在于另一空间,却在此时能感觉到自右颊开始往身体蔓延开的温度。
陌生,却又感到熟悉,说不上害怕,却又并非不喜欢……
「因为是『朋友』所以要捨命守护?」带着熟悉的嗓音含着冷嘲,却又含着某些无法辨认的心绪在内。「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就一股脑献上自己,单纯成这样让我想忌妒都无力……送这么无谋的傢伙过来,妖精王也只是个残忍的东西。」
……妖精……王……?残忍……?不……王……不是……并不……
意识想挣扎、想回应,然而无力控制身体的意识只能飘渺在幽闭的空间,连最简单的字句都无法吐露。
最清晰的只有右颊的温热逐渐烧断与神智的连结,带着彷彿包含忌妒意味的疼痛侵袭……
「明明可以为了『我』去死,却又要为了『我』以外的傢伙反驳我……你知道忌妒有多煎熬吗……只有全都变成『我』……这份讨厌的痛苦才能结束……」
变成「我」就不会因为不同、因为心思起念的对象不是「我」而让「我」忌妒。可是,那也就只是「我」……
就只是「我」。